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手提箱中的寶物
在聖血劇團停留的那兩天內,奧羅練習了黑魔法等級12的“惡疾”以及黑魔法等級13的“解咒”,他對自己同時使用了這兩種黑魔法,並在最後用黑魔法等級12的“狀態保持”實現了軀體的“魔力暴走症狀”偽裝。
他的身體不會因此受到實質上的傷害,但在外人看來就是犯了很嚴重的病。
相對於11級的“惡疾”和12級的“解咒”之間的配合,新等級下的黑魔法施展後的效果顯然要更加出彩,它沒有被聖血劇團中任何一名血族識破,就連靈魂特殊的萊斯特斯也僅僅是懷疑——這份懷疑還不是針對“魔力暴走”這個借口,而是懷疑倒下的作家先生與隨後出現的惡魔之間的聯係。
奧羅也能確定,在他們分別之時,萊斯特斯已經在他和惡魔之間畫上了不等號。雖然不清楚他們之間的友情是否是真實的,但奧羅也不打算去理睬了:他會回避委托以外和聖血劇團相關的事情,讓他和那位領主的兒子永遠行進在不同的道路上。
因為“奧羅”隻是一介普通的人類。
而由於13級的“解咒”對他體內魔力的開銷實在太大,盡管魔瓶幫他承擔了一部分,奧羅仍舊不可避免地在放鬆下來後陷入了睡眠。
而兩天後的現在,回到時空夾縫中的奧羅開始反省自己在使用黑魔法上的魯莽:
黑魔法之所以被列為禁忌、黑魔法師之所以受到普通魔法師的歧視,除了這種魔法體係不同於尋常的魔法體係外,還有一個原因則是,解除黑魔法的“解咒”魔法施展的條件十分苛刻。
1級的黑魔法,也是大陸上所有魔法師應該都施展過的黑魔法,它相對應的“詛咒”需要用2級黑魔法中的“解咒”來消除。
所以若是一個可憐人被施加了12級的“惡疾”黑魔法,人們就必須找到一位黑魔法等級13級及以上的黑魔法師來幫忙解咒,否則這個人很快就會因病逝去。
然而,有好些黑魔法是無法被上一等級的“解咒”清除的,奧羅曾經在遊曆過去時見證了一位強大的魔法師因此死亡,那人的靈魂被黑魔法凝結成的枷鎖拖入了地底,也不知時間到了現在後他有沒有被解救。
奧羅還沒有想明白一旦自己遇到了這類黑魔法該如何去解決,而他也不會缺德地去對其他人使用此類黑魔法。
“但是,13級的黑魔法險些抽走了我體內全部的魔力——”
如果是從前沒有魔法天賦的那個奧羅,恐怕在完成偽裝的一刹那間就會永遠告別自己的身體,他可能會不受控製地飄向雲中界,也可能直接因為多次黑魔法而轉變為真正的惡魔。
留在聖血劇團裏的,則會是一具失去全部血液的幹屍。
生物的血液裏自帶魔力,沒有魔法天賦的人也隻能依賴自己的血。
反省中的奧羅不禁後怕起來:等到黑魔法等級在某次旅行結束後到了14級,他還是否可以承擔使用14級黑魔法的代價呢?或者就甘心永遠隻使用13級及其以下的黑魔法?
“如果提升魔法等級,體內蘊藏的魔力會不會增多呢?”
答案是肯定的,進入啟靈後,他的身體開始吸納大氣中的魔力;從0級進入1級後,體內的魔力已經能抵消一次13級黑魔法對血液的需求。
想通了這點後,奧羅盤算起自己該如何提升魔法等級——購買商業街上的煉金藥劑賭命,或者參與魔法學院的課堂學習、培養理論知識、自然而然地汲取大氣魔力升級,再要麽……就是去挨揍。
“或者揍別人。”
還有一個方法是去購買寵物,在簽訂了契約後,寵物等級提升對契主的等級提升有一定的幫助。
寵物其實是馴化後的精靈,若是哪位魔法師運氣好,直接被一個精靈大佬認可了,被精靈帶飛的可能性也並非是零。
可無論是收服寵物還是得到精靈的認可,對現在的奧羅而言可是比進入魔法學院學習還要不現實。
“奇跡的魔法國度中也要講究合乎實際啊。”奧羅在空中躺倒,作為一位出眾的黑魔法師,現在居然在困惑如何研習魔法。
要是讓認識的那零星幾個人知道了,他們豈不是要笑掉大牙。
“對了。”奧羅挺身站起,拍了拍肩上的魔瓶,“之前拿到了鑰匙,現在可以打開‘內層空間’看個究竟了。”
【選取物品:埃利佩的手提箱×1】
人魚鱗片製作的棕色箱子出現在奧羅麵前,從萊斯特斯手中取得的“空間之鑰”也擺放在手提箱上。
盡管“空間之鑰”還有掌管三大空間這類不可思議的功能,然而現在它隻能當一把尋常的鑰匙來使用:人偶師不知道用了怎樣的方法,專門為這種特殊鑰匙配了把鎖。
現在鑰匙已經插進了鎖孔裏,可新的擔憂卻從心底升起。
(“這隻箱子則是專門為了它而定製的,我在其中封印了神靈的力量……足以拯救現在的輕風山的力量。”)
真的有必要為了滿足好奇心、以及探究父親對自己的仇恨而打開這隻箱子嗎?
