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輝石①時空旅行者

【紫星大陸-麥格王國。】

即使是在截然不同的曆史造就的全新世界線上,麥格王國的變化依舊是少得可憐——它是紫星大陸上最繁盛的國度,是魔法與奇跡之國。

而無論上位的是哪一位國王,他們都沿襲了先任乃至更久以前的一代所製定下的規矩。

不變的製度並沒有給這個魔法國度帶來災難和停滯,正確的政策與開放的環境讓它愈加繁華,也吸引了更多有識之士。

縱觀紫星大陸上其他的國度,它們就不比麥格王國這般的好運氣和壯觀發展:

精靈文化盛行的植物王國在三百年前,也即紫星曆2500年左右的時候便停止了一切對外聯係,精靈和植物王國的國民們切斷了通往外界的航道和陸道,將自己隱藏在索米亞森林的深處。

棲居東海深處的深海居民也因為兩任龍王“燭”“穹武”的沉睡而不再活躍,人魚棲身的亞特蘭蒂斯也已經有許久沒有消息傳出海麵。

麥格王國向東是連綿不斷的暗黑山嶺,居住在那些山峰上的精靈王已經隱居多年,而越來越多的精靈被馴化成寵物,從精靈王的眼皮底下被運送到魔法國度中等待參與另類的競技活動(奇怪的是,王們對人類的行為沒有絲毫反應,就像是都陷入了沉睡,亦或是死了一樣)。

……

“奧羅……我的名字是奧羅。

“記住它,然後為我指引方向吧,契主。”

簽下契約的“惡魔”離開了地表,纏繞在他周身的地底氣息也隨著他不斷地升空而四散開來,最終象征地底生物的詭異黑炎盡數散去,露出偽裝之下的年輕臉龐來。

那是一張人類的臉,年輕的、帶有少許的稚嫩感。

披散在肩膀上的黑發被少年隨手束起,一縷碎發自然垂下,恰好遮擋住了少年的右眼。

隨後,他拖著一條受傷的腿,在空中坐了下來。

寫有“莫妮卡”對應單詞的契約與魔法陣圖紙也在同一時刻於他的身旁顯現出來,然而又很快如同失去魔力支撐般地落在了他的腳邊——空中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平台,能夠讓黑發少年和那些廢紙安穩地停留在上麵。

正如他告訴莫妮卡的那般,少年的名字為奧羅,但不同於情報商人的宣傳以及圖紙魔法陣效果所陳述的那樣:奧羅不是來自地底世界的怪物亦或是惡魔,他隻是一介“人類”。

一個……比較特殊的人類,至少他是這麽看待自己的。

“世界線21,紫星曆2500年,麥格王國國王退位,戰士兼魔法師、戰爭英雄雷歐-蘇吉爾繼任。他是一位能熟練操縱光暗雙重屬性的戰士,因為妻子的身世而成功讓魔法國度與地下世界交好。”

“世界線30……”

“世界線34,與入門級魔法師莫妮卡簽訂尋物契約(自製),新設計的魔法陣測試結果良好,可以繼續使用。”

黑發少年奧羅飄浮在半空中,他的身邊懸停著一支無人操縱的羽毛筆,以及一本呈現半透明狀態的筆記本,頁與頁之間的書簽拖著長長的尾巴。

他嚐試著在這本筆記本上記下每一條時間線上發生的事情,盡管他很可能不會再去往那裏,但他還是矜矜業業地保留下了這些分支的數據與痕跡。

“世界34,用‘惡魔’的身份忽悠了麥格王國的情報商人阿大(需要記住的是,他來自‘雲中界’),這是自世界16以後的第二次見麵,顯然,他並不認識我。”

有些時候,奧羅會在記錄下的事件旁特地留下自己的批注,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也會很快地忘記留下注釋時的心態,而且也很少會從頭瀏覽一遍自己寫下的內容。

“唉……”奧羅悻悻地停下筆,“記錄曆史”的這件事在他的人生中已經從純粹的任務變為了閑時唯一的消遣方式,然而他筆下的文字是枯燥的、令人犯困、顯而易見地異常無聊的。

該如何寫出一篇令人心動的故事呢?

不知道——奧羅擅長的從來不是文筆,他甚至不擅長任何常人能夠掌握的本領。他唯一能稱得上是“特長”能力是跳躍時間線——借助“魔瓶”,一種神奇的道具,從現在前往過去,從過去去往未來,然後迷失在無數條時間的分流中。

而且他已經迷失了很久很久,而且再也不可能回到屬於他的時間中了。

……

“魔瓶啊魔瓶,請實現我的願望。”

奧羅輕聲吟誦著施展魔法相應的咒語,一枚外形小巧精致,瓶身好似是上了一層釉般流光溢彩,表麵布滿奇異紋飾的細頸瓶隨著咒語的逐漸完整漸漸從空氣中析出,最後靜默地漂浮在奧羅的肩膀上。

“‘輝石’……它的最後一次出現是什麽時候?”

