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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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予喬在宋家,將自己帶過去的東西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去向老太太告別。
宋老太太說:“這次走了準備什麽時候再回來看我這個老太婆一眼啊?恐怕我沒的三年時間等了。”
宋予喬說:“奶奶說什麽啊,一點都不老。奶奶。要不然你跟我去c市吧?”
宋老太太拍了拍孫女的手背:“奶奶老了,折騰不動了,老人家都安土重遷,在這兒生活了七十年,習慣了,你多回來看看奶奶,奶奶就高興了。”
宋予喬臨走前,宋老太太拉過宋予喬的手,說:“孫女兒,奶奶能看出來,你跟澤南之間是出了問題。但是有問題就要解決,明白麽?兩個人坐到一起好好說說。別等到真出了問題,那就晚了。”
是的,現在就已經真出了問題,已經晚了。
但是,這些話宋予喬沒有告訴宋老太太,她不想讓奶奶為她擔心,就笑了笑,說:“知道啦。不用擔心我,我都二十四了,還不會照顧好自己麽。”
“對了,你不說我都忘了,”宋老太太將一個白玉的鐲子從檀香木的雕花盒裏拿了出來,說,“這個鐲子。是奶奶那個時候嫁人的時候戴著的,原先給了你媽,你媽離婚的時候就又還給我了,現在給你,趁著你今年本命年,順順利利平平安安,討個好彩頭。”
說著,宋老太太就給宋予喬套在了左手手腕上,奶白的玉鐲子,更加襯出手腕細潤,膚色瑩亮,很是漂亮。
宋予喬告別了宋老太太,本想要不要向宋翊說一聲,卻轉念一想,這個父親幾天來都沒有來問過一次,現在自己又為什麽要去找著別人的礙眼呢,向宋家大宅裏的主樓走了兩步,又反身向外走。
忽然,後麵傳來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姐姐!”
宋予喬沒來得及回頭,後麵就有一個小孩子撲了過來摟住了她,低頭,就看見了宋琦涵的臉。
宋琦涵是宋翊和徐媛怡生的孩子,現在四歲半了,不過很是瘦弱,比起差不多同年齡段的裴昊昱來說,簡直就是一根小豆芽菜。
“姐姐,你要走了呀?”
宋琦涵拉著宋予喬一根手指頭,問。
宋予喬不想把對徐媛怡母親的厭惡轉椅到一個完全無辜的小孩子身上,於是就蹲下來,說:“嗯,姐姐走了。”
宋琦涵說:“我可以跟姐姐一起走麽?”
宋予喬一愣,問:“你是怎麽認出姐姐來的?”
“全家福上有哦,有大姐姐,你是二姐姐,還有一個小哥哥,但是家裏隻有我一個人。”宋琦涵說的有點委屈,聲音越來越低。
果真是童言無忌麽。
宋家人丁旺盛的時候,原來曾經有過這麽多人,但是現在,基本上是一個禁忌了,誰都不敢提。
宋予喬正打算說什麽,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涵涵,你在這兒跟誰說話呢?”
宋予喬抬頭,就看見了站在一米開外的宋潔柔。
宋潔柔直接伸手將宋琦涵抱過來:“不要跟陌生人說話,要不然會被拐走的。”
宋琦涵搖頭:“這是我二姐姐,不是陌生人。”
宋潔柔說:“你二姐姐?那你見她在家裏住了麽?都三年沒回來了,算什麽姐姐,還不如一個經常來宋家打掃的鍾點工強。”
她說著,轉過身來嗬斥不遠處站著看宋琦涵的保姆:“有你這麽看孩子的麽?不想幹了就早說,反正想要給我們宋家看孩子的保姆多得是。”
保姆一聽,趕忙走過來,從宋潔柔手裏接過孩子,然後轉身就走了。
隱約,宋予喬能聽到宋琦涵口中的嗚咽,好像在叫“姐姐先別走”之類的話,而保姆正在哄他。
宋予喬對宋潔柔根本沒有話說,就像是對宋翊一樣,索性轉身就走,而宋潔柔卻跟在她身後向外走。
宋潔柔說:“你這回去還不打算跟葉澤南離婚麽?”
