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誠然,信口開河或是隨意汙蔑從來就不是顧崇的風格,而他也不是會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亂下結論的人,當時將這個結論告知顧蘇的同時,他還擺出了許許多多的事實和證據。

“她的背景十分清白,當然,雖然可能性比較低,但並不排除有數量稀少的人天賦過人。”

“但是,既然她有能力保護自己,為什麽要在前幾年把自己弄得那麽狼狽呢?而且就接觸的這些日子來看,她並沒有受虐傾向。”

“從時間和投資成本上看,更不要提中間有太多的不確定性,我並不認為你我有被定向投資的可能性。”

聽著自家大哥越來越深入的分析,顧蘇隻能扶額,果然還是,想太多了吧!如果這樣的虎妞兒都能當做特/務或者是間/諜苗子培養起來,那些黑暗中的機構得多沒前途啊。

說到這裏,顧崇停頓了下,腦海中不禁回憶起兩天前大家一起去打獵,之後就地燒烤的情景:

冬獵中最常見的獵物就是兔子,而這種三瓣嘴的生物,貌似也是最容易喚起女性同情和憐憫的。

可顧蘇剛轉頭去取工具,溫唐已經拿著一把簡單至極的匕首,挽了個刀花,無比嫻熟的放血、剝皮,完全視毛茸茸的白兔子水汪汪的紅眼睛中放射出來的求生渴望為無物。

這種一般的女性連看都不敢看的屠宰畫麵,很難想象實施它的是一位演員,女演員。

這還不算,並且在衝洗之後,溫唐不借助任何人的幫助,輕輕鬆鬆將兔子架在木架上翻轉著燒烤。

當時顧崇還貌似不經意的稱讚了句,然後對方是怎麽回答的來著?

哦,熟能生巧。

哪怕是已經很多年沒有回過國,但是顧崇依然不認為,新社會的公民會因為生活太過困苦而過著茹毛飲血,日日與野獸為伍的生活。

顧崇是一位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者,鬼神之說從來都不能在他心中搶到半分地位,他也從來就不屑於往那上麵想。

於是在反複推敲之後,顧家大哥神情愉悅的將溫唐這種情況,宣判為人格分裂……

哦,當然,在身邊這種險象環生,動不動就會開幾槍調節生活的大環境下,人格分裂或是雙重人格什麽的,是絕對可以被原諒的。

現實如此深刻殘酷,社會競爭如此激烈,沉重的壓力早已經使我們不堪重負,分裂個把人出來分擔下,並不是什麽不能被理解的事情。

當時顧崇還特別認真地說了句,“安寧,我個人認為,她加入fe手下會更有發展前途,明星什麽的,絕對是浪費人才。”

試問,一個稍加訓練就能跟fe打的難分難解,並且具有相當的冒險精神的年輕人,如何不令人欣喜呢?

“另外,適當的疏導和發/泄絕對有助於塑造健康的體魄和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怎麽樣,考慮下?”

不用說,顧蘇當然是立即就謝絕了這個在外人看來得來不易的邀請!

健康的體魄什麽的,鑒於溫唐已經足夠健康,而且隻要在她眼前吊一隻甜甜圈,想必她一定會精神百倍的跟著它爬上哪怕是珠穆朗瑪峰!

去機場的路上,顧蘇也一直在想,想溫唐,想這件事的起因。

溫唐身上異於常人的地方,他作為同床共枕的丈夫,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當年,也正是因為這些不同之處,他才愛上對方的不是麽?

人都有秘密,也應該有秘密,他也永遠都會尊重溫唐的小秘密。

不管溫唐的心理究竟是不是跟普通人不太一樣,但那就是她,獨一無二的她。

她一直都很努力,不管是工作還是為人處世,這些顧蘇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連福爾摩斯那樣的高功能反社會都能有好基友,莫瑞亞提照樣被世人愛的死去活來,那麽,不過是個人格分裂,她為什麽就不能擁有一段美好的感情,一個完整而又溫馨的家庭呢?

想到這裏,顧蘇又不禁自嘲的笑了下。

說起來,誰的心理又比誰正常多少呢?