【紫星曆2834年,火月34日。】

“三十多年前嗎……這就是‘輝石’失去下落的那一年。”奧羅伸手拂過筆記本的書頁,頓時所有他曾經去往過的“三十年左右”範圍內的記錄展開在了他的眼前。

過去的魔法國度與三十年後的魔法國度幾乎沒有絲毫的區別,同是整一年內的第四個月份“火月”的第三十四天,麥格王國正在籌辦它的魔法祭,那是在國民心目中與一年一度的“魔法等級考試”處於相同地位的活動,允許來自大陸各地的魔法師參與。

“魔法祭,還有精靈……嗎?可惜,上一次‘旅行’受的傷現在還沒恢複,否則我也可以去湊個熱鬧。”

奧羅懸浮在半空中,他仍然停留在時與空的夾縫之中,沒有貿然闖入陌生的時空尋找那顆“輝石”。

就這樣,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在空中停留了似乎是很長一段時間,直到終於能依稀聽見耳畔傳來某位契主的呼喚聲時,奧羅才停止了遐想:

“魔瓶,第一個願望:為我披上偽裝吧。”

【用戶信息:奧羅(初始)】

【角色信息加載中。】

【角色信息加載完畢。】

【使用角色:驍鹿/植物王國/奧爾蘭多的婚約者】

“魔瓶,第二個願望:為我指引方向吧。”

【黑魔法等級限製:12級/時間穿梭允許範圍壓縮至50異時空年/定位:紫星曆(初始)2834年火月34日/尋找目標:輝石(擁有者:驍鹿)】

【設置倒計時(已更改):至火月39日,三天後時空隧道數據抵達峰值,迷失指數降低4個百分點。】

【曆史背景:永焰改革,雲中界關閉,麥格王國第301屆魔法祭。

驍鹿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學者,在一次從植物王國到麥格的遊曆中,他認識了奧爾蘭多並愛上了她。但是,一場襲擊改變了二者的命運,他必須做出抉擇。】

【數據更新:無特殊關照事件。】

魔法道具的聲音逐漸變得模糊,時與空的夾縫則是變得更加明顯,仿佛是在歡迎他這種時空怪客的介入。

奧羅輕籲了一口氣,他的一頭黑發此刻變成了植物王國中常見的棕色,梳理在背後的長長發辮也一下不知所蹤。

那透露著少年氣息、帶有些許稚嫩感的臉龐此刻也像是被拉長了似的——若是有人能踏入這片夾縫,亦或是先前的莫妮卡目睹了這一係列變化,肯定會對這類變形魔法能達成的效果感到驚奇吧——魔法讓他成為了另一個人,且乍一眼看上去不存在絲毫的紕漏。

一眨眼的功夫,原本飄浮在時間線之上的少年身影消失了,披上了偽裝的時空旅行者放任自己被時空夾縫吞噬,並在漫長的眩暈感中墜入三十年前的世界。

……

“輝石的擁有者是名為驍鹿的男人,我在這條時間線上的身份是來自植物王國的驍鹿、奧爾蘭多的婚約者……”

耳畔傳來一陣陣令人難以忍受的嘈雜聲響,奧羅緩緩睜開眼睛,待到雙眼適應了外部環境的光線同時眩暈感也減輕了少許後,他終於能看清自己目前所處的環境了:

他正停留在一間臥室模樣的房間中,四周牆壁上安裝的是三十年前的麥格王國仍然在使用魔法壁燈,其中的火苗是由專門的點燈人留下的——“點燈人”,這類靈魂印記為火種的特殊人群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內自成一類特殊職業,在這座魔法國度中也有著不錯的地位。

【數據更新:點燈人。】

奧羅的視線從魔法壁燈上移開,冷色調的牆紙上印滿了奧爾蘭多家族的族徽——莫妮卡在契約上留下的除了她的名字外,也有那枚印記;他的身下是絲綢的床單,被褥上的暗紋隱約給予觀察者一種奢華感。

【數據更新:奧爾蘭多家族的族徽。】

臥室中除了床和壁燈之外,唯一擺放著的家具就隻有一張書桌,沒有鏡子,上麵放置著一個小小的書架,或厚或薄的書籍錯雜擺放在書架上,讓它看上去像是馬上就要倒塌了一般。

書架依靠微薄的魔力維持著自身的穩固,奧羅正想要走過去查看施加在其上的魔力結構,突然間身旁又傳來了一陣惱人的聲響。

“婚約者……你考慮清楚了嗎?”房間裏還有其他人存在!也可能不是人,而是某種“生物”。

幾乎是在聲音響起的同時,奧羅下意識地向前伸手,指尖處的空氣瞬間凝結,並以最初的位置為中心向外擴展成一麵等身大小的鏡子。

這讓他能直接看到還未來得及隱匿身形的“房間中的其他人”,對方似乎沒有料想到驍鹿敢這麽做,沉下聲發出了一陣低吟:

“你逾越了……”

沒錯,他逾越了……奧羅的手輕輕觸碰鏡麵,於是這嶄新的魔力結晶又在下一個瞬間粉碎並消融於大氣之中。

【迷失指數上升1個百分點。】

先前的旅行經曆中並沒有出現一上來就和其他人獨處的狀況,更別提還是與當前身份的熟人獨處。

“看來……‘那件事’對你的打擊還挺大的……”仿佛是早已經習慣了驍鹿平時的古怪行徑,受到些許驚嚇的“熟人”如是說著,他的聲音並不算太輕,“現在詢問你考慮的結果沒有意義……我還會再來的。”

說著,這位“熟人”便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