宋予喬冷笑:“你以為我離了婚就能輪得到徐婉莉了麽?”
宋潔柔看似語重心長地說:“你這婚姻生活根本就不幸福,不是姑姑向著莉莉,你看看,你都已經耗了三年,從二十一歲耗到現在都二十四了,你還有多少青春能耗得起啊。”
宋予喬這次沒有說話。
她雖然不讚同宋潔柔這個人,但是這句話卻是對了。
她確實沒有多少三年可以耗了。
宋潔柔接著說:“我知道你不是已經跟葉澤南寫了離婚協議了麽,就差簽字,你要是想讓他簽字其實也容易的很,你也不是不知道葉家那幫老古董,你婆婆向外說的都是你懷了孩子,但是你現在是不能生孩子,如果這件事情往外一說,葉家人肯定就鬧開了,到時候葉澤南不想離婚也得離婚,也不一定非要鬧到法院上,弄的誰臉上都不好看。”估餘女弟。
宋予喬聽著宋潔柔的話,頓住了腳步,眯起眼睛來:“你從哪兒知道的我不能生孩子?”
她跟婆婆裴玉玲去醫院做檢查,回來的檢驗報告單,難道裴玉玲會給宋潔柔也看過了?根本就不可能,裴玉玲和宋家也是許久都沒有聯係過了,裴玉玲雖然說為人勢力一些,也還是顧全宋予喬在外人眼裏的顏麵的。
宋潔柔這下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說:“以前你婆婆不是老從醫院給你拿藥喝麽,不是調理身體,治的不孕不育的?”
宋予喬說:“不是,那是給我調理身體,利於懷孕的。”
對於自己不能懷孕這件事情,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但是,卻對宋潔柔的話已經在心裏留了一個心眼,想自己回到c市,再去檢查一次。
既然宋予喬要回c市了,那宋潔柔肯定不能留著徐婉莉在葉家一個人,肯定也是要收拾東西回去的。
但是,臨走時卻被宋翊給攔下了。
“大哥,你這又是要幹什麽?”
宋翊問:“你要去哪兒?”
宋潔柔說:“回c市啊,我女兒在c市,我幹嘛不回去?”
“那也等明天再走,今天晚上在韓家有個家庭聚會,你這個韓家的二太太再不出現,別人要以為你退位讓賢了!”
宋潔柔說:“我早想退位讓賢了,誰想當韓家的這個二太太誰去當!韓瑾瑜不是外麵包個地下情人,不是連孩子都懷上了?我就等著他的離婚協議書,早點讓那個小妖精轉正了呢。”
“宋潔柔!”宋翊止不住地嗬斥,“你都已經是快四十的人了,能不能懂點事兒!你一年半載都不回來,是要韓瑾瑜給你守貞麽?!當年你給別人生下徐婉莉的事情,別以為韓家不知道!他們一個個精明的很,你和韓家老二的這婚姻,就是一個平衡,一個維係!你懂不懂?一旦散了,那s市的天必定是要亂!”
宋潔柔被宋翊這麽一吼,也漸漸平靜了下來,緩了一會兒,才說:“我知道了,晚上的宴會我去參加。”
宋翊轉身。
宋潔柔叫了一聲:“大哥,你不會不知道,韓瑾瑜在外麵的那個情婦是誰吧?”
宋翊腳步頓了一下。
宋潔柔說:“也是,這事兒說出去確實是不大好聽,我這個當姑姑的,被自己的大侄女搶了老公,說出去也實在是難聽,算是醜聞了吧。不過我不在意,她願意跟韓家的誰好我都無所謂,我不會說出去,但是大哥,我有個條件。”
都是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宋翊的大女兒,也就是宋予喬的大姐宋疏影,跟了韓瑾瑜兩年了,就在前兩天,被韓瑾瑜送到c市,遠離韓家這個漩渦去保胎了。
這些事情,宋翊是知道的,他這兩個女兒,沒有一個是省心的,偏偏當初離婚的時候,席美鬱還都留給了他。
宋翊揉了揉眉心:“你說。”
宋潔柔笑了笑:“你也知道,大哥,我這人沒什麽要求,我就想讓我女兒得到她想要的,我既然是虧待了她,現在就要補償她。大哥,你懂麽?”
