第65章 一個人的桑巴

第065章 一個人的桑巴

對,秘密!

小疊山裏的傭人都是上了年紀的,而且對她的態度始終除了恭敬有禮之外,談不上一絲的熱情友好。小說/

這座奢華的別墅裏,是不是有很多她從沒有聽說過的秘密。

片刻的停頓之後。蘇沫愈加的放輕了腳步,小心翼翼地向顧澤城進入的那個房間靠近。

門沒有關緊,留下了一條縫隙,透過那條縫隙。先是有震耳欲聾的聲音傳了出來,是舞曲,拉丁舞曲。

由於這棟別墅的隔音效果驚人的好,除了站在門邊,蘇沫相信,其它任何一個房間的人都不會聽到這裏的聲音,特別像是在這快深夜十二點的時候。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蘇沫下意識地就將那條門縫漸漸推開,直至自己的視線能看到房間裏顧澤城的身影。

不過當她發現顧澤城的身影時,整個人都怔住了,意外地看到了從此讓她此生難以忘懷的一幕。

他在跳舞。

一個人。

是妖嬈的桑巴,緊張,熾熱,性感。

她一下子被這樣一個陌生的顧澤城誘惑住了腳步,剝奪了呼吸。

眼前的他,精致、熱情、驚心動魄。

拖鞋被他踢到了一旁,赤裸了雙腳和地板親密接觸。他也沒有穿西服外套。隻穿了件襯衫,扣了兩三顆紐扣,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那樣仿佛用生命在跳動的獨特的妖異舞步,一步一驚心。

無法形容那個畫麵。

蘇沫不得不承認,她沒有見過比他更妖嬈更魅惑人心的男子。

他就這樣在萬籟俱寂的深夜裏,獨自一個人在一間書房超然而舞,腳下的暗影如同魔魅作勢撲下,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覺得像一場幻覺。

是,幻覺。

她中邪般呆立不動,凝視眼前舞動的身影,他的獨舞,如幻化的蝶影。

她全然不見他的眉目,但衣衫沾染了深色的光影,舞動著飛濺如霧。她看見他偏瘦的身形以那樣的節奏碾轉,進退以及勾連,旋轉時速度快得幾乎看不見落腳點,就這樣跳出了一支完美無缺的桑巴。

蘇沫看濕了眼睛。

桑巴怎麽可以一個人跳呢,尤其是,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

未免,真的太寂寥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可是始終,顧澤城都沉寂在他一個人的舞步裏,沒有察覺到門口的蘇沫。

最後,她靜靜退出,關上書房的房門,不打擾他一個人的世界。池陣巨號。

回房。心卻再難如止水。

想到今天顧澤城帶著初初去了醫院,蘇沫撥通了季易軒的電話。

即便是深夜,季易軒的聲音在電話那頭也依然溫和,絲毫沒有被打擾的不快,他有點不確定地叫了一聲,“蘇沫?”

“是我,”蘇沫抱著電話,心如擂鼓,終於問出了一個問題,“今天,對顧澤城來說,是什麽特殊的日子?”

否則,怎麽可能會有如此陌生的顧澤城。txt小說下載

季易軒在電話那頭沉默,猶豫掙紮著要不要告訴蘇沫。

畢竟,十年前的一切,顧澤城在當年離開的時候就收拾好了。不想讓任何人再跟蘇沫提起。

季易軒的沉默,讓蘇沫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今天對顧澤城而言,一定是特別的。

不過,她卻隻是靜靜地等待著季易軒,希望從他的口裏得到最準確的答案。

良久之後,蘇沫才聽到季易軒歎息一聲,緩緩地道,“今天是他母親的忌日。”

蘇沫怔然,一下子懂了。

可是心裏卻升騰起了更強的好奇心,於是她繼續問道,“他的母親,是什麽時候過世的?”

