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殺人誅心
沉默。
良久的沉默像是凍結了空間，回**在空氣中的，隻有肖自在那愈發急促的呼吸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率先開口：“阿，阿龍……他到底是誰？”
王安國靜靜看著他，向上扯起的嘴角就沒落下過，“是你這輩子都惹不起的人。”說完他緩步走下門前的台階，來到肖自在麵前，等著他把頭抬起來。
“現在，你已經沒有退路了。”王安國把犯罪證據從肖自在手裏拿回來，“等著明天警察來找你吧，今晚隨便去什麽地方好好放縱一下，畢竟以後就沒這個機會了，不用謝，就把這當作是我的憐憫好了，可憐的老家夥。”
殺人不夠，還要誅心！
肖自在像一顆枯木般呆立在原地，從遠處吹來的一陣風就要將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帶到地麵。他忽然轉身對準備上車離去的王安國喊道：“王哥，我要見阿龍！求你！”
王安國很不屑的回頭看向他，卻不由怔住了。
隻見肖自在渾身顫抖，臉上掛滿了淚水，正像個被人欺負的小孩子一樣無助的站在那，抬起手不停地抹著淚水，但眼神就好像永遠也流不完似的，剛擦掉臉上的殘餘又掉下來新的。
“求你了……王哥，你想讓我怎麽樣都行，真的，求求你幫我這一次吧……”
在王安國的印象裏，肖自在永遠都是一副成熟穩重，意氣風發的姿態，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看到這家夥連尊嚴都能舍棄掉的場麵，是那麽狼狽不堪，既可憐又可笑。
沉默良久，王安國歎了口氣，取出口袋裏的圓珠筆，從車裏的記事本上扯下一頁紙，將地址寫在上麵，然後遞給肖自在，“別哭了，拿著。”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肖自在感動地對著他連連鞠躬，王安國立刻阻止了他，“別謝我，我隻是可憐你而已，再說人家未必會放過你，你這樣去找他，說不定死得更快。”
雖然話是這麽說，可肖自在還是很感謝他。看到他這副樣子，王安國也不想再說什麽了，臨走前隻留下一句：“不管是死還是活，你都得像個男人一樣，站著生，站著死，眼淚是沒用的！”
隨著發動機一聲轟鳴，轎車在朦朧的夜色下揚長離去，暗紅色的車尾燈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金城第一人民醫院。
肖強躺在單人病房的**，目光直直的望著潔白的天花板，嘴巴微微張開，似乎在低聲念叨著什麽。來照顧他的護士見狀就把耳朵湊上去想聽他說了什麽，結果肖強卻突然一聲大吼，嚇得那個護士驚叫一聲，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有病！”護士惱怒地罵了他一聲，隨即轉身離去。
“哈哈哈哈……”肖強的姿勢不變，依然躺在**傻嗬嗬的笑著。沒過多久，主治醫生帶著幾個護士來看望他，問：“現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肖強現在的狀態屬於驚嚇過度，精神有點不正常，說什麽做什麽都是有可能的，所以當護士跟他告狀的時候，他也不怎麽在意，畢竟都是正常反應，何況，這個人可是肖大少爺。
整個金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肖強，龍騰集團的總經理，家裏最不缺的就是錢，治療費用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麽，如果他在醫院沒有得到最好的照顧，這家夥回去跟他那個護犢子的老爸一說，那就什麽都完了，就算醫院沒事，他這個主治醫生也會受到牽連。
“沒有，挺舒服的。”肖強依舊盯著天花板，傻嗬嗬的笑著，連嘴角流口水了都沒意識到。他現在不僅精神，連肉體都非常麻木，滿腦子都是楚龍猶如惡鬼般用桌子砸人的場麵，他越是想要忘記，那些畫麵就越是清晰的展現在他眼前。
主治醫生見他是這個態度，暗暗鬆了口氣，然後對身後的那個護士道：“看，這就是人家大少爺的格局，你再看看你，被嚇到了就罵人，什麽素質？快點給人家道歉！”說完，他把旁邊的一條手帕塞到護士手裏，“再給人家的口水擦幹淨！”
護士一臉委屈，心說不就是家裏有錢有勢嘛，有什麽了不起的，大家不都是兩個眼睛一隻鼻子一張嘴，有什麽不同的？
她極不情願地接過手帕，走到床邊對肖強說：“對不起，我剛剛不該罵你的，是我的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我這種小角色計較。”然後再細心的幫他把嘴角流到枕頭上的口水擦幹淨。
“把枕頭換了，拿個幹淨無菌的進來。”
在這個醫院，肖強得到的照顧甚至比家裏還要好，可他對此毫無感覺。
天快黑的時候，有幾個護士站在他病房的門前，低聲交談著。
“他不是肖家那個大少爺嗎？怎麽跑到這來了？”
“是他啊，我還跟他一起喝過酒呢。”
“切喝酒算什麽，我還跟他上……咳咳，一起暢談過美好愛情呢！”
幾個小護士偷笑，“還暢談愛情呢，有什麽可吹的呀，沒看見他現在都什麽德行了？”
“聽說是被人給嚇壞了，你們看，他一會兒瘋一會兒傻的，會不會以後就是這個樣子，變成廢人了？”
“別幻想了，就算人家有智力障礙，以後的生活都比我們富足百倍，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那也不見得他就喜歡那樣，他要真被人嚇成精神病，他老爸留下來的那些錢估計早晚被人騙走，到時候他豈不是又窮又傻，還沒人照顧？”
“如果真成那樣，那就是老天開眼，這人上半生過得太好了，用下半輩子的苦還唄。”
醫院的夜晚很安靜，小護士們的交談十分清晰地傳入肖強耳中。他默默握緊拳頭，咬緊牙關，直到感覺嗓子處的甘甜，才發現自己過於用力把牙齦咬出了血！
他突然起身，掀開被子，怒視著外麵，“你們給我進來！”
病房的門被打開。
可開門進來的人卻不是護士，而是肖自在。
“爸？”看到父親的瞬間，肖強滿腔怒火頓時消散了大半。這個時間，他會出現在這，就說明肯定是出什麽事情了，而且他發現父親的臉色很不好，於是馬上下床到他麵前，“爸，怎麽了？”
“兒子。”肖自在紅著眼眶看他，顫聲道：“咱們爺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