………
宋予喬與黎北交接完一些資料,距離登機時間還有不到一個小時。
她起身,不禁伸了一個懶腰。
“黎北,你把宋小姐送去機場。”
宋予喬猛的回身,看見正靠在牆邊的裴斯承,不知道他在這兒站了多久,這人好像天生就神出鬼沒神龍見首不見尾。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打……”
宋予喬一句話沒說完,裴斯承已經轉身走了出去,好像真的已經懶得跟她說話了一樣。
黎北說:“這個地段不一定好打車,宋小姐,還是我開車送你走吧。”
話說到這裏,宋予喬再拒絕就顯得矯情了。
等到上電梯的時候,遇上了許少傑。
許少傑看見宋予喬手裏提著的包,問:“宋秘書要走了麽?”
宋予喬點頭:“嗯。”
等許少傑在樓上拐了個彎,進了他自己的辦公區,宋予喬忽然將電梯又按回了十三層,許少傑這個人,絕對不簡單,她想要去提醒一下裴斯承。
“宋小姐,你這是……”
宋予喬說:“你稍等片刻,我去找一下裴總!”
但是,宋予喬向前跑了幾步,透過打開的玻璃門,看到裏麵正在打電話的裴斯承,忽然就頓住了腳步。
分明是她要劃清界限的,那麽以後裴斯承所有事情,就都和自己是無關的了。
況且裴斯承是哪種人物,既然自己都能發現的,他如何能發現不了呢?真是多此一舉。
黎北見宋予喬又轉身走了回來,心裏真是好糾結啊,他已經自動腦補了自己老板和這位宋家二小姐本是情投意合,相戀三載,卻奈何家庭的反對而硬生生拆散的故事。
兩個明明深愛的人卻不能在一起,是最悲哀的事情有木有啊,要不然就讓他當一次月老?
好吧,是他想多了。
自己老板的故事,怎麽可能那麽三俗。
車上,宋予喬忽然問起黎北:“你是跟了裴總多長時間?”
黎北說:“虞娜是從在加拿大的時候就跟著裴總,我是從去年裴總回國之後,原先我一直是跟著裴總的父親的。”
“哦。”
黎北問:“宋小姐,你覺得裴總這個人怎麽樣?”
宋予喬撐著下巴想了想:“說不上來,看起來衣冠楚楚的,不過我總覺得他內裏有點……。”
黎北豎起耳朵聽。
宋予喬斟酌了一下,可能是自己的文學素養還是沒到家的原因,最後說出來竟然是:“有點……壞。”
聽了這個總結的詞,黎北差點把刹車當油門踩了。
宋予喬笑了笑:“我瞎說的,黎特助可千萬不要告訴裴總。”
“嗬嗬,那絕對不會。”
不會才怪,這正是拍馬屁的好時機,怎麽能錯失呢。
………
晚上,宋潔柔挑了一套看起來很顯身材的高腰裙,本想要找宋家的司機送她去韓家,但是等到出了門,才發現在路邊等著一輛車,是軍區牌照的車。
看來是韓家派來接她的車。
宋潔柔告訴門衛:“一會兒讓司機回去吧,就說我有車過去。”
說完,她就走向了那輛車。
車裏,不出所料,坐著一個麵容冷峻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大衣,一張臉全都隱在黑暗裏。
宋潔柔什麽也沒說,直接坐上去,看著窗外。
前麵司機也沒開車,直到男人說:“去韓家。”
車子才開始緩緩地開動。
一路上都無話。
宋潔柔原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但是在這個性情陰鬱的韓家二少韓瑾瑜麵前,還是會心裏莫名的膽顫。
車子停在韓家外一片密林前麵,燈光很暗,樹影搖曳。
韓瑾瑜下車,在濃重的夜影下稍微頓了頓腳步,等宋潔柔走過來,說:“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吧?”
