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赤霄逞凶威，血仇深似海
望著矗立在劉蒼生身前的蒼髯老者，封皓辰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你……要保他？”
低沉的話語，如寒風掃境，讓人不寒而栗。
“是，又如何？”
老者輕輕一個拂袖，為在地上哀嚎不斷的劉蒼生度上一道靈氣，止住了其雙肩噴湧的鮮血。
“你無權擦手天驕台！”
封皓辰咬牙切齒。
他萬萬沒有想到，眼看就要將劉蒼生斬於劍下，這劍宗老者卻突然出手相救！
為了斬劉蒼生，他連靈脈都燃盡了。
他賭上了自己的一切！
卻是換來這個局麵。
這讓他無法接受。
轟！
突然。
一道冷冽刀芒，自猛虎堂的席位之中橫貫而出，直劈劍宗強者！
這一刀來得極快，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近乎眨眼間，那刀芒便是已經斬在了劍宗強者身前。
“辰兒，做你想做的事情！”
隨著粗狂聲音響起。
一道魁梧身影，於刀芒之後驟然現身，擋在了劍宗強者麵前。
毫不猶豫。
封皓辰腳步猛地踏地，身影驟然急掠而出。
手中靈氣之劍，再現驚人鋒芒！
轟！
一道沉悶的轟鳴聲響起，明晃晃的大刀帶著力劈華山之勢，砍向了劍宗強者。
卻被其單手接下。
“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劍宗強者冷哼一聲。
手掌狠狠一握，那寒光四射的大刀便是直接炸裂開來。
迸濺的刀身碎片，化作數道流光貫穿了魁梧男子的身軀，帶起血線飛濺。
不過……
那男子並未停手。
而是揮動著斷刀，瘋狂得向著劍宗強者砍去。
看著那魁梧男子不要命的一幕，封皓辰心如刀絞。
可是……
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
他必須珍惜每一息時間，因為這是那男子用命為自己爭取的！
三丈距離，瞬息便能抵達。
但是這瞬息對於此刻的封皓辰來說，比百年，千年更長！
兩丈，一丈，半丈……
封皓辰死死盯住地上哀嚎的劉蒼生，手中靈氣長劍，不敢有哪怕一絲的顫抖！
這一劍，是他唯一的機會。
務必一劍絕殺！
天地在他眼中漸漸失去了顏色。
這一刻。
他的內心無比寧靜。
方圓三丈之地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手中長劍，仿佛成為了他另一隻手臂。
唰……
手中靈氣長劍驀然橫掃而出。
冷冽劍鋒於劉蒼生脖頸處一閃而逝！
這一劍落下瞬間，封皓辰還未來得及退去，便是被一股強橫靈氣擊中，直接橫飛出去。
抽出手的劍宗強者，看了眼地上已經氣絕身亡的劉蒼生。
不由怒火洶湧。
“豎子！”
“老夫斃了你！”
……
劍宗強者暴怒，身上雄渾靈氣壓得地麵裂出道道蛛紋，蔓延而出丈許之地！
剛要出手。
淩空的灰袍老者便是出現在了封皓辰身前。
他望著劍宗強者，臉上帶著幾分不悅，沉聲道：“赤霄，你過分了。”
“荀蘊，你若讓開，算我欠你一個人情。”赤霄道人深深呼了一口氣，如此說道。
“你違反天驕台的規矩。”
“還妄圖殺害天驕台勝者。”
“僅此兩點，若我上報劍宗，便夠你喝上一壺了。”
……
荀蘊道人低沉開口。
聽得此話，赤霄道人臉色不由難看起來。
“你這是要保他？”
“天驕台勝者，我自然得保。”荀蘊道人理所應當得道。
“就為了一個沒有靈脈的平凡之人？”
“你可要想清楚了！”
……
赤霄道人臉色鐵青，眼中有怒火騰起。
“這是規矩。”
“況且。”
“神體已死，莫要一錯再錯。現在離去，先前之事，我可以當做沒有看到。”
……
荀蘊沒有絲毫退步，如此回答道。
神體已死……
四個字好似一記重錘落下，砸得在場眾人暈頭轉向。
先前的變故來得太快，眾人根本沒有回過神來。
此刻一切回歸平靜。
在場修士才看到，地上的劉蒼生，脖頸處有一道細微劍痕。
整個人已經再無一絲呼吸。
真的、死了？
那可是神體啊，同階無敵的存在。
居然就這樣被封皓辰給殺了？
驚聞噩耗，劉全德直接癱坐在了座椅上。
“死了？”
“吾兒死了？”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
