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身份不簡單

許德林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下班的時間不多了,起身叫宋強跟他一起去找糖廠廠長趙昌河。

許德林幫廠裏要回來欠款走到哪裏,工人們都對他熱情地打招呼,沒人介意,他提早下班。

高峰看見許德林帶著宋強往外走,也是敢怒不敢言,誰叫自己沒本事?沒要回來麵包欠款呢。

許德林坐上宋強自行車後座,指揮著路線,倆人朝糖廠趕去。

糖廠距離麵粉廠不遠,是用甜菜生產紅糖和白糖的地方。這個年頭吃的東西單一,糖就成了好東西。

許德林跟趙昌河一起參加過培訓班的同期學員,趙昌河回來就當上了正廠長,許德林隻弄了個副的當當。

趙昌河看到許德林來的時候熱情的拉著他寒暄一陣子,許德林介紹了宋強,“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專門幫人解決催要欠款的宋老弟!”

趙昌河看了一眼宋強,宋強白皙幹淨,年紀不大胡茬還有點嫩,笑嗬嗬的說道:“哦,宋老弟很年輕啊,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這些賬務都是三角債,可不好要!”

宋強看出趙昌河並不太信任自己,笑嗬嗬的說道:“有誌不在年高!能幫你要回帳才是王道!”

趙昌河聽到這話忍不住又看了宋強一眼,他覺得這個白皙的年輕人隻不過是年少輕狂,說大話而已。

“好,你要是能幫我們把欠款催回來,答應你的三百塊錢和紅糖,我說到做到!”

“欠條!”

宋強伸出手,趙昌河猶豫了一下,雖然欠條就是一張白條,可那也是麵包廠欠他們錢的憑證啊!沒有這個條子,麵包廠說翻臉不認就不認,到時候他們廠虧損的就更多了。

趙昌河看了一眼許德林,許德林拍拍胸脯保證道:“我以我的人格保證,這件事我宋老弟一定能辦成,要是錢要不回來,你就拿我抵賬!”

“得,得,得,你值幾個錢?這是給你麵子,年輕人可別讓老許的麵子在我這砸手裏,到時候你沒事,老許可得給你背這個黑鍋!”

趙昌河不知道許德林和宋強是什麽關係,許德林隻是說宋強是上麵派來協調工作的,不過他看許德林處處替宋強說話,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肯定不一般。

拿著條子,許德林招呼宋強一起去吃個飯。宋強琢磨了一下,三千多塊錢也得一萬好幾個麵包,自己總不能用自行車帶回去賣吧?

跟著趙昌河出門的時候,宋強看到糖廠院子裏有一輛嶄新的麵包車,宋強一眼瞄上了這個寬敞容量大的麵包車。

“許哥,趙廠長,我要賬得有個排麵,不能就這麽蹬個自行車去吧?那也拉不回來啊。”

許德林跟宋強合作過,秒懂他的意思,看著宋強雙眼直瞟辦公室門口的麵包車,立刻意會了他的意思。

“老趙,新買的車吧?借宋強開開去要賬,咋樣?”

“你瘋了?這台車好幾萬呢,這可是我們廠的門麵,我平時都當祖宗一樣供著,你現在一張嘴,就讓我借給他,他會不會開車都不知道呢!”

“給我一台小轎車我都能給你開出超音速,別說一輛麵包車了!”

宋強豪氣幹雲的說道,騎自行車他真是受夠了,腿累不說,屁股坐久了也不舒服。

趙昌河猶豫半天,最後才答應把車借給宋強,但是他要求跟宋強一起去要賬。

宋強明白,他這是擔心他那輛麵包車。一起去要賬正和宋強的意,畢竟自己第一次去麵包廠,自稱是麵粉廠的銷售科長,現在又去麵包廠,總不能說自己還是糖廠的人吧?

趙昌河坐在副駕駛位上,看著宋強發動了車子叮囑道:“小心點開,這輛車可是……”

話還沒說完,宋強一腳油門竄了出去,這個年代交通管製不完善,宋強看著快下班了,著急趕到麵包廠,可不管超不超速,把車子開的飛快。

到了麵包廠的時候,麵包廠都快下班了,宋強讓趙昌河按照他教的話說,找朱廠長多要麵包。

趙昌河有些遲疑,可是出門前,許德林親口跟他說,隻要要回麵包,宋強會一分不少的把麵包廠拖欠他們的白糖錢都要回來。

趙昌河有點將信將疑,可是為了收回麵包廠的欠款,隻能按照宋強說的辦。

趙昌河進了廠子,宋強在車上抽了根煙,計算了一下趙昌河可能要回來的一萬六七千個麵包,大概三千四五百塊,自己換糧食,又能賺三千多塊錢。

加上之前的,手裏就差不多一萬來塊了,自己不但在短短三四天之內變成了人人口中相傳的萬元戶,還有了一大筆錢可以做其它生意。

想到這,宋強仿佛看到了希望和劉小蘭未來的幸福生活。不過想到劉小蘭,那個嬌弱的女人,宋強想要離開的心有點不舍,懂事的嚷嚷心疼。

正想著劉小蘭的溫柔體貼,趙昌河站在麵包廠的院子裏對宋強招手,

宋強把車子開了過去,趙昌河指揮他把車子靠在車間門口,趴在車窗前對宋強說道:“要回來了,一萬八千個麵包,你有能力在短時間內賣出去?”

一萬八?宋強有點吃驚,沒想到趙昌河要回這麽多麵包,比自己的預期多幾百個!

“能,我說全款追回就一定是給你拿回全款!”

“好,也不枉我跟姓朱的撕破臉,要不是他好言相求,多給了幾百個,我說什麽再也不會跟他合作的!”

宋強方才明白趙昌河為什麽會多賺回來這麽多個麵包,原來是想跟麵包廠中斷合作相威脅啊?

宋強對趙昌河的做法很讚同,三角債務嚴重的時代,為了利益不客氣也是情有可原。

工人們開始點數裝麵包,趙昌河拿出香煙遞給宋強,一邊抽煙,一邊當著麵包廠的工人麵大罵朱廠長不地道,別人欠他們廠的錢,他就欠他們材料供應廠的。

正罵著的時候,朱廠長或許是實在聽不下去了,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

“趙廠長,我也是沒辦法啊!我們賣麵包的款子也沒回來,真不是我想壓著你們的賬不結……怎麽,宋同誌,又是你,怎麽,你不再麵粉廠上班,又去了糖廠?我看你的身份,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