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請自來的訪客

見尹天成半晌沒有說話,蒼鬆子師兄弟倆相互望了對方一眼,異口同聲地說:“師叔再不肯認我們這些孽徒孽孫,那隻有請你原諒小輩們的無禮了。”

尹天成聞言一驚,不禁開口問道:“你們想對我動武不成?”

華陽子恭敬地說:“不敢。弟子隻是鬥膽請師叔讓我們檢查你身體的一個部位。”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枯木師叔頭頂有塊天生的胎記,它形若天上的星辰,如果你不是我們的師叔,自然就不會有這塊胎記。”

尹天成突然有了一種心驚膽戰的感覺,因為他頭頂確實有個不知是胎記還是傷痕的暗紅色斑點。

此事極為隱秘,平日裏他束著長發,即使是熟人也不知道。

唯一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就是他的義父尹勝喜,可他老人家已過世多年,像華陽子這樣的外人,是絕不可能知道他那滿頭的黑發之下有著這樣的一個紅斑。

尹天成下意識地解開了係在發稍上的黑繩,低下頭去讓蒼鬆子等人查看額骨上方的那塊紅斑。

他們三人看過之後,華陽子立即欣喜地說:“果然是絲毫不差,你就是我們的師叔枯木道長!”

玄陽倒是謹慎地問了一句:“師叔,你確定沒有認錯?”

“我常年服侍師叔,怎麽可能會認錯!”

這下子他們三人都誠惶誠恐起來,竟要再次跪拜尹天成。

“各位前輩,你們千萬不要這樣!”

尹天成大驚,他現在心裏的感覺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遲疑著說:“這或許……是種巧合。”

話雖是這樣說,可他心裏已是信了幾分。

蒼鬆子苦笑了一下,說:“師叔莫非是見弟子們多年來碌碌無為,修為也無甚長進,覺得我等給您老人家丟了臉,所以無臉相認嗎?”

尹天成不知如何作答,他思索了半天,最終還是把自己的身世向蒼鬆子三人講述了一遍。

華陽子聽完後大喜,說:“我說師叔怎麽見到我等也不肯相認,卻原來是這個緣故。”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師叔即使是失憶也無妨,我還有件東西可以證明你的身份。”

尹天成驚問道:“是什麽東西?快拿來給我看!”

“師叔請跟我來。”當下華陽子將尹天成帶出了偏殿,向著南邊的那片樹林走去。

樹林之後是座極大的院子,眾人進了大門,穿過一條長廊,便看到了一排古舊又不落俗套的青瓦房。

華陽子指著其中一間對尹天成說:“師叔,此間現是弟子的住所。”

尹天成微微地點了點頭,就在他以為華陽子會把自己帶到家中一坐的時候,華陽子卻出人意料的將他帶到另一間門上貼著封條的房前停了下來。

“師叔,你對此處還有印象嗎?”

尹天成老實答道:“沒有,我第一次來甘棗山,不可能對這裏有印象。”

“看來師叔真的是什麽也記不起來了。”

華陽子撕掉了封條,推開了朱漆剝落的木門,而後請尹天成進去查看房內的擺設。

房間裏昏暗潮濕,尹天成一進去就聞到了空氣裏那股飄**的黴味。

地麵上、家具上蒙著厚厚的一層灰,牆角與屋頂也掛滿了蛛網,看來這間屋子許多年都沒人居住了。

就在他暗自詫異時,聽到華陽子對自己說:“師叔,這裏是你在飛羽門時居住的地方。現在你回家了,能否想起一些往事?”

“是嗎?”

尹天成打量著一切,房間裏的每一樣東西都讓他覺得陌生。

他努力地回想著,可最終是失望地搖了搖頭說:“不,我從沒在這裏住過。”

“那這把劍你總該有印象吧?”

順著華陽子所指的地方看去,尹天成發現牆上掛著一把寶劍,與破舊的大門一樣,上麵貼著同樣的封條。

尹天成再一次搖頭,但能感覺出它是把削鐵如泥的好劍。

“這本是師叔斬妖除魔的神兵利器,當年你離開甘棗山時將它特意留了下來,以作重返飛羽門時的憑證。”

尹天成疑惑地說:“我平生從未見過這把寶劍,你為何說它是我留下來的?”

這時候幾名弟子進來請安,華陽子上前撕掉了封條,將劍取了下來,交與其中一名修為最高的弟子說:“給我把劍拔出來。”

這名弟子接過後握住劍柄往外一抽,哪知劍身與劍鞘之間像是天然長成了一體,他竟然無法將劍拔出。

這下子他有些難堪起來,趕緊使出了十成的力氣,可劍身仍然是沒有絲毫的鬆動。

華陽子對其他幾個弟子笑道:“你們幾個也試試看。”

這幾名弟子接劍在手依次嚐試了一番,結果卻是和那名師兄一樣沒能力拔出這把寶劍。

華陽子又請玄陽拔劍,這名飛羽門宗主同樣是無能為力。

再交給蒼鬆子時,這老道長直接選擇了放棄,嘴裏說道:“師弟,你別讓我在大家麵前丟臉了,還是請師叔拔劍吧。”

華陽子這才把劍交到了尹天成手中,說道:“這把劍,我飛羽門隻有師叔能拔的出來。你若不是枯木道長,就絕對沒有能力將它拔出。”

“是嗎?”尹天成遲疑著將劍往外一抽,頓時一聲龍吟響徹在房間內,他居然是毫不費力地拔出了寶劍!

