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叔叔,你真是導演?

“那個,抱歉,打擾一下!”

就在郭天震絕望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讓得他心頭一動,下意識就認為是總導演改變了主意。

隻是當郭天震轉過頭來,看到劇組所有人都已經走得一個不剩,說話的也是一個陌生年輕人時,又不由有些失望。

因為他認出這個年輕人不是劇組的人,而是之前在外圍參觀的遊客,似乎還幫自己說了一句話。

“這位先生,你有什麽事嗎?”

因此郭天震雖然心頭失望,卻還是定了定神,客氣地問了一句。

如今他萬念俱灰,對什麽事都提不起興趣了。

隻要一想到自己從今天開始,恐怕就要告別橫鎮這個追逐夢想的地方,他就有些心灰意冷,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

甚至連身上的傷勢,都好像在這一刻變得更痛了幾分,但更讓他難受的,還是心痛。

“冒昧問一下,郭先生的傷,大概多長時間能痊愈?”

突然開口的自然就是沈暮了,他剛才站在一旁目睹了整個事件的經過,下意識對郭天震父子,就生出一抹同情之心。

當然,作為一個外人,沈暮並沒有替郭天震出頭,更不會去跟劇組的工作人員理論。

在橫鎮這樣的地方,每天都可能發生這樣的事,若每一件都要打抱不平的話,那沈暮就隻能去當救世主了。

沈暮看中的,還是郭天震的身手。

他也曾是武道社的副會長,便他相信若是自己跟郭天震放對的話,恐怕走不出三個回合。

剛才沈暮腦海之中靈光一閃,忽然覺得狼牙榜中的兩個角色,很適合這父子二人。

這對他來說,可真是一個意外之喜啊。

所以等劇組的人都走光之後,沈暮見得郭天震有些發呆,便是主動走上前來搭話。

而這所有一切的前提,就是郭天震的身體沒大的問題。

“不算太嚴重,三五天應該能好全,隻可惜……”

雖然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是什麽來頭,但郭天震還是如實回答了。

說到最後,有些戀戀不舍得看向了剛才那位總導演離開的方向。

其言下之意,是自己傷勢雖然不重,可劇組卻不會為了他一個小小的武替,多等三五天。

現在不僅是武替做不成,今天的酬勞應該也是拿不到了,身上剩下的錢隻夠堅持幾天,下個月的房租也沒有著落。

“三五天麽?”

沈暮摸了摸下巴,然後從兜裏掏出一張名片,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沈暮,是一個導演!”

“導演?”

剛剛還極度惆悵的郭天震,聽到這兩個字,不由渾身一震。

郭磊也是滿臉不可思議地抬起頭來,眼眸之中爆發出一抹激動的光芒。

“叔叔,你真的是導演?”

郭磊衝口而出,而這一道稱呼叫得沈暮一頭黑線。

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會說話呢?

“叫什麽叔叔,叫沈哥!”

對於年紀,沈暮還是很在意的,他剛剛從大學畢業,才二十三歲出頭,被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叫叔叔,肯定是不習慣的。

“沈……沈哥!”

郭磊有些懵,但還是下意識順著沈暮叫了一聲。

這一打岔,旁邊的郭天震也終於從失神之中回過神來。

看著名片上沈暮的名字,郭天震總覺得在哪裏聽過,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但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沈……沈導,您是有什麽事嗎?”

郭天震強壓下心中的激動,顫抖著聲音問了出來。

他可不敢跟導演稱兄道弟,隻求對方能給自己一個武替的機會。

“自然是來找郭先生合作的!”

沈暮也沒有拖泥帶水,直接說出了自己的來意,讓得這父子二人有些受寵若驚。

雖然郭天震是橫鎮有些名氣的武替,但傷人事件發生後,主動找上門來的人已經很少了,更不要說是身份尊貴的導演。

“沈導客氣了,你不用叫我先生,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郭天震沉浸在驚喜之中又有些失神,不過很快回過神來,態度放得很謙遜,隻覺幸福來得太過突然,像是做夢一般。

就在剛剛,郭天震還在想著下個月的房租哪裏去找,如果找不到的話,自己要不要帶著兒子回中州鄉下了此餘生?

沒想到轉眼之間就有導演找上門來,還說要跟自己合作。

隻是這個導演看起來有些年輕,像是剛剛從學校畢業的樣子,而且應該是沒有聽說過自己的傷人事件。

這次的合作,未必就能成功。

“那我就叫你郭兄吧,郭兄,咱們旁邊坐下說話!”

在郭天震患得患失的時候,沈暮已是接口,然後跟郭磊一起,將前者扶到了一旁的台階上坐下。

“噝……”

就這麽一個動作,就疼得郭天震倒吸了一口涼氣,顯然是剛才的傷勢比較嚴重,一時半會是恢複不的了。

“磊子,你那什麽眼神,這樣的事又不是第一次了,爸沒事的!”

