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禁咒法則
見鬼了。
聽到雅各布的聲音時，安迪能想到的就是這三個字。
等到煙塵散去之後，在一片模糊中安迪看向了此時已經伏在地上不停喘氣的杜蘭尼克，最終還是隻能問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無奈他隻有四級的實力，根本看不出什麽東西，也隻能詢問一旁的雅各布，此時的雅各布正蹲下身子檢查著杜蘭尼克，而一旁的伊芙琳早已被嚇傻了，因為她同樣也感受到了杜蘭尼克身上的怪異之處，更是在一片渾渾噩噩之中腦子裏不停的反複著“晉級”這兩個字。
“很奇怪，他的身上的確有著一股不弱於我的魔法波動，但是之前爆炸所產生的魔力衝擊卻無法傷害到我，應該還是隻有七級大魔導師的實力。”雅各布檢查完畢後站起身來，這樣對安迪說道。
聽到他這麽一說，安迪的腦海中快速的閃過一個念頭，下一刻微微皺起的眉頭也逐漸舒緩了開來。
“這麽看的話，魔力等級雖然的確達到了八級，但是元素位階卻並沒有變化，確實有點奇怪。”安迪的話讓雅各布一怔，一時間沒能明白安迪這兩個詞的含義，畢竟這是安迪自創的詞匯。
此時的安迪陷入了沉思，在龍肯大陸上，所有的生物都有魔力等級和元素位階這兩個標準，魔力等級就是魔導師、法神這一類的等級分類，而元素位階則是在魔力等級之上可以運用的魔法，即使一個八級聖魔導並不會使用八級的魔法，但他能夠打出的七級魔法卻仍舊擁有八級的威力。
而自爆也同樣。
魔力的純度隻要達到了八級，那就是聖魔導，而用八級純度的魔力施展出來的魔法也應該由八級的威力才對，但很明顯，之前雅各布在猜到安迪是打算讓這個紅衣主教晉級的同時，就準備好了防備對手自爆時因純度提升而製造出來的八級魔法的威力，但遺憾的是，他的防禦並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對方即使自爆所產生的元素位階仍舊還是七級。
難道說，對方在故意示弱？
比如說，八級聖魔導一樣可以故意壓低自己的魔力等級，打出八級以下威力的魔法，這算是一種戰術，但很快這種猜測就被安迪給否定了，畢竟自爆就是破釜沉舟的絕對反擊，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還有所保留的話，他又如何可能在原本七級魔力等級的前提下，強行提升到八級的魔力純度呢？
“安迪你……不會是想要讓他晉級吧？”此時，伊芙琳終於是在震驚了半晌之後用一種難以平複的語氣問道。
聽了她的話，原本就沒打算瞞著她的安迪此時也微微點頭，說道，“不錯，我的確是打算讓他成功晉級來著，但似乎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安迪此時也十分不解，畢竟以他對元素和魔力的認識，這個過程中並沒有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那我可能知道問題出在哪了。”在得知自己的猜測屬實，伊芙琳此時也逐漸的進入到了自己身在當場的角色當中來。
“你知道？”安迪在做這個實驗的時候完全沒把伊芙琳也算在裏麵，如果這個紅衣主教不是她的魔寵，安迪甚至都沒打算讓她一同跟過來。
“我知道。”這一刻，伊芙琳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那感覺就好像是在討要獎勵的小女孩。
“快說。”看到她這種打算捉弄人的表情時，安迪就沉下了臉，他可不會慣著她，而且還是在這麽嚴肅的問題上。
“好嘛，凶什麽凶嘛！”眼見安迪一點表示都沒有的樣子，伊芙琳也很不情願的收回了自己的小心思，隨即說道，“問題應該是出在那張契約書上。”
“契約書？”聽到伊芙琳的回答，安迪就是一愣，不過很快他就想到了一點，畢竟他在準備這個實驗的時候，確實沒有把那張契約書算進來，“怎麽回事，說詳細點。”
“雖然不知道你是如何讓人也能成為魔寵的，不過你了解魔獸契約書這種東西嗎？”伊芙琳看著安迪，臉上洋溢著一點喜滋滋的味道，但心裏卻又覺得有些奇怪。
能夠拿出那麽多稀世珍寶，還能搞出這麽多神奇又好玩的事情的人，無論放在哪裏都是人們議論和驚歎的對象，而在伊芙琳的記憶中，她曾經有幸跟著爺爺德魯見過一兩個，而這樣的人無一不是這個大陸上的智者。