在這一刻,尹天成宛若神祗一般,眼眸中閃動著無上的威嚴。

此時,在場的人無不為之動容,全都跪拜在地,不敢與尹天成的目光相接觸。“我真的就是那位枯木道長嗎?”

尹天成當場怔住,接下來腦子一片昏沉,連自己是怎麽離開孤鶩峰回到客房也記不清了。

夜已深,坐在床頭發呆了很久的尹天成逐漸恢複了神智,他再次抽出這把古劍,就著昏黃的燈光下察看起來。

劍刃赤紅如火,當中還隱約浮現出星星點點的龍紋。

與此同時,尹天成清晰的感受到劍中散發出一股本不屬於它的煞氣,可見這把劍不知沾染過多少妖魔的血。

緊緊地握住劍柄,尹天成現在的複雜心情已無法用任何的言語將它描述出來。

他隻知道這些天來遭遇了一連串離奇刺激的怪事,已經超出了自己的認知範圍。

直到此時,尹天成仍不敢相信自己就是那位傳說中的枯木道長,所以他失眠了。

直到第二天任平與任明上門請他去聚義堂,尹天成仍是精神恍惚,仿如身處在隔世的夢境之中。

聚義堂內站滿了飛羽門的弟子,他們都聽說了昨天的事情,因此尹天成一進來,喧囂的堂內立馬安靜了下來。

飛羽門的弟子都恭敬的向他行注目禮,而當他從自己身邊路過時,皆是低頭不敢仰視。

但尹天成還是感覺到現場的氣氛有些古怪與壓抑,目光掃動間,他發現堂內似乎多了幾張陌生的麵孔,而玄陽並沒有坐在宗主的那把椅子上,而是和兩位師叔站在下方。

一看到尹天成走過來,玄陽趕緊請他坐上宗主的那把交椅。

尹天成自然是推辭不肯,就在禮讓之時,身後突然傳來不屑的語氣聲:“你就是那位失蹤已久的枯木道人?”

聲音是從尹天成剛才看到的那幾個陌生人當中傳出的,他回頭看了眼這說話的老道士,徐徐地說:“我是何身份,與你有什麽幹係?”

這老道冷冷答道:“怎麽沒關係,關係大著了!”

尹天成還未接腔,玄陽已小聲的對他說:“這位是劍羽門的袁長老,其他幾位是他的徒弟。”

一聽到劍羽門這幾個字,尹天成意識到對方可能是另一個修仙門派裏的人,嘴角頓時勾勒出一絲竊意,心裏又開始打壞主意了。

於是他故作親熱地說:“原來是袁長老啊,你瞧我這記憶,差點都記不起來了。”

說著他走上前去,想要給這位老道一個大大的擁抱。

袁長老頓時變色,把手直擺著說:“少在這裏和貧道攀交情,我們認識嗎?”

而這時尹天成已來到了袁長老的身邊,他趁勢抓著對方的手,假裝問道:“袁長老真對我沒有印象?”

袁長老頓時厭惡地縮回了手,可他並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修煉的法術已在悄然間被尹天成複製了過去。

尹天成既然已成功得手,當即裝作驚訝的樣子說:“唉,瞧我這記性,看來是認錯人了,麻煩你給我介紹這幾位的來曆吧。”

這話一說出來,玄陽便小聲向他介紹起這姓袁的長老以及劍羽門的事情。

原來劍羽門與飛羽門本屬一派,但在一百年前,首任的劍羽門宗主與師兄爭奪掌門的位置失敗之後,便帶著手下的一幫弟子另起爐灶成立了劍羽門。

表麵上看是因為宗主之位導致飛羽門的分裂,但實際情況卻是複雜的多。

因為在這之前,這位劍羽門的宗主就在某件事上與師兄產生了分歧。

而這件事就是傳說中的那本修仙秘籍,對於此事,師兄弟倆的態度卻是涇渭分明。

師兄以為這事是子虛烏有,而師弟卻相信此事不是空穴來風。

不然的話,派中為何能出幾名成仙的前輩。

因為此事,這名師弟動起了歪心思,私下裏打聽起了秘籍的下落。

恰恰在那個時候,他們的師父,也就是上一任宗主突然病故,紛爭也由此而起。

師兄弟為了當上新一任的宗主明爭暗鬥起來,進而發生了大規模的械鬥,許多弟子身負重傷,還有極少數的人冤枉丟了性命。

這也導致師兄弟倆反目成仇,等到師兄當上宗主後便對師弟的派係大力鎮壓,這位師弟便率眾脫離飛羽門成立了新的修仙幫派。

聽到這裏,尹天成皺起了眉頭問道:“那這個袁長老今天來飛羽門做什麽?莫非是為了耀武揚威,證明他們的劍羽門比你們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