顧蘇乘坐的是溫唐後麵一班飛機,按理說,他都到了,溫唐肯定早就到了至少兩個小時了,可等他下了飛機準備跟溫唐碰頭的時候,卻發現,對方的手機依舊是關機狀態。

一遍又一遍,顧蘇急的團團轉。

顧鈞有事還留在d國,要過幾天才回來,顧蘇就讓過來接機的助理去打聽情況。

助理一路小跑的去了總服務台,十幾分鍾後又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跑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哥,嫂子的飛機在t國迫降了!”

“迫降?!”

顧蘇低呼一聲,直接坐不住了,冷汗嗖的出來,迅速將他的貼身衣服打濕。

迫降?

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麽?

故障?恐怖分子?又或者是,什麽別的?

總之,都不會是好消息。

眼見顧蘇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助理緊張的吞吞口水,冒著被自己的口水嗆死的危險,一邊咳嗽一邊道,“哥,哥你先別緊張啊,聽我把話說完!是因為那飛機上有一個乘客突發心髒病,這才迫降的!”

“操!”

顧蘇猛地爆了粗口,把自己狠狠甩到椅子靠背上,長長的出了口氣。

直到現在,他才覺得被高高吊起的心重新放回肚子裏。

稍微平複下心情,顧蘇又問道,“那飛機上沒有什麽人員受傷吧?”

助理搖搖頭,又安慰道,“沒有,就是很正常的那種迫降,降落很平穩,沒有人受傷。”

顧蘇點點頭,又給溫唐打了次電話,發現還不通之後站起身來,“我們先走。”

“哥,咱回家還是回公司?”

“都不去,這兒。”顧蘇把自己的手機丟過去,上麵赫然是他剛從《八卦天下》中截取的,溫唐那位隱身一樣消失了將近二十年,近日卻又突然曝光的母親的住址。

車子飛快的向前行駛,兩旁的景致迅速向後掠去,顧蘇微微抿著嘴唇,腦中不停的思考著。

溫唐母親的這件事,顯然是有人刻意為之。

溫唐成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說她的母親真的有什麽小算盤,完全可以在一年之前就現身,而不必挑在這個主人公都不在國內的不尷不尬的時刻。

而且如果真的是她主動曝光,那麽就不可能將前去采訪的八卦記者們拒之門外,相反的,熱情迎接、積極爆料才是正常的吧?

至於攪混水的那人是誰,顧蘇心中也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顧晉!

而要問為什麽不先去找罪魁禍首的顧晉,而是溫唐的母親,隻能說,顧蘇自己跟顧晉之間本身就是一筆算不完的陳年爛賬,早一天晚一天壓根兒就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差別。

倒是溫唐的母親,根據很早之前自己收集的信息來看,此人應該是個勤勤懇懇,膽小到甚至有些懦弱的普通中年婦女。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倒是會比較容易突破。

解決問題,從根源上來的總是更加實在。

若是對方能主動配合,事情解決起來就輕鬆的多了。別的不說,隻要她站出來,公開對媒體說出事實,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但問題就在於,以前沒開這個頭還好說,可現在,她的丈夫和後來生的兒子也知道了溫唐與她的關係,對方還會到此為止嗎?

當麵對貌似可以隨便取用,並且有很大可能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一筆巨大財富,真的會有人輕易放手嗎?

當他在腦海中將所有的可能性都列出來,然後一一搜索對應的解決方法的時候,溫唐的電話終於進來了。

“對不起!”溫唐開口的第一句就是道歉,“因為你在國外忙嘛,這又不是什麽大事,所以我就先回來了。”

事到如今顧蘇也顧不上跟她生氣,而是先問平安,“聽說你們的航班迫降了,你有沒有怎麽樣啊?”

溫唐笑,“又不是我心髒病發,哪兒有什麽怎麽樣啊?”

顧蘇這才徹底放下心來,他抬手看看時間,“需不需要我派車過去接你?”

溫唐道,“不用了,我提前跟安哥說好了,你不用等我了。”

顧蘇問,“也行,剛好我有點事,你大約幾點到?我看看咱們能不能一起吃晚飯。”

溫唐大致算了下,“現在距離迫降剛過了了半小時呢,又是辦手續又是幹什麽的,飛機上還有兩個人爆發不滿情緒,跟工作人員鬧了好一通,現在正在交涉換航班呢。而且飛機要重新起飛的話還得進行例行的機況檢查,嗯,怎麽也得過個一個多小時再飛吧?”