劉全德不相信劉蒼生就這麽死了。
他躍到其身前。
看著已經沒有氣息的劉蒼生，整個人仿佛瞬間蒼老了數十歲。
“啊……”
“妖魔！老夫要親手宰了你！”
“將你挫骨揚灰！”
……
劉全德癲狂得衝向封皓辰，卻被灰袍老者直接拂袖震飛。
“誰敢動天驕台勝者，滅族！”
灰袍老者環視在場眾多老一輩修士，威嚴的話語如雷霆轟鳴。
“很好！”
“荀蘊，這筆賬我赤霄記下了！”
……
赤霄道人冷聲說道。
他轉過身就要離去，卻看到了遠處倒在血泊中的魁梧男子。
若非是這家夥，劉蒼生怎麽會被殺！
一想到此處，他心中便怒火難消。
衣袖震動，一道狂暴靈氣霎時而出，將那還有一口氣的魁梧男子直接轟成肉塊！
倒地的封皓辰愣在了原地。
他怔怔得看著那四濺開來的血肉，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魂魄。
五彩斑斕的世界，在這一瞬間被鮮紅所取代。
大睜的雙眼中，有血絲急速爬上。
猩紅的眸子中洶湧的是澎湃到極致的滔天殺機！
望著那道悠然的邁步離去的傲然身影。
封皓辰癲狂話語，震動了整個蒼穹！
“赤霄！”
“我要宰了你！”
……
赤霄緩緩轉過身來。
看著滿眼殺機卻連起身都做不到的封皓辰，臉上露出一抹戲虐，淡淡開口：“好啊。”
“我在劍宗等著你。”
“如果你能在淩雲宗活下去的話。”
“哈哈哈……”
……
猛虎台席位上。
方千柔淚流滿麵。
她想衝下去。
可是體內父親的靈氣死死鎖住了她的行動，讓她無法動彈分毫。
終於。
在第十次嚐試下，她以自身靈氣衝散了父親留下的靈氣。
跌跌撞撞跑過去。
看著地上那一塊塊血肉，方千柔雙腿不由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她沒有哭。
隻是淚水止不住得落下。
緊咬朱唇，她顫抖著身軀，將散落四周的血肉聚在一起……
方千柔試圖將其拚湊成完整的屍身。
卻發現根本無法做到。
這讓她淚水流得更快了……
費勁了全身力氣，封皓辰從地上掙紮地爬起來，一步一踉蹌得來到了方千柔身後。
他沒有安慰，也沒有說話。
而是緩緩蹲下將方千柔一把將之攬入懷中。
一瞬間。
方千柔那緊繃的神經便崩潰了。
她趴在封皓辰的懷中，哭得像個孩子般無助。
封皓辰懷抱方千柔，忍著身上各處傳來的劇痛，望著赤霄道人離去的方向，緊咬著牙關崩出一句話。
“此仇不報，我封皓辰……誓、不、為、人！”
灰袍老者站在不遠處。
看著相互依偎的兩人，臉色無比複雜。
赤霄如此做法，實在讓人怒不可遏。
那男子雖說還有一線生機，但五髒六腑盡碎，已經是神仙難救。
即便是他也沒有想到。
那赤霄的凶襟居然會如此的狹隘。
本就是必死之人，他還要出手，讓其連全屍都無法留下。
要知道。
這一切的起因，都是源於赤霄破壞規矩，出手幹預天驕台戰鬥所致。
本就是他有錯在先。
可他卻執迷不悟，不僅對一個城池中的弱者下死手。
更是為了挽回那可笑的強者顏麵，當著其女之麵，碎其身軀，讓其難留全屍。
·
仗著自身實力強大，便可以如此無法無天？
嗤……
這便是大宗門的做派嗎？
實在讓人火大。
“拜入我淩雲宗吧。”
“你們或許還有報仇的可能。”
……
老者走到兩人身前，背負著雙手，望著如血的殘陽，語重心長道。
他知道。
自己的話不過是安慰而已。
靈脈燃盡，這個天才已經失去了他最大的資本。
想要複仇……難如登天！
“天驕台，是我勝了吧？”封皓辰開口詢問道。
“自然。”
“不過這代價，著實有些大了。”
……
老者歎息一聲，滿是無奈。
為了贏下天驕台，燃燒潛能，透支天賦。
此事放在任何人眼中，都會覺得可惜。
即便是他，亦是如此。
“我沒有選擇。”
封皓辰慘笑，話語中滿是苦澀。
劉蒼生乃神體之姿，若無法將其斬殺在此。
進了劍宗的他，無疑是潛龍升天。
即便是自己再如何努力，都不可能追趕上他的腳步。
那樣的話。
封家滅門之仇，將永遠無法得報。
他隻能賭。
賭自己即便沒有靈脈，也能在之後的歲月，擁有覆滅劉家的力量！
老者緩緩轉身，臉上帶著慈祥的微笑，看著封皓辰，朗聲道：“那便不選擇，遵從你內心的想法，至少——不會後悔。”
封皓辰抬頭看著麵前這位慈祥的老者。
迎著夕陽。
眼前這道略顯消瘦的蒼老身影，在這一刻，竟然是那般偉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