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次彪戲

19第一次彪戲

時間很快過去,轉眼就到了拍攝的第一天。

作為顧湘的經紀人,文靜顯得比顧湘緊張多了。事實上,顧湘除了《梅妝》的龍套角色,還沒演過戲,第一次就演一個分量不輕的女配角,文靜心裏不可能不擔憂。

雖然心中沒有底,麵對顧湘的時候,文靜還是鼓勵為主,告誡為輔。倒是顧湘公司原來幾個同期的新人,碰到她們的時候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都被顧湘無視了。

到了片場,沒有太多的程序,先去化妝,好的化妝師都給了喬映晴和蔣莉莉,給顧湘化妝的是個新來的年輕小姑娘,邊化妝邊感歎:“顧小姐皮膚真好,上粉都可惜了。”

這倒是事實,顧湘的美貌從來都是大眾認可的,明星上鏡對皮膚要求高,底妝最重要,在顧湘這一塊,本身皮膚又白又光滑,沒有一點瑕疵,隻要稍稍上點提亮增加光澤度就好了。

蔣莉莉聞言笑道:“可不是嘛,我說年輕小姑娘就是好,什麽都不用都美的發光,哪像我們。”

“就是,羨慕死了。”喬映晴微笑著接口。

顧湘笑了笑,沒說話。《齊後傳》對造型要求很高,雖然是架空曆史小說,原著中衣飾精致,妝容華麗也是一大看點。古裝劇的造型本來就繁瑣,發型衣服什麽的都要拾掇很久。

作為女主角的喬映晴,因為前期剛進宮還是一朵清水芙蓉小白蓮,妝容以簡單清新為主,加之化妝室經驗熟練,很快就結束造型。拍攝任務重,所以就先讓喬映晴出去拍攝。

第一場戲是喬映晴進宮的戲。

架空的朝代是明齊,一個類似中國北宋時期的朝代。

導演將鏡頭拉遠,遼遠的天空,一隻鷹劃過長空,巍峨的宮殿,金碧輝煌的朱色柱子,層層疊疊的宮牆裏,初春的新綠色在緩慢發芽。

預示著紅顏枯骨,宮中舊人新人不斷更迭的殘酷規律。

拉入近景,成為秀女的朱清歡第一次進宮,站在宮門前,好奇又天真的四處張望。

喬映晴的演技,說實話確實不差。她本身的氣質優雅溫婉,和原著中朱清歡沉穩溫柔的形象很符合,第一次入宮時雖然故作鎮定,眼神中還是無意中流露出新奇和興趣。都是二十五六歲的人了,保養得當,加之演技出色,屬於少女的嬌俏竟然演的淋漓盡致。

導演滿意的點頭,也沒有喊卡,一直演到第一場小戲結束,喬映晴都沒有NG,順利的出奇。

效果好的不得了,已經化好妝出來跟著看了一會兒的蔣莉莉也忍不住誇張的讚歎:“影後的演技是要把我們都比下去了,還要不要人活啦?”

“這麽捧場,那等會輪到你的戲時我是不是該去獻花了?”喬映晴笑著打趣,目光中忍不住流露出一絲自得。

女主戲,本來就是襯托女主的,在場的隻有她一個拿過影後大獎,蔣莉莉也不過是個過氣明星,她要是紅花,這裏所有人都是綠葉。

唐銳和展揚站在後麵,展揚剛剛化好妝,身為貼身侍衛,他的造型也十分簡單,黑衣滾銀邊侍衛裝,勾勒的好身材。假發塞在侍衛的帽子裏,露出一張本就出色的臉。

因為設定變成了“沉默寡言”,最後又幹脆走高嶺之花的路子,化妝室隻給他薄薄的撲了一層粉,加深了輪廓,眼線微微描了描,頓時有種“眼如點漆,眉如墨畫”的清冷美男子之感。

“演技還行,”唐銳皺眉點評:“但是不夠走心。”作為製作人,唐銳的眼光也是很犀利的。喬映晴演技固然出挑,但或者是覺得這裏麵沒有能與她旗鼓相當的對手,演戲有種倦怠感,糊弄別人還成,糊弄處女座的唐銳顯然不可能。

“勉強。”展揚也淡淡道。

唐銳白了他一眼:“你上次不是說湘——湘——演技不錯,等會就能看了,想想還有點激動呢。”

展揚:“……”

剛說完,就聽到溫臨譽喊:“顧湘那邊好了沒?準備準備。”

“來了——”文靜扶著顧湘小心翼翼的走出來。

古裝劇的裙子層層疊疊要多複雜有多複雜,顧湘演的又是銘郡王妃,官二代老婆,衣服更是華麗無比。裙擺迤邐多姿,一不小心就能踩個狗啃屎,等她出來站定後,眾人都愣了。

女子唇紅齒白,黛眉水眸,烏鴉鴉的長發盤成朝凰髻,霞彩千色梅花嬌紗裙,臉上的霞色也不知是衣裳映的還是本身有的,隻覺得五官五一不精美,而她站著的姿勢也嫋嫋婷婷,眼波流轉間都是美貌風流,叫人看的目瞪口呆。

顧湘上輩子演過的古裝劇很少,她的演技出色,大多都是展現在現代劇裏,名媛也好貴草根也罷,都被她演的增色不已。古裝劇隻演過仙俠電影,不過演戲這回事,觸類旁通,她不是第一次演戲,不熟的地方,靠演技彌補就行了。

在場的人包括溫臨譽都怔住了,顧湘長得漂亮不假,但是上了妝後變得這麽吸人眼球是怎麽回事?喬映晴的打扮是清新脫俗,原本這兩種不同類的,人們往往更偏愛脫俗的那方,可是現在顧湘這麽千嬌百媚的往這一站,喬映晴那身造型,那張臉,就顯得太寡淡了。

喬映晴笑容僵硬,看著顧湘緊緊咬著唇,更讓她不安的是,梁季看見顧湘時目光中閃過的驚豔。她笑著對溫臨譽道:“湘湘化完妝可真漂亮,不過台詞別忘了,時候不早,現在趕戲麽?”

