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到底誰是土包子？
楊淩洗衣服的時候，又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漆黑的天空之中有一輪明月，這預示著明天又是一個豔陽天。
這裏的一切，都是楊淩久遠的回憶。
在廁所裏，一個男青年蹲在牆邊抽著劣質的香煙，地上還吐了一灘汙穢物。
這應該就是工廠的那些單身青年，下班之後就酗酒抽煙和賭博，如行屍走肉一般活著。
楊淩現在也很清楚，鋼廠家屬區的條件實在是太差了，讓蘇怡在這樣肮髒的環境下，根本就不是生活，而是生存，而且和父親住一起也不是很方便。
他現在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標，盡快賺錢買兩套房，父親一套自己一套，這樣才能夠安安穩穩過小日子。
第二天一大早，蘇怡早早地就起來做好了早飯。
兩人中午都好吃廠裏的食堂，所以隻有晚上這一頓會在家裏吃。
為了能夠保證楊淩回家後準時吃飯，蘇怡也會早起去家屬區外的菜市場買一些菜回家。
家屬區外就是髒亂差。
賣菜的商販其實大部分都是廠裏的那些退休老職工，他們在工廠外的一些閑置空地上種菜，有了收獲就會采摘後拿到菜市場賣。
楊淩開始主持工廠的廢鋼提煉後，上班的時間很是自由，也不用像過去那樣趕七點半上工，有時間騎著自行車載著蘇怡一起去上班。
仲夏的早上很是涼爽，蘇怡摟著楊淩的腰，很是享受這種感覺。
當初蘇怡和楊淩結婚的時候，蘇家所有的人都反對這門婚事。
因為大家都覺得蘇怡是念過大學的人，而且人又漂亮，隨便怎麽說，完全有資本嫁給有錢人，再不濟也可以嫁給在機關上班的或者是在學校教書的，怎麽可能嫁給一個毫無學曆的在工廠打工的工人。
但是隻有蘇怡清楚，楊淩是很暖也是很努力的男人，楊淩當初在高中時候的成績也非常好，是家裏出現一些變故，所以才會輟學。
蘇怡相信自己的男人！
……
早上，楊淩繼續督促工廠煉製廢鋼。
汪斌期間來看過兩次，因為今天要向江州出一批貨，總數不得少於十噸。
楊淩現在是生產處的副主任（中層幹部），而且被汪斌任命全麵督導廢鋼精煉的事宜，所以就算是生產處的劉主任也要禮讓楊淩三分。
楊淩也不客氣，該安排工作的安排工作，該批評那些工人的批評工人。
特別是當初欺負自己的那些人，楊淩更是不客氣。
他上輩子吃了那麽多的苦，好不容易學習工科做科研，開公司，賺了錢。
現在重生了，不是為了再吃一遍上一輩子的苦，更不是為了給這些人當孫子，而是要當初欺負他的人給他當孫子！
“石剛，催化劑要及時投放，你磨磨蹭蹭地幹什麽！”
“張寶祥，什麽叫做以你的經驗來做？如果以你的經驗來做，可以成功，那你來煉製廢鋼，你來指揮我。”
石剛和張寶強仗勢著自己和劉主任走得近（劉主任是吳處長的姻親），所以過去對楊淩的態度極其惡劣。
現在被楊淩當狗一樣使喚，敢怒不敢言。
到時候真的沒有把鋼鐵煉製好，汪廠長怪罪下來，那遭罪的還是自己。
當然，楊淩也是恩怨分明的。
以前那些對楊淩有恩情，願意教楊淩技術的老師傅，如生產線的鄭厚德老師傅，楊淩則多有關照，讓其做一些不費體力的輕鬆工作。
楊淩也知道自己的不會在鋼廠裏做太久，當然是能幫一點是一點了。
下午時分，運輸鋼材的貨車已經開來了，汪斌和吳勇、蘇家勇等人親自出來迎接車輛。
因為是打著鋼廠的名義謀取私利，所以這一批廢鋼煉製的鋼材，汪斌是讓自己的秘書劉雯跟車過去。
楊淩則說道：“汪廠長，我覺得我有權利知道鋼廠的銷售情況，所以我也要過去。”
汪斌聽了這話很是不舒服，為了能夠少給楊淩分成，汪斌準備采用慣用的手段開具陰陽合同。
也就是說實際賣鋼材是一筆數字，而簽訂的合同是另一筆數字。
就在前幾天，汪斌已經從廠裏拿了一些鋼材的樣品，去找江州鋼廠原材料處的負責人。
最後雙方協議的價格是1600塊錢一噸，但是合同價格是1300塊錢一噸。
本想著劉雯過去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把錢拿過來了。
自己再從1300塊錢一噸中分三次的利潤給楊淩。
如果楊淩現在要過去那麽事情不是露餡了嗎？