然而這樣的一位“智者”安迪卻偏偏會犯下很多近乎小白一樣的問題，這算不算是大智若愚呢？
聽伊芙琳的語氣，安迪就知道，自己可能又犯下了某個白癡的錯誤，不過也不尷尬，繼續靜待下文。
眼見安迪不說話，而是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伊芙琳於是說道，“魔獸契約書是由每個帝國的魔法工會統一製作和發放的，不同帝國根據本國魔獸的一些情況來製作魔獸契約書，一般來講，針對不同等級的魔獸，契約書的材質都會有嚴格的規定，五級的魔獸契約書就隻能和五級魔獸建立契約。”
聽了伊芙琳的這番話，安迪終於是明白了過來，心中略有些懊惱，畢竟這些東西他應該早一些去補習的，不過隨即安迪就皺著眉頭問道，“可是這張空白契約書不是和一位獸神簽下的嗎，那至少也能夠對九級的魔獸起到效果才對呀？”
“九級魔獸？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呀？”聽到安迪這麽問，伊芙琳的臉上頓時就流露出不滿的表情，就連一旁的雅各布也是一臉尷尬。
此時的安迪在已經沉思過後，終於是徹底的明白了過來。
“要是那個奧蘭多帝國的魔法工會真的能製作出能夠和九級魔獸簽訂的契約書，你覺得奧蘭多帝國的戰力會隻是一頭八級鐵甲龍嗎，而且據我所知，那頭八級鐵甲龍的契約對奧蘭多帝國來說根本就不是一份公平契約？”伊芙琳這麽說安迪就明白了過來，而且聽得出，伊芙琳在對安迪感興趣後還專程對有關安迪的一些事情做了一些了解，這讓安迪感到很慚愧。
“也就是說，各大帝國的魔法工會能夠製造出的魔獸契約書沒有八級以上的？”既然已經夠白癡了，那安迪索性就一次性把所有知識都彌補一遍好了。
“別說八級，七級的魔獸契約書也隻有少部分帝國能夠製作，你要知道魔獸契約書是具有強大的‘法則’效力的物品，這可跟人類的賣身契完全不同，知道什麽是法則嗎？”伊芙琳此時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歎息道，而在講述這些基本常識的時候，甚至讓她有種小時候瞪著烏黑的大眼睛聽爺爺講課時的感覺。
“什麽是法則？”安迪問道。
“法則是九級職業者才會觸及的概念，我也隻是聽爺爺講過，他說實力隻要達到法神，那麽光是積攢魔力對晉級就不怎麽管用了，而是要專精一點，就像我爺爺修煉的是冰係魔法，想要將魔法轉變為法則的概念，首先就必須得自己製造出冰來。”
伊芙琳的話讓安迪若有所思，簡單來說，魔力等級為九級以下的職業者是在控製元素，而九級以上就要學會製造。
“製造冰，那也很簡單啊？”安迪依舊有些不解，對他來說，製造個冰有什麽困難的，讓水溫降到零下負四度不就是冰了，這不正是修煉冰係魔法的魔法師們的拿手好戲嗎？
“簡單？哼，你這話要是讓爺爺聽到了，你看他會給你好臉色看嗎？”伊芙琳聽得安迪這麽說她的爺爺，當下賭氣的偏過了頭，還是一旁的雅各布尷尬的一笑後說道，“‘控製’水溫將其轉化成冰其實也是一種控製的方法，但你能無中生有嗎，或者是將火、土直接轉化為冰？”
“啊？”聽到雅各布的話，安迪就流露出了驚愕的表情，要想將火、土變成冰，就算是他的同位轉換方程也做不到。
雖然說，龍肯大陸的一切物質都是由元素組成，那麽無論水火風土當中所蘊含的自然也是元素，但是這種元素是沒辦法轉換的，因為水火風土本身就是最基本的元素了，就像是原子核和電子一樣，而他的同位轉換方程即使是最基本的轉換，也至少要一個零部件一樣的“物質”，才能將其轉換為金屬這樣的元素。
安迪皺著眉頭，心中暗想原來這就是格雷格無法晉升為十級禁咒法神的原因，想要讓火元素變成土元素，這談何容易？
“所以說，魔獸契約書也是一種法則？”無論是九級法神還是把火變成冰，都不是眼下安迪需要去考慮的東西，因此他很快就回到了眼前的事情上來。
“不錯，魔獸契約書裏麵所具有的效力就是一種法則，是能夠讓‘魔獸’變成‘魔寵’的法則。”雅各布的解釋終於是讓安迪徹底的明白了過來。
沒有人願意心甘情願的成為他人的奴仆，強大的魔獸就更不願意了，因此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帶有條款性質的契約書能夠做到這一點，而能夠做到的必然是法則。