顧湘輕飄飄的瞥了她一眼,放在以前她也就算了,現在還不能聽出喬映晴的良苦用心?說化完妝漂亮,就是靠妝容取勝。隱晦的提台詞,在宣告不過是個連台詞都背不熟的新人,至於趕戲,忙中出亂,台詞本都不再溫習一遍就拍攝,誰能保證不出問題?

果然,喬映晴的這番話出來,眾人看顧湘的眼神淡了些。唐銳碰了碰展揚:“眼光不錯。”

展揚沒理他,身邊的經紀人凱文是個很娘炮的壯漢,忙著給他整理衣服,一邊碎碎念:“這麽個小角色Klaus你為什麽要接啊,省的在這受罪。下一幕有幾句台詞?沒兩句吧。”

整理完畢,轉移了一下機位,沒有給顧湘任何緩衝的時間,屬於顧湘的第一幕戲就要開始了。

和顧湘對戲的,是展揚。

作為全劇中無腦的反派代表,展揚飾演的侍衛江夜的每次出場都和沈妙有千絲萬縷的聯係。編劇把江夜的人設改的討喜了些,而沈妙的角色一如既往的討厭,估計是要加深江夜的悲劇感,讓觀眾惋惜這麽一個青年才俊跟錯了人。

而溫臨譽為了炒作,第一場戲就讓江夜出場打響名頭,可以這麽說,江夜就是一個真人廣告,純拉收視率的。

可是對一個和業界巨星對戲的新人來說,卻不是什麽好事。新人和展揚對戲,那就是找死。不是被噴演技就是被噴顏,顧湘顏夠了,可是演技怎麽辦?展揚都不用發揮什麽,顧湘就能被他碾壓成跑龍套的。

這一幕戲開頭引出沈妙的惡毒和囂張,明郡王府上一名妾室有了身子,沈妙讓江夜去除了這對母子。

導演衝場記點頭,開始。

富麗堂皇的居室,榻上墊著雪白的羊毛毯,青銅鶴嘴兒裏吐出嫋嫋青煙。晶瑩剔透的罐子裏放著亮晶晶的紫葡萄。

一身黑衣勁裝的侍衛立於幾前,單單一個背麵,也是秀骨輕鬆英姿不凡。

而他的對麵,女子斜倚榻上,長長的袍角流瀉至地上,迤邐華麗,鏡頭虛化了場景,隻依稀看得到是個美人。

“芷蘭苑的懷了身子,王爺就越發的不肯來我這裏了。”慵懶的聲音響起,並不帶什麽起伏。

鏡頭後的眾人一愣,這台詞力,似乎並不像想象的那麽糟糕。

“整日整日的吵,小廚房也另開著,無非就是怕我在吃食上做什麽手腳罷了,卻也不想想,郡王府一直沒什麽喜事,有人添丁,高興還來不及,哪裏就有她們說的那般惡毒呢?”

話說的悠悠,含著歎氣,如在安靜的午後,螞蟻從光滑的絲帛爬過,發出的細小劃拉聲音讓人無端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鏡頭一轉,轉到侍衛江夜的臉上,近景下,侍衛冷峻如霜,麵容漠然,看著眼前女子,又好像什麽都沒看,腰間的佩刀玉穗輕晃,身姿筆挺,什麽都沒說,單是表情,那種壓迫力也是撲麵而來,一不小心就會被壓下去,氣氛高度緊張。

蔣莉莉抓緊了袖子,隻在熒幕上看過展揚的戲,第一次在現場看到,隻有一個念頭,這人演技已經登峰造極,一秒入戲,並且根本出不來。好像世界分成了兩個部分,展揚所在的一部分是真正的明齊,他是真正的侍衛,而他們這些人都隻是演員,在片場,任何人和他對戲,都會有那種格格不入的別扭感。

這才是真正的影帝!

鏡頭一轉,又轉到了女子臉上。

然後,蔣莉莉驚訝的發現,並不是任何人,有一個人和他對戲,不會有格格不入的感覺。

女子容顏嬌豔如花,唇角含著淡淡笑意,纖細的指尖撫摸著琉璃罐子,聲音像是籠著一層雲霧:“賤人就是矯情,從前是我心軟,留了餘地。如今既然都說我要做什麽,那我也得真的要做點什麽才對,總不能白白的擔了這惡名。”

她眼神一轉,盯住麵前的侍衛,有種不動聲色的狠戾和狂妄:“江侍衛,這次也一樣。”

“是。”冷麵的侍衛躬身答道。

一言一語中,似乎是配合了多年的默契,沒有一邊倒的畫麵,隻有勢均力敵的較量,眼神碰撞中,似乎有火花濺出,無關風月,仿佛一場精彩的比賽,選手實力,旗鼓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