宋潔柔冷笑一聲:“你以為我不說,就真護的了宋疏影?”
韓瑾瑜冷冽的目光看向宋潔柔,聲音不怒自威:“如果你有膽量,盡管說,隻要你考慮的到後果。”
宋潔柔雖然是心裏害怕,但是仍舊逼迫自己回了一句:“什麽後果?你還能殺了我麽?”
韓瑾瑜忽然笑了,一個長時間不笑的人,卻笑了一下,這比不笑的時候更加滲人,讓宋潔柔後背的汗毛豎起。
“聽說你和他生的那個女兒,現在在c市葉家養胎,不如我找幾個手下去拜訪一下,也好幫你安安人心。”
宋潔柔握緊了拳頭:“你敢?!”
韓瑾瑜說:“隻要你敢,我就敢,記著,你乖女兒的幸福,就握在你自己手裏。”
宋潔柔十分不甘心地將手臂挽上韓瑾瑜的胳膊,這種被別人掣肘的滋味,當真是不好受!
而就在前麵不遠處,韓鐸緩步走過來,叫道:“二叔,二嬸,今天聚會在偏廳。”
韓鐸帶著韓瑾瑜和宋潔柔進了偏廳,立即就有一個女人迎了上來。
“弟妹啊,你說你這一出國就是一年多,現在可算是回來了。”張慧貞是韓家的大太太,現在算是當家主母了。
宋潔柔扯出一抹笑來:“嫂子一個人辛苦了。”
“怎麽臉色看起來這麽差?”
韓瑾瑜漠然地接過傭人遞過來的濕毛巾擦手,然後斷過一杯紅酒,說:“可能是倒時差吧。”
宋潔柔笑笑:“嗯,還沒適應過來。”
張慧貞說:“上次韓鐸從c市出差回來,說是看見二嬸了,我都說怎麽可能啊,你二嬸在愛爾蘭呢,你說是不是,阿鐸?”
“嗯。”韓鐸看了一眼母親,點了點頭。
這一場家庭聚會,明裏言笑晏晏,實則暗藏刀鋒,彼此勾心鬥角,在這種大家族裏,根本就不可能少的了。
宋潔柔幾乎在一瞬間明白了,為什麽韓瑾瑜會把宋疏影送走送到c市去。
就是為了遠離漩渦的中心。
原來,這個男人,也有軟肋。
宋潔柔也端了一杯酒,與韓瑾瑜手中的酒杯輕碰了一下。
但願,你能護的了她一時,也能護的了她一世。
隻是,這根軟肋,真的是宋疏影麽?
………
當天晚上,回到c市,已經快晚上九點了。
宋予喬回到金水小區租住的房子,先是做了家務,又自己給自己煮了一碗麵,睡前簡單做了一套有助睡眠的瑜伽,又泡了一個澡,才上了床。
原本,做這些是為了有助於睡眠,因為她已經好久沒有過高質量的睡眠了。
可是,沒有想到,竟然做了一個春夢。
夢裏,她嬌喘籲籲,躺在大床上,迷蒙的看著牆上的壁燈,燈光是柔和的橘色,將她的手指上都染上了這種曖昧的顏色。
有一雙男人的大手在她胴體上來回遊走,但是眼前有些模糊,隻能夠感受得到,卻看不到這個人究竟是誰。
她覺得自己體內好像有一股猛烈的火在燒,她忽然抓住在她身上遊走的那雙十分漂亮的手,說:“給我!”
然後,一個低沉黯啞的聲音在她耳邊,說:“求我。”
她顧不得其他,大叫:“我求你!”
一整夜,好像宋予喬真的經曆了那一場酣暢淋漓的性\愛一樣。
大清早,宋予喬醒來,發現自己渾身都被汗濕了,竟然會對一個夢有了反應!
但是,夢裏的一切又好像真的是切切實實發生過的一樣,做這麽一個夢,隻是在重溫……
為什麽會有這樣一種感覺?