季易軒清楚,他不能再說下去,有些事情,蘇沫確實應該知道,但是不是從他的口裏說出來,而是等顧澤城衝被束縛從痛苦中解脫出來的那一天,把一切都告訴她。

“蘇沫,很晚了,早點睡吧。”

蘇沫是何其聰明靈透的女子,立刻便帶著歉意地說了“謝謝”,然後掛斷了電話。

這一夜,她一直在等顧澤城回房,可是,一整夜,他都沒有再踏進房間。

第二天早上,蘇沫帶著初初下樓的時候,顧澤城已經在餐廳了。

此時的他正拿著份報紙認真地看著,整個人沐浴在晨曦的陽光中,神采奕奕,泛著溫暖的光澤,完全看不出他獨自一個人跳了整夜的舞。

才牽著初初走下樓梯,她便邁開短腿朝顧澤城跑了過去,貼膩膩的聲音說道,“粑粑,早上好。”

顧澤城看向初初,放下手中的報紙,張開雙臂迎接他的小天使。

蘇沫心中卻莫名地鬆了口氣,唇角淺揚一下,走向餐廳。

“早。”蘇沫跟顧澤城打招呼,客套而帶著生疏。

顧澤城柔和的視線投向蘇沫,隻是淡淡一瞥,便又收回。

“昨晚沒睡好嗎?”顧澤城幾乎是下意識地問。

“啊......”蘇沫驀然朝顧澤城看去,他卻早就收回了視線,兀自逗著初初,“還好。”

他果真投入到連她在門口站了那麽久,都沒有發現。

“粑粑麻麻,今天吃飽飯飯,我們一起去玩。”有了昨天跟爸爸媽媽一起出門的愉快經曆,初初今天又想往外跑。

蘇沫看著初初,淡淡一笑,等著顧澤城的回答。

顧澤城揉了揉初初的發頂,將她放到兒童餐椅裏坐下,“好,初初乖乖吃完早飯,然後爸爸媽媽帶你出去玩。”

聽著顧澤城貌似不經意的肯定回答,想到昨晚那個極致舞動的身影,蘇沫竟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都說顧澤城的性格乖戾,現在,蘇沫真的越來越看不明白他了。

“嗬嗬......”就在這時,空氣中驟然響起了一陣冷冽徹骨的冷笑聲,那笑聲,將整個原本漂浮著溫暖氣息的空氣瞬間都凝固住了,“爸爸、媽媽?!好和諧幸福的一家三口啊!”

蘇沫和顧澤城皆是一怔,同時朝笑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顧澤城俊眉倏爾緊擰,看著出現在門口的顧婉悅,眼底流露出震驚,甚至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擔憂與害怕。

“姐姐!”

顧婉悅的笑聲倏地止住,看向餐廳的目光裏,是恨不得將人千刀萬刮的淩厲與冰冷,她一步步朝餐廳走近,渾身散發著猶如閻羅般的駭人氣息。

“姐姐?!”顧婉悅幾乎是咬碎了一口銀牙,“阿城,你眼裏和心裏,還有我這個姐姐嗎?”

蘇沫看著腿腳有些不方便的一步步朝餐廳走過來的女人,當迎上她目光的那一刻,渾身不自覺地就打了一個冷戰,整個人都仿佛瞬間置身冰窖中般。

看著和顧澤城有五分相似的女人,蘇沫突然就想了起來。

顧澤城有一個同胞姐姐,叫顧婉悅,聽說和顧澤城是龍鳳胎。

可是,看著眼前的顧婉悅,蘇沫困惑了。

為什麽顧婉悅會突然出現,而且看她的眼神,會那樣的恨毒了她。

顧澤城看著一步步靠近的顧婉悅,回過神來,雖然不明白顧婉悅為什麽會突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可是還是大步向前去扶住了她。

“別碰我!”

顧婉悅卻惡狠狠地一把甩開了顧澤城的手,然後盯著蘇沫,徑直朝她走了過去。

蘇沫完全怔住了,站了起來,看了眼顧澤城,又看向朝自己朝來的顧婉悅,努力扯了扯嘴角,喚道,“姐姐。”

可是蘇沫的話音還沒有落下,顧婉悅就揚手狠狠朝蘇沫的臉上落下。

“啪!”

清脆的一巴掌劃破冰冷的空氣,刺耳至極。

“你不配叫我姐姐。”

“姐姐......”

“麻麻......”“嗚嗚......”