汪斌十分和藹的說道：“楊淩，這種小事你就不要親自出馬了，工廠還有很多事情呢，這幾天都必須要有鋼材出廠，你今天要是耽誤了廠子裏麵怎麽辦？”
汪斌這話說得十分有條理，而且理由也十分充分，不過楊淩兩世為人早就看穿了他內心的小算計。
楊淩在鋼廠這麽多年，雖然沒有在銷售這一塊，但是大體還是知道市場的。
他對汪斌說道：“汪廠長，這可不是小事，我煉製的鋼鐵我心中有數，劉秘書對鋼材這一行不是很了解，要是那個去被收貨的人坑了，這可就不好了。”
看著楊淩非去不可的樣子，汪斌也毫無辦法。
因為現在廢鋼煉製成粗鋼的整個技術都在楊淩的手中，如果把楊淩得罪了，他罷工不幹了，汪斌連一分錢都分不了。
雖然是恨得牙癢癢，但是汪斌還是同意了，楊淩和劉雯一起去送貨，汪斌讓自己的司機小趙開車送兩人大貨車，她則跟在小車後麵。
看著捷達車離開的背景，汪斌憤怒地捏了捏拳頭，一定得想辦法把楊淩煉鋼的技術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行。
汪斌回到辦公室後，立刻給江州鋼廠送貨的負責人馬處長打個電話，首先說好，不然一會兒汪斌到現場陰陽合同的事情就得露餡了。
捷達車的空間不算大，乘坐起來也不算舒適。但是對這個時代而言，那是絕對的豪車了。
劉雯雖然是汪斌的秘書，但其實就是汪斌的情人。
她身材妖嬈高挑，穿的是江州是百貨商城買的衣服，用的是大城市的化妝品，所以比起江城縣的那些女人更要風情萬種一些。
不過無論是樣貌還是氣質，比蘇怡還是差了不少。
劉雯看著有一些土氣的楊淩坐在自己的身邊，心裏有一些不爽。
她都搞不懂為什麽汪斌對這個土裏土氣的工人如此看重。
劉雯還特地往左手邊挪了挪，她要和楊淩保持一定的距離。
夏日的天氣非常的炎熱，太陽直接照著銀灰色的捷達車，讓車內的空氣也十分的熾熱。
汪斌以前的司機因為一些私事離職了，這位小趙司機剛剛給汪斌開了兩周的車。
看著天氣比較熱，司機打開了窗戶，沒有想到外麵炙熱的空氣吹進來了之後，讓人更不舒服。
劉雯有一些不耐煩地對司機說道：“趙師傅這麽熱的天氣，你要開空調呀。”
趙師傅以前是開北京吉普的，北京吉普就沒有空調。
這才剛剛開兩周的車，而且汪斌一般都是早上到廠子裏，晚上才回去，根本就用不著開空調。
現在劉雯突然讓他開空調，他還真的不知道按鈕在哪裏。
因為劉雯和汪斌的特殊關係，所以趙師傅還是找騎手，在中控麵板胡亂地按著，總算把空調給打開了。
但是沒有想到吹出來的竟然是熱風，這一下趙師傅更是慌張，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劉雯有些抱怨地說道：“趙師傅你在幹什麽呀？這天氣明明還都很熱，你開熱風做什麽？”
趙師傅實在沒有辦法，隻有不好意思地說道：“劉秘書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這裏也才剛剛摸車，不知道這個空調可以怎麽弄，他和我以前開的吉普車也不一樣呀。”
劉雯伸著手想要去開空調，但是他也不知道空調可以怎麽弄。
特別是空調麵板上寫的那些英文字母，她一個都不認識。
劉雯雖然坐車，但是也不開車，根本不知道開空調也很正常。
看著兩人如此狼狽的動作，楊淩有一些發笑。
楊淩探過身，身子將風速調到了適中的位置，然後將溫度調到了最冷，這一下清爽的涼風才吹了出來。
如此以來，劉雯有一些驚訝了：“你會開車？”
楊淩在重生以前考過駕照當然會開車，不過現在他可沒有駕照，因此他說到：“車倒是沒開過，不過坐過一些車。”
劉雯想想也是，楊淩是一個土包子，不過是一線的工人，怎麽可能會開車？
劉雯隨口問道：“你以前坐過捷達？”
楊淩搖了搖頭說的：“捷達倒是沒有坐過，不過我坐過賓利。”
重生以前楊淩可是賺得盆滿缽滿，他有一輛賓利添越，不過都是司機在開，他坐在後排。
劉雯眉頭緊皺，心中想到，不知道賓利是什麽破車，有沒有捷達好。
江城縣是江州市下屬的郊縣，此時江城到江州還沒有通高速，隻有國道和縣道。
路邊雖然栽種著高大的水杉樹，但是因為道路的質量不好，過往的貨車也比較多，所以一路都是灰塵。
顛簸了兩個多小時之後，總算是抵達了江州鋼廠的庫房處。
馬處長已經在這裏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