宋予喬伏在床邊喘息了一會兒,難道真的是因為太久沒有過**而饑渴了麽?應該不會啊,前兩天不是還跟裴斯承……
想到這兒,她心髒不受控製地跳動,腦海裏不由得就浮現出他那張十分英俊的側臉……
她猛的甩了甩頭。
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想到裴斯承!
………
上午打卡上班,宋予喬去找人事部銷假後,就去向戴琳卡請辭不和裴氏那邊負責了。
戴琳卡向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問:“原因?”
宋予喬說:“我能力不夠,勝任不了,戴姐,你還是叫……”
戴琳卡直接打斷了宋予喬的話,“這個單子你已經跟了這麽快兩個月了,現在卻說能力不足要轉交給別人做,你覺得這個理由有信服力麽?我駁回,你照例和裴氏那邊的人交接。”
宋予喬在上班的這三年,職業能力提升了不少,但是對於人際關係的處理,照舊是一張白紙,其實這件和裴氏交接的事情她不想負責,完全就可以用另外一種方法說出來的,不過她還是用了最笨的一種方法。
宋予喬從戴琳卡辦公室裏出來,周海棠就料到了。
“肯定不成吧,”周海棠說,“我早就猜到,戴琳卡絕對不會同意你不跟裴氏這個單子的。”
宋予喬有點挫敗,說:“你怎麽知道的?”
周海棠說:“你跟裴斯承有點關係啊,戴琳卡怎麽會不利用這一點,能給公司帶來利潤的事情,她又不太操心,幹嘛不用啊。”
宋予喬動了動唇,不是她和裴斯承在s市的事情被別人知道了吧,不過看周海棠的表情,肯定不會是知道了,如果知道了,周海棠絕對會第一個叫的地動山搖,不可能這麽心平氣和地說出來的。
“你說的是……”
宋予喬剛想要開口問,門外就有同事叫她:“宋予喬,你不是郵快遞麽?門口來了一個。”
“嗯好,你幫我叫住他!”
宋予喬趕忙將櫃子裏上一次裴斯承送的,周海棠說在專賣店裏的標價是一萬二的昂貴裙子給拿了出來,下去去郵寄同城快遞。
這種東西實在是貴重,還是不要的好。
所以,她當真就錯過了一次,知道裴斯承和葉澤南之間關係的機會。
也確確實實,周海棠口中所說的關係,就是裴斯承是葉氏葉總的小舅舅的這回事,她以為宋予喬知道,便也沒有再提了。
………
兩天後,裴斯承帶著裴昊昱乘航班回到c市。
裴斯承戴了一副碩大的墨鏡,裴昊昱也戴了一副墨鏡,不過比裴斯承的要小一號,出現在機場上眾多記者麵前,鎂光燈閃爍的趕上蜜蜂振翅的速度了。結果不過一個小時,在某寶上“父子款”的墨鏡就已經成為了熱銷款,而且還打上了“裴斯承同款”的標簽。
裴昊昱跟著老爸坐上私家車,十分舒服地往後座上一躺:“好累啊!不想去上學怎麽辦!”
裴斯承說:“你本來就是借讀。”
裴昊昱爬起來,撅著屁股,問:“什麽叫做借讀?”
前麵的黎北說:“小少爺,你現在還不到上學年齡,所以隻是在那個班裏麵借讀,如果成績好,能夠跟得上,再考慮情況。”
實際上,是裴老太太求才心切,也想要培養出一個十三歲的清華北大天才兒童,就托關係提前一年進了學校門,但是誰知道,小少爺竟然學習成績這麽渣,估計明年還要留級了。
裴昊昱沒聽明白,問了一句:“啥意思?”
裴斯承說:“意思就是,今年你和慕小冬都是一年級,明年慕小冬二年級,你還是一年級,後年,慕小冬三年級,你還是一年級,等慕小冬上四年級,你還是一年級,以此類推。”
裴昊昱:“……”
然後,裴昊昱就哇的一聲哭了,要不要這麽歧視學渣渣啊!