初初立刻就被嚇哭了。

顧婉悅完全不理會顧澤城和初初的反應,揚起手就又要朝已經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蘇沫落下。

顧澤城反應敏捷,箭步就向前去握住了顧婉悅揚到了半空中的手。

他顧澤城的女人,他舍不得打,那麽任何人也不可以打,包括顧婉悅。

“陳叔陳嬸,帶少夫人和初初上樓。”此刻,顧澤城的臉不是陰沉,而是蒼白,就跟十年前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一樣蒼白。

一旁的陳叔陳嬸心裏無奈地歎氣,神情無萬的複雜,他們一個向前抱起哇哇大哭的初初,一個扶著還在發呆的蘇沫,開始往樓上去。

“不許帶走蘇沫。”顧婉悅憤怒地瞪著顧澤城,大吼。

陳叔的腳步突然僵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蘇沫再次看向顧婉悅,完全承載不了她的憤怒。

“帶她上樓,沒聽到嗎?”顧澤城也大吼,卻沒有怒氣,隻有最深最痛苦的糾結。

“是。”陳叔扶著蘇沫,看到她並不打算走,勸道,“少夫人,你還是先上樓吧,讓少爺和小姐單獨呆會。”

蘇沫看向臉色蒼白的顧澤城,這是她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顧澤城,眼底居然會有害怕,有惶恐,甚至是極重的罪孽感。

這樣的顧澤城,讓蘇沫倏爾就明白了些什麽似的。

再不做任何停留,蘇沫聽話地大步朝樓上走去。

顧婉悅盯著蘇沫背影,恨不得自己的目光可以像子彈般,能將蘇沫射穿。

直到蘇沫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顧婉悅才收回視線,一把甩開顧澤城的手,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吼道,“你居然護著她,到了現在,你居然還護著她?”

顧澤城低頭,像一隻落敗的雄獅,“沒有,我沒有。”

“沒有。嗬!”顧婉悅冷笑,看著眼前這個她最親最愛的弟弟,目光冷的可以淬成冰,“那你抓住我的手幹嘛?”

顧澤城鬆開顧婉悅的手,渾身的力氣仿佛忽然就被抽空了般,沒有了生氣。

顧婉悅看著徒然挫敗的顧澤城,眼裏的情緒沒有一絲的變化,甚至是抵著後牙槽一字一頓地質問道,“你回來,就是為了背著我們所有人,娶她,跟她雙宿雙飛嗎?”

“不是。”第一次,顧澤城說話如此沒有底氣。

“嗬!”顧婉悅又是一聲冷笑,“那你背著我們所有的人,娶了她,是為了什麽?”

顧澤城思緒翻湧,心如被一支鐵手臂抓住,越收越緊,整個人如漂浮在大海裏的一株浮萍,抓不住救命的稻草。

見顧澤城低頭沉默著不說話,顧婉悅更加憤怒和失望了,憎恨的麵容接近猙獰,整個人都氣的發抖,幾乎快要崩潰。

她最愛最信任的弟弟呀,當年那麽無情地將她和他們的母親置身火海,卻第一時間救了蘇沫。

如今,又因為蘇沫,欺騙了她整整三年。

“阿城,難道你忘記了,當年,是誰放了那場大火嗎?忘記了,我們的母親,是怎樣死去的了嗎?”

顧婉悅的話,字字如刀鋒般,一刀比一刀狠地砍在了顧澤城的身上,讓他的渾身都控製不住地顫栗起來。

雙手緊握成拳,臉色霎時一片慘白。

“我沒有。”顧澤城隻覺得在自己的姐姐麵前無地自容,“我沒有忘記。”

“沒有忘?!”顧婉悅幾乎咬碎了滿口的銀牙,“那你娶她,是為了什麽?”

“當然是為了報複,為了折磨她。”顧澤城大吼,墨色的眸子如噬了血般,蹦射出從未有過的痛恨來。

“嗬嗬!”顧婉悅嘴角揚起滿是譏誚的笑,“真的嗎?”

顧澤城抬頭看著顧婉悅,表情倏爾變得堅定,“當然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

因為蘇沫,他的母親死了,姐姐毀了,他的父親更因此而棄他們而去,一個完整幸福的家庭,從此破碎,他又怎能不恨。

“好。”顧婉悅笑了,笑容是噬血般的妖冶,“一年,我給你一年的時間,一年後,讓我看到一個生不如死的蘇沫。”

顧澤城閉上雙眼,緩緩吐出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