放到安迪原本所在的世界裏就是法律，在某個黑暗的時期，專門為這些奴隸製定了一套法律，奴隸為主人所有，如果有奴隸敢反抗主人，那麽下場會淒慘無比，但即使這樣，依舊時常會有奴隸反抗主人的事情發生。
由此可見，想要讓奴隸完全服從於主人的命令，除了吃好喝好當祖宗供著以外，就隻有靈魂中的印記才能讓這種主仆協定變得心甘情願了。
不過這樣一來安迪臉上的愁雲倒是消解了許多，畢竟問題不是出在他的實驗上，而是出在那張空白的契約書上，而且根據伊芙琳所說，這張曾經和獸神簽訂過的契約書很可能隻是一張七級及以下等級的契約書，無法讓契約中的魔寵晉升為八級也就說得通了。
而且，這樣看來的話，想要依靠契約書來讓人或者魔獸自爆完成晉級的方式也就行不通了，七級的契約書隻能和七級魔獸簽訂契約，而一旦魔獸自爆晉升到八級，隨著契約書中的法則一旦生效，會限製魔獸的等級晉升。
畢竟那是比魔力等級和元素位階的效力更強大的法則，是身體連同靈魂都無法抗拒的比法律更恐怖的東西。
契約書行不通，看來得另辟蹊徑，安迪此時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失敗品”，心中在考慮著該如何廢物利用一下。
對於想要殺自己的人，安迪從來是不會心慈手軟的，之前光明神教出動了那麽大的陣仗，他自然也不會束手就縛，隨著他眼睛一亮，漸漸的有了個想法。
打發走雅各布並且讓他嚴守秘密後，安迪和伊芙琳離開了廢棄小屋來到了外麵，而此時的安迪才發現，伊芙琳和之前又有所不同了。
“你看著我幹嘛？”當發現伊芙琳一直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和笑容看著自己的時候，安迪心中暗道不妙。
原本找上伊芙琳，是因為這個喜歡新奇玩意兒和欺負人的小魔女很孤僻，這樣一個被爺爺溺愛壞了的小丫頭很難擁有自己的真心朋友，而且她還沒有德裏克那樣的心性，導致一旦有什麽人事物吸引了她，就會不由自主的保守這份心裏的秘密，直到她玩膩了為止。
但眼下看來，或許她真的是隱藏了一些東西。
“沒什麽，隻是在感歎為什麽沒有早一點認識你。”伊芙琳的話讓安迪又是一怔，這句話雖然說的很平靜，但語氣中卻帶著一絲不同尋常的味兒，甚至還有一股酸澀的味道。
一個小魔女會因為惡作劇失敗而跺腳、惱怒，但卻並不會失敗的感覺，更不會感到酸澀，畢竟本來就是一種想要驅散無聊而產生的一時興的衝動，但此時的伊芙琳卻變得果然有些不同了。
“你怎麽不說話，是在思考我為什麽會這麽說嗎？”伊芙琳繼續追問道。
“不，我隻是在思考逃跑的方式。”安迪這一次倒是實話實說，“誘騙”一個小丫頭雖然會讓安迪有懺愧的負罪感，但卻並不會搞得自己提心吊膽，但如果這個小丫頭非常聰明，甚至可能是一個守株待兔的獵人，那這個遊戲就不好玩了。
“隻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以後見了我你都不會想要逃跑。”伊芙琳這一番循循善誘變得更為大膽了一些，甚至還有幾分讓人浮想聯翩的感覺。
“這不好，我們還是應該保持點距離為好。”安迪可不會跟她玩什麽文字遊戲，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比較好。
“真的不打算聽一聽嗎？”伊芙琳並不氣餒，繼續說道。
安迪趕緊搖頭，而且還退後了一步，而這一步頓時就讓伊芙琳歎了口氣，或許是看出了安迪拒絕的那股子決心，也讓她心中變得有些黯然。
安迪走後，伊芙琳幽幽的站在原地，腦海中飛速盤旋著這幾年發生的事情，漸漸的有了幾分迷離，或許正如同安迪所猜到的那樣，就連她自己也越發的不認識自己了。
但在片刻之後，伊芙琳的臉上卻又升起了冷嘲一般的自諷味道，漫無目的的朝著前方走去。
走著走著，就來到了一棟繁華的閣樓處，那是她爺爺德魯的居所。
“進來吧。”屋子裏傳來了德魯那慈祥的聲音，伊芙琳聞言怔了怔，但還是走了進去。
“坐吧，怎麽有空到爺爺這裏來了？”看得出今天德魯的心情很好，不知道又遇到了什麽好事，不過伊芙琳卻知道，如果是爺爺自己的事，他多半不會有什麽反應，但若是萊因哈特家族又強大了，他會開心的不得了。
伊芙琳落座後卻是一言不發，而看到自己最疼愛的孫女這個模樣，德魯此時也收回了臉上的笑容，耐心等待著她的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