………
宋予喬發現,和裴氏的廣告策劃案,跟她聯係的不再是裴斯承,而是原本的負責人,方梅。
方梅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幹練的女人,和戴琳卡是同一種精英女性,語速十分快,第一次見麵,開場白沒有兩句話就已經轉到了廣告策劃上。
所以,在與她談話的時候,宋予喬必須繃著緊緊的一根弦,語速不由得也就提快了,兩個小時的討論之後,宋予喬的嗓子都有點啞了。
方梅找助理端過來兩杯茉莉清茶:“你潤一下嗓子,下午我找主設計師改一下設計方案。”
宋予喬點頭。
隻用了兩天,從設計,到初稿,到翻稿,已經差不多了。其實交接的工作,就應該這樣雷厲風行,之前和裴斯承主動交接的時候,竟然用了整整一個月。
這兩天,在裴氏的高層辦公區,也不是沒有再見到過裴斯承,但是這人再見她,全然好像是一個陌生人一樣了,倒是省去了宋予喬自己的尷尬。
“方經理,把這個月的項目人員調動拿給我看一下。”
裴斯承的聲音很突兀地出現在身後,宋予喬後背僵了一下,即刻起身。
方梅心裏疑惑了一下,項目人員調動的初稿不是黎北已經拿走了麽?不過她一向是以多做少說,反正初稿當時打印出來三份備用,當即將一份裝訂好的文件遞過去,裴斯承伸手接過。
這雙手手指修長,指骨分明,隻是看了一眼,就讓宋予喬想起了前兩天做過的那個春夢,夢裏的那雙十分漂亮的大手,不禁臉紅了一下,向後退了一步。
裴斯承的目光掠過宋予喬微紅的臉色,默然轉身離開。
………
半個小時後,宋予喬與方梅告別,將所有的資料文件收拾好,準備上電梯的時候,忽然從電梯裏衝出來一個小小的身影。
是裴昊昱。
裴昊昱正在揉著鼻子抹眼淚,身後跟著的是裴斯承。
父子兩人在看見宋予喬的時候,露出幾乎相同的表情,都是先看了兩眼,然後別開臉。不過,裴斯承做的更加自然一點,裴昊昱別開臉的時候明顯就是很不情願。
宋予喬向裴斯承微微頷首,後退一步,為兩人讓出通道。
結果,裴昊昱跟在裴斯承屁股後麵走了兩步,就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指著裴斯承大喊:“老爸,你不愛我!我要找我媽媽!”
宋予喬嚇了一跳,趕忙過去想要將裴昊昱扶起來。
裴昊昱甩開宋予喬的手,繼續大哭:“沒媽的孩子像根草,爸爸不愛,連學校的足球賽都不去看,別的孩子都有爸爸媽媽去看!嗚嗚嗚……”
那一句“沒媽的孩子像根草”,說的讓宋予喬心裏一疼。
她確實說了,要和裴斯承拉開距離,但是孩子沒有錯啊,特別是像裴昊昱這樣單親家庭的孩子,沒有母親,從小缺乏母愛。
宋予喬蹲下來,拉著裴昊昱的小手:“學校要有足球賽了麽?”
裴昊昱哭的眼睛通紅,重重地點了點頭:“爸爸他很忙,不陪我去學校,嗚嗚嗚……”
裴斯承轉過身來,抱臂,看著在地上扭成一團的兒子,說:“奶奶不是說了陪你去的嗎?”
裴昊昱說:“奶奶從早上開始就一直拉肚子,她辣麽大年紀了,在觀眾席一歡呼,肯定會被嚇到的!”
遠在裴家大院,正在興致勃勃哼著小曲兒給花花草草澆水的裴老太太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是誰在罵我?
又打了一個噴嚏,咧開嘴一笑,肯定是她的寶貝孫子想她了。
………
裴昊昱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作為裴三少家裏的小公子,整個裴家上上下下的掌上寶,這麽大的事兒,肯定是將整個六十三層辦公的人員都吸引了過來。
其實,在裴氏,第六十三層主要就是裴斯承個人的辦公區,除了幾位信得過的高管,就是兩位日理萬機的特助,黎北和虞娜。
虞娜外出幫裴斯承辦業務,就隻剩下了黎北一個。
其餘幾個人是看不懂現在的情形的,但是黎北遠遠地看著,完全明白為什麽會出現這一幕情景,十分聰明地站的遠遠地看好戲,並不打算上前去,財務部經理鄧永俊端著一杯咖啡走過來,“怎麽那麽熱鬧,你們倆不上去幫幫忙?”
