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是自作孽不可活
“好呀！”
許婭靈想也不想就點頭答應。
許庭：“……”
他意味深長地望著自家大閨女，“婭靈啊，爸爸真是看走眼了，你這性子以後應該當商人。”
為啥前世婭靈後麵會變成一個大律師？
許婭靈驕傲地挺直了小身板：“以後我肯定能掙很多錢，給阿爺阿奶蓋大房子，買摩托車！”
聽著小姑娘的“豪言壯語”，許庭敷衍地說：“是是是。”
“九妹，你們家不是在蓋大房子了嗎？”許珍秀一臉糾結地說，“為啥你以後還要蓋大房子？”
許婭靈聽得一愣。
見她傻了吧唧的，許庭敲了記她腦門兒：“八妹問你話，咋突然不吱聲了？”
小姑娘仰起頭，陽光下一張小臉蛋汗津津紅彤彤的，她認真地說：“爸爸，剛剛八姐一說，我才有了真實感，原來我們真要蓋新屋啦！”
從說蓋新屋到開始動工，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搞定了。
由於進展太快，許婭靈一直都沒有真實感，所以在她潛意識裏，家裏需要錢建新房子，所以她得努力“掙錢”。
實際上，全家就許庭一個人是深切意識到，自家要住上新房子了。
其他人都還沒有完全接受這件事。
許庭心裏也清楚，這個變化來得太快，別人都需要時間去消化。
此刻麵對小姑娘閃閃發光的眼睛，許庭油然生出一股滿足感。
他咧嘴一笑：“等你放暑假，新屋就蓋好了，你先想想自己到時候要住哪間房吧！到時候咱家可是有兩層樓哦！”
“哇！”
許婭靈激動得拉住一旁的許珍秀，語速極快地說：“八姐，等我家建好了新屋，我可以讓你來我家的樓頂玩！”
“俺爸說俺家下半年也要建新屋的。”許珍秀露出得意的眼神，“等你家的新屋建好了，就輪到俺家建新屋了。”
“切，那還不是比我家晚，你不來就算了，我叫小蓮來。”
許婭靈哼了一聲說。
許珍秀趕緊搖頭：“不要叫她！九妹你忘記啦，去年她家建好了新屋，俺們去她家玩，她把你轟走了，還說不準你上她家的樓頂！”
“小蓮恁小氣巴拉的，俺們不和她玩了，誰稀罕去她家的新屋呀！”
許庭默默偷聽兩個小姑娘的對話。
聽到這裏，他貌似對這件事有點印象……
大郭村雖然落後，但也有條件比較好的家庭。
兩個小女孩說的“小蓮”家，是其中一戶。
而東村開小賣部的許家富一家，也是其中一戶。
目前全村，就許家富家裝了電話。
外出打工的人，要想聯係家人，隻能打許家富的電話。
接一次電話，得給許家富五毛錢。
他和蘇妘常年在外，蘇妘記掛家裏的孩子，於是每個星期都會給家裏打一個電話。
每次，蘇妘都和孩子們聊很久，一直到一張電話卡裏的二十塊錢都打完才罷休。
從前許庭覺得她這樣完全是浪費錢。
可等孩子們長大，從許婭靈和許婭宛口中，他才明白蘇妘當年的苦心。
正因為蘇妘每個月舍得花那二十塊電話費。
所以即便父母不在身邊，婭靈和婭宛也能感受到父母的陪伴和母親的愛。
父母離異，帶給孩子的傷害無比巨大。
前世婭宛曾親口告訴他，在他和蘇妘離婚後，她一度患上了抑鬱症——當然，那時候她並不知道自己“病了”。
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對生命和世界沒有留戀，認為死亡是件好事。
幸好，她始終記得，小時候媽媽對她說過，要學會換位思考。
每當她有輕生的念頭時，她就嚐試換位思考，去想那些為了國家而犧牲的軍人、警察。
然後，她會認為與其白白死去，不如做一件有意義的事，否則就是一種浪費。
當她處於負麵情緒時，想想那些在貧窮落後的國家，連肚子都吃不飽的人。
這樣她便覺得，世上比自己慘的人多得是，她根本沒資格說自己慘……
當時，許庭聽了既後怕，又汗顏。
換位思考原來還能這麽用的嗎？
許庭不太懂。
畢竟許庭一輩子都沒試過站在其他人的角度想問題。
可不管怎麽說，婭宛童年時期從媽媽那裏受到的教導，都救了她一命。
蘇妘在電話裏教給孩子們的東西，對她們未來的人生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因此，許庭十分慚愧。
在關心孩子、教育孩子這方麵，母親確實比父親更有耐心，也更細膩。
更何況，他還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
就比如兩個小姑娘現在說的這事。
許庭記得，去年某次蘇妘打電話回家時，婭靈也提過。
那天婭靈一接到電話，就哭個不停。
在蘇妘追問下，她委屈地說出原委。
“小蓮家的新屋建好了，有兩層樓那麽高！我想上她家樓頂玩一會兒，小蓮說我撿破爛身上髒兮兮的，還帶著一個愛拉粑粑的妹妹，又髒又臭，不讓我們進她家。”
“媽媽，我們家什麽時候也有樓房呀？”
蘇妘聽了，第一反應是心疼。
她當時就對許庭說，他們一定要早點攢夠錢建新房。
然而許庭的反應是——
沒有反應。
照樣該打牌打牌，該抽煙抽煙，該喝酒喝酒。
建新房好像跟他沒關係一樣。
這種事讓蘇妘去操心就是了，反正新房又不是他想建的。
此時許庭回想起來，都忍不住冒虛汗。
難怪前世女兒們要指責自己。
這真不怪任何人，壓根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但凡他有點責任感和誌氣，閨女也不會受人白眼！
要知道，按照輩分，許小蓮還得喊他家婭靈一聲“姑姑”呢！
畢竟他和許小蓮的爺爺許家壽是同輩。
輩分雖同，可許庭不論是年齡還是家境，都比對方差得遠了。
許家壽年紀比許宗海都大，家裏三兒四女。
三個兒子有兩個混得都不錯，四個閨女裏有三個已經出嫁，夫家都可以，三女兒還是小學教師。
沒嫁人的小女兒常年在外打工，賺了錢就往家寄。
如此一來，許家壽家裏的條件，自然比許庭家要好。
建新房也不是什麽難事。
在農村，誰家過得好誰家過得不好，那都是擺在明麵上的事。
許宗海夫婦沒有親生孩子，養子許庭又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賭鬼。
盡管因為輩分高，大家都喊許宗海一聲“海爺”或者“五叔”，可背地裏怎麽議論還說不準。
孩子們受了大人的影響，也會下意識地排擠那家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