顧蘇在心中飛快計算下,點點頭,“我晚上可能不能陪你一起吃飯了,你自己小心點,有事直接跟嚴塵商量,對了,跟b都在吧?”

“在的!”說著,溫唐又衝旁邊的兩個西裝男笑笑,“還是忙新片子的事嗎?”

顧蘇頓了下,決定還是不瞞著她,“從生物遺傳和法律意義上來講,她總還是你的母親,正好借這次機會,我去見見她。”

她?哦,是“我”媽?

說真的,提起母親這個詞語,溫唐的心情還是很複雜的。

並不是說她不想要孝敬,或者是幹脆不舍得錢什麽的,而是因為對方真的跟自己的關係淡泊到不行。

哪怕是不對她這個外來戶好呢,就算是你關心照顧過原主也行啊,畢竟是奪了人家的身體重活一次,孝敬原主的父母也算應該。租房子還得交租金呢,是吧?

可對方幾乎是從“自己”記事起就銷聲匿跡了,宛如人間蒸發,這麽多年來不管不問,哪怕是再濃烈的血脈親情也都會被衝淡了吧?

而且,如果“溫唐”的生活如果一直過得很寬裕也就罷了,最多就是親情缺失,至少物質上不會辛苦。

可是偏偏不!這小姑娘那麽小就沒了爸爸,媽媽又轉頭就改嫁,隻跟著一個領最低生活保障金的老太太生活,艱難程度可想而知。

但凡你有一點良心,對自己的親骨肉有哪怕是一丁點兒的愛憐,你也應該時不時的蹦出來照拂一二。

她倒好,一躲二十年不見人,現在姑娘稱得上是功成名就了,哦,你跳出來刷存在感了?

不行,不可能,我就跟你講,這世上沒這麽便宜的事兒!

顧蘇說完之後,聽電話那邊老半天沒動靜,隻有輕微的呼吸聲,他不由的有些擔心,“唐?”

“啊?”溫唐迅速回神,掉過頭去安慰他,“你放心,我沒事兒。”

這語氣太過輕快,以至於顧蘇直接就以為她是強顏歡笑了。

“唐啊”

溫唐無語,隻得進一步解釋,“我是真沒事兒。”

頓了下,她又實話實說道,“真的,你剛才說她,我都差點想不起來是誰。”

“要不是有雜誌上的照片,我都忘了她長什麽樣子了。”

“我就是覺得這事兒蹊蹺,”她砸吧下嘴,幹脆利落的走進機場甜品店,點了份蜂蜜慕斯,完了之後又追加一份檸檬酥皮派,“說點不孝順的話,哪怕就是她這會兒跑我跟前哭呢,我心裏都不帶有半點波瀾的。”

此言一出,顧蘇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不過溫唐說的還真是實話。

本來麽,對方跟自己這外來戶就沒有丁點兒交集,僅憑著這幅皮囊記憶中少得可憐的溫情場景,實在不足以激發她的愁苦心情。

兩人又聊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時間緊迫,要學習的新知識太多,哪怕是回來處理事情溫唐也不敢浪費一點時間,她的背包裏麵就有三本厚的可以當武器的世界著名畫家油畫作品集,而其餘的那些,就要拜托遠在d國的顧鈞幫忙重新買一份新的寄過來。

萬一再回去啥的,可不好再當一次搬運工了。而且這些東西耐著性子看久了,還是覺得很有意思的,雖然溫唐現在拿起畫筆來還是有點像使刀。

甜品上來,溫唐一邊翻看畫冊,一邊補充能量。

動腦的確是個高消耗的活計啊,動不動就餓得頭昏眼花的說。

一勺慕斯送入口中,溫唐充滿幸福感的眯起了眼睛,覺得世界都美好了。

這柔軟細膩如絲綢的絕妙口感,這淡雅清香不油膩的味道,真是,棒呆了!

“好好吃哦~”

不過,她和顧蘇這次回來也不僅僅是處理這一件事,行程安排的很是緊湊啊:

今天是2月2號,3月15號是祈凰《晚會》正式直播,在這之前要有至少四次,最少耗時一周的彩排;

而花仲的新電影正式開機的日子也已經確定下來,就在4月2號,在這之前,顧蘇不僅要將台詞和劇中人物細細研究透徹,還要將自己負責的道具和投資全部到位;

……

可想而知,他們優哉遊哉的好日子,不得不暫時告一個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