現在上去才是幫倒忙的好麽?
黎北轉身就走,順手拿走了桌上的一本八卦雜誌。
鄧永俊問:“哪兒去?”
黎北說:“蹲廁所。”
………
宋予喬將裴昊昱從地上拉起來,幫他拍拍屁股上的灰,手指抹掉他臉頰上的眼淚:“阿姨去看你的球賽好麽?”
“真的?喬喬你要跟我去?”裴昊昱一下子就不再哭嚎了,但是眼淚依舊不住的往下掉,眼睛酸澀,好像蒙了一層水膜一樣,看不清楚人。
宋予喬點頭:“是真的,什麽時候球賽?”
“明天下午三點半。”裴昊昱嘟囔不清的說。
宋予喬說:“我到時候去看你比賽……”
她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完,身後裴斯承已經將裴昊昱拉了起來,直接抱了起來。
裴斯承說:“不麻煩宋小姐了,真不好意思耽誤了你時間。”
宋予喬聽了那叫一個牙酸啊,眼睜睜地就看著裴斯承將哭成一個淚人的裴昊昱給抱走了。
裴斯承將裴昊昱抱到自己的辦公室裏,門一關。
裴昊昱眼淚還是一個勁兒的流個不停,從外套口袋裏拿出剛才被他小手攥出汁液來的洋蔥,一下子扔的老遠:“老爸,哭的停不下來了怎麽辦?”
裴斯承打開洗手間的門:“先去洗洗手,別揉眼睛了。”
………
宋予喬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一個陌生的小孩有這種感覺,但是看到裴昊昱那滿臉的眼淚,就覺得心裏很難受,特別是聽到他那句“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就好像她就是將這個小孩遺棄的母親一樣。
明天真的要去看裴昊昱的足球賽麽?
宋予喬曾經在一實小裏幫她二姨帶過課,那個時候是教了二年級的幾節語文課,也就了解過一些兒童的心理狀況,處於這個年齡階段的孩子,心理上正是敏感時期,如果引導的不好,真的會對心理成長有很大的影響。
“喂!”
周海棠看見宋予喬從外麵回來,就坐在位子上發呆,不禁悄悄走過去嚇了她一跳。
宋予喬果真是被嚇到了,倒抽了一口氣。
周海棠坐過來:“想什麽呢,這麽專注,這幾天總覺得你有點魂不守舍。”
宋予喬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想要一個孩子。”
周海棠一聽,有些潸然了。
她以為宋予喬是在悲歎和葉氏總裁之間那段感情,索性就轉移了話題:“前兩天有一個獵頭公司找到我,想要挖我去盛世,你看你去不去?反正還有兩個月你的合同就要到期了。”
宋予喬說:“還沒打算。”
周海棠不知道宋予喬和葉澤南之間,根本就是一個想走,一個死死咬住不放,還有一個婆婆,再加上插足的第三者是徐媛怡的女兒,有宋翊護著,這麽錯綜複雜的關係,壓根不是想走就走的了的。
周海棠說:“我還有一個月合同就到期了,到時候我也不打算再續了,我到時候先去探探風,覺得員工福利不錯了,你再過去。”
實在是因為上一次得罪了葉氏總裁,把葉澤南罵了個狗血淋頭,葉澤南這兩個月沒有找理由炒她魷魚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她還是乖乖的自覺走人。
晚上,宋予喬本打算買東西自己回家做飯,但是周海棠說想要吃牛排,“可憐一下我這種單身狗啦,你說去西餐廳裏吃東西,隻有一個人很寒磣人的。”
周海棠家就是c市人,算是小康家庭了,因為家裏隻有她一個算是獨生女,自然眼光也很高,帶著宋予喬來到了一個算是比較高檔的西餐廳裏,興致勃勃地說曾經有一次在這間餐廳裏還見到哪位明星了。
宋予喬點了一份法式黑椒牛排,周海棠點了一份德克薩斯小牛排,又點了一份鮮蝦披薩。
“你嚐嚐,這兒的披薩很好吃,我一個人吃不完。”
宋予喬和周海棠在大廳中間的一個位置上,正好可以看見門口,不過一會兒,餐廳裏的廣播聲就響了起來,說是一輛奧拓,車牌照為xxxxx的車,發生了一些小事故,需要出來處理一下。
周海棠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我的車!”