或許現在這些想法中還多出了“想要提升魔法等級”這種念想。
奧羅遲疑了片刻,抱起箱子連帶上麵的鑰匙一並朝輕風山飛去,他隨著時空夾縫而行,因此無需多少時間便抵達了目的地上空。
人偶師早已經在六年前逝去,他製作這隻箱子時抱有怎樣的想法,現在的人們已經不得而知,奧羅懷揣最大惡意的猜測,也僅是認為人偶師是為了製作最傑出的作品才去收藏“神靈的力量”。
他無心拯救這座滿是不美好回憶的荒山。
奧羅懸浮在空中,底下銀裝素裹,寒月裏的狂風夾雜著雪花吹跑了輕風山居民們的行動力,而屋門口的雪堆、針葉林中的積雪和不便行走的雪地更是讓他們決定整個豐收季都賴在家裏。
輕風山的氣候向來是如此不合常理,分明是豐收的季節,人們卻像是在過冬季。
而到了正常的冬季,他們就更不會出來活動了,六年前在戶外忙碌的那些身影仿佛是奧羅記憶中的錯覺。
奧羅觀察著底下的非靜止畫麵,享受了一會兒與當前季節不符的寧靜後,伸手扭轉了“空間之鑰”。
周圍魔力濃度即刻發生了變化,卻並非是有人使用了魔法——奧羅身邊仿佛出現了一個能提供無限魔力的無形物體,一刻不停地往外傾瀉著魔力。
也許對尋常魔法師而言這會是個賭上命的大機緣,但對於剛成為魔法師不久的奧羅來說,停留在這種古怪狀況下簡直是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換不來任何事物。
他一邊抵禦不斷往自己體內擁來的魔力,一邊往時空夾縫的方向後撤,至於懸浮在空中的那隻被打開的手提箱和空間之鑰,在一瞬間內的衡量得失後,他果斷地放棄了帶走它們的想法。
等到輕風山上空的魔力穩定了,他也許會回來撿走它們——
隻是懷揣著這樣的想法回頭看了眼那隻箱子,奧羅頓時感覺自己的四肢纏上了看不見的絲狀事物,他的身體隨即被吊在了空中。
奧羅故技重施,讓自己的一部分靈魂擺脫了這具未死的身體,迅速穿過時與空的界限,來到了時空夾縫的邊緣——也是他一直以來的安全屋中。
離開夾縫便是麵對方才的異況,深入夾縫則會迷失在無數時間線與世界線間。
他能在這片空間中觀察剛才的詭異情境,也能控製自己的身體小幅度地進行掙紮,好比是把自己的身體當作了一隻人偶,他則作為人偶師立於事件之外。
不過,究竟發生了什麽?箱子裏除了無盡的魔力外,難道還封印了神靈本身嗎?他有些懷疑人偶師的能力,但目前的狀況似乎否定了他心中的這點偏見。
一隻手從箱子中伸了出來。
奧羅招來魔瓶,借助它的力量“間接”地端詳起那隻仍在努力往外伸的手。
(它好像爬不出來了。)
…………
(不明生物的手臂上有明顯的球形關節,不像是現在大陸上的任何物種,倒像是人偶。
父親的人偶。)
他的聯想有些太過離譜,奧羅拍了拍臉頰,否定了突然誕生的“怕不是人偶師的遺作”的想法。
一上一下地在箱子中努力脫出的人偶手臂好像突然間找到了“規律”,它的動作幅度稍微變大,緊接著第二隻手也摸索著箱子邊緣伸了出來。
白皙的皮膚上帶著活著的生物才有的血色,但不會因為它的動作和皮膚被壓迫而產生變化。
終於,它的兩條手臂都探到了箱子外,並開始努力彎折,仿佛是打算依靠手臂的力量把還在箱子裏的身體給撐出來——在一旁目睹了這一切的奧羅越發困惑,要不是他的身體還被無形的細線束縛在空中,他也許會因為眼前的這頗有喜感的一幕笑出聲來。
下一個出現在奧羅視野中的是一顆金黃色的腦袋,蓬鬆的頭發上束著一枚較大的同心結,上麵的紅色有點褪色。
腦袋和兩條手臂又在箱子裏卡了一會兒,然後漸漸不動了。
(應該是認命了。
沒別人幫忙的話,憑它的力量隻能掙脫到這一地步。)
“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麽——”
分明應該沒有旁人的“安全屋”內忽然響起陌生男性的聲音,全神貫注地瞅著手提箱和自己身體的奧羅一激靈,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扭頭看去:
他的身後,飄浮著一團怪異的靈體。
說是怪異,其實是因為靈體的臉實在有些抽象——它的五官分明是正常的,但配合臉的底色,給予人一種直麵“藝術”的錯覺。
靈體使勁睜大它那雙沒有瞳孔的金色眼眸,帶動著周圍微微下垂的眼皮,也許它是想要擺出一副猙獰的表情,可在看完另外一邊那一係列搞笑動作後,奧羅感覺這一天內都很難產生恐懼感了。
“可惡。”
無法引發恐懼感的古怪靈體繞著奧羅來回轉動:
“你為什麽隻在旁邊看著?你看了多久?那個擺出一副好笑樣子固定在那裏的是你嗎?為什麽寧願躲在這裏也不來幫我一把——”
奧羅回頭望向不再掙紮的人偶手臂和明顯是女性的金色腦袋,又無言地瞧向靜不下來的古怪靈體,想起前一刻對方說的“好笑樣子”,心中默默地湧現出更多的喜感。
當然還有些許的害羞感,畢竟擺出好笑樣子的是自己。
不過他硬是憋住了那些笑意——想要回到自己的身體中,或許還得等這個古怪家夥收回那片區域中四溢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