似乎是看到了郭磊依舊擔憂的眼神,又或許是怕旁邊的沈導,因為自己的傷勢取消所謂的合作,因此郭天震咬著牙擠出了一絲笑容。

“沈導,我這傷現在看起來不輕,但三五天就好了,真的!”

接著郭天震又側過頭來解釋了幾句。

他現在很需要這個機會,哪怕隻是演一個屍體,他也想繼續在橫鎮待下去。

“沒事,我的戲可能還有一段時間才會開機,足夠郭兄養好傷勢了!”

沈暮倒是沒有過多在意,他能看出郭天震應該沒有傷到骨頭。

既然不是傷筋動骨,哪怕對方所說的時間有些水分,那也不會耽擱他的事。

“郭兄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否給我說說你在橫鎮的事?”

對於這位的了解,沈暮雖然自問看人不會錯,但他還想了解更多的信息。

比如說所謂的傷人事件,到底是怎麽回事?

“足足有十二年了!”

郭天震也沒有隱瞞,看得出他的情緒有些唏噓,聽得他說道:“剛開始的時候,由於我是嵩林寺俗家弟子出身,找我當武替的劇組不少,算是順風順水吧!”

“直到一年多以前,拍戲時不小心傷了人,幾乎把我所有的積蓄都賠了進去,還找朋友借了不少錢,唉……”

事實上郭天震在橫鎮的經曆真的很簡單,像他這樣的武人心思也很單純,就是給人當武打替身,說白了就是個挨打的活。

隻可惜他運氣不好,多年的打拚和積蓄,一朝付諸東流。

所以說這人呐,有時候就是這樣,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誰會先來?

“爸,明明是那個家夥自己前一晚喝多了酒胃出血……”

說到這個,旁邊的郭磊又有些不忿。

隻不過他剛剛說得一句話,便被父親抬手打斷,讓他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不甘。

“事實到底如何,如今已不可考證,他終究是在我那一拳之下才受傷吐血,這件事,我認了!”

由於事情都已經過去一年多,郭天震似乎也已經被動接受了這個事實。

而且錢已經賠了,時間也過去了這麽久,現在在外人麵前給自己辯解,沒的落個心胸狹隘的名聲。

更重要的是,麵前的沈導,就是郭天震能留在橫鎮唯一的稻草,他必須得抓住了。

試問誰會要一個不聽話,做錯了事還強行狡辯的武替呢?

“沈導,你放心,所謂吃一塹長一智,我如今下手很有分寸,絕對不會再傷到人!”

製止了兒子之後,郭天震轉過頭來,正色說道。

他知道對方現在隻是對自己有興趣,還遠遠沒有達到就此合作的程度,他必須得清楚表明一些態度。

“這個我自然是信得過郭兄的,剛才我站在旁邊也看得清楚,是那個誰自己沒掌握好動作,郭兄不過是受了無妄之災罷了!”

緊接著從沈暮口中說出來的這一番話,差點讓郭天震父子熱淚盈眶,這總算是有一個明白人了。

事實上剛才那劇組之中,並非沒有人看到這一點,隻是他們都選擇當了睜眼瞎或是閉口壺。

畢竟郭天震這區區武替,跟那不少露臉的男二比起來,兩者孰輕孰重,任何人都能掂量得很清楚。

原本以為沈暮隻是一個路過的遊客,沒想到這位竟然是個年輕導演,郭天震驚喜之餘,更是覺得遇到了知己。

“郭兄,我新劇有一個角色,我覺得很適合郭兄!”

沈暮沒有強行煽情,直接切入主題,隻是那“角色”二字,再次震得郭氏父子懵了一下。

總覺得今天的事有些不真實,像是在做夢一般。

“沈……沈導,你是說……角色?不……不是替身?”

郭天震都有些語無倫次了,他清楚地知道角色和替身之間的區別。

而告別替身,成為一個真正的演員,那才是他畢生的夢想。

郭天震雖然不是表演科班出身,但是他在橫鎮這表演氣息極為濃鬱的地方,摸爬滾打了足足十二年,恐怕經驗比一些年輕演員更加老道。

這些年來,郭天震除了當武替之外,休息的時間也沒有閑著,都是在觀摩別人的表演學習,甚至學習一些老戲骨的表演方式。

所謂熟能生巧,當了這麽多年武替,又學習了這麽多年,其實單單是一個簡單角色的表演,對郭天震來說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隻是以前那些導演,從來沒有想過要給郭天震一個角色。

他們都隻將這位當成一個武替,而看不出對方身上其他的閃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