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周海棠直接拿了包就衝了出去,宋予喬在後麵叫服務員結了賬才跟出去,看見在不遠處,一輛紅色的私家車前,周海棠正在跟一個人吵的臉紅脖子粗。
開車的這人可能是一個新手司機,看起來也挺戰戰兢兢的,在停車位上,倒車的時候一下子撞上了後麵周海棠的車,然後嚇懵了,又趕緊打方向盤,卻不料打過了頭,周海棠車前的保險杠直接撞歪了,前麵有嚴重的擦痕。
宋予喬注意了一下,這人開的車是一輛奔馳,一輛大奔撞上奧拓,也隻有周海棠敢瞪著眼這樣吵了。
不過追究起來責任,確實是奔馳的車主負全責。
這輛車的司機隻是一個新手司機,貌似還是瞞著自己老板出來試車的,所以現在看起來特別拘謹,有點想要私了。
周海棠說:“私了?你能賠的了麽?我現在就要賠償!”
她雖然不是那種蠻橫不講理的人,但是對於自己的車停的好好的,卻無緣無故被人撞了,心裏還是十分氣憤的。
宋予喬對這個新手司機說:“你給你老板打電話,這件事必須要車主出麵處理一下,如果你還是這樣推脫,我們就要報警了。”
周海棠一聽宋予喬說“報警”,拿起手機來就想要報警,卻被宋予喬按住了。
司機說:“別報警!我這就給老板打電話!”
在這家西餐廳上麵,是一個台球廳,這個老板就是在上麵和幾個朋友約好了打台球。
等到這人從樓梯上走下來,周海棠一下子瞪直了眼,不自覺地就拉了一下宋予喬的衣袖。
這個男人看起來文質彬彬的,身形很是俊朗,既然算得上是老板,應該也都有三十多歲了。
他的目光先是在宋予喬和周海棠臉上依次掠過,然後上前查看了一下車的情況,直接對身後跟隨的秘書說:“按照4s店的標準,賠償給這位小姐。”
宋予喬一時間有點愣,竟然這麽簡單就搞定了?不過看是一位大老板,應該也不在乎這麽一點錢。
直到這個人再度轉身上了台球廳的樓梯,一直處於放空狀態的周海棠才動了動唇,說:“完了,予喬,我估計去不了盛世了。”
“為什麽?”宋予喬對於周海棠忽然轉換話題有點沒有反應過來,說,“你不是已經麵試過了麽?等下個月就走。”
周海棠哀嚎了一聲:“剛才那個人就是盛世的老總虞澤端啊!當時麵試了三個人,他還去麵試現場了……”
宋予喬聽了也是一愣,竟然這麽巧。
“沒關係,現在天黑,他不一定認得出來你。”
周海棠這段時間真是和上司對上了,先是不分場合的罵了她現在的上司老總,現在又非要他將來的上司賠錢修車。
現在也隻能聽天由命了:“但願吧。”
………
這個晚上,宋予喬在睡覺前,將一個仿舊的唱片機打開,放了一段舒緩的輕音樂。
她簡直是已經有了陰影了,有時候都不敢閉眼,生怕一閉上眼睛,看見的就是裴斯承,做的就是一個春夢。
但是,在這個晚上,即將入睡的時候,傳來了咚咚咚強烈的敲門聲。
已經過了十一點了,這個時間會是誰呢?
宋予喬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誰?”
門外:“是我,小喬,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