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章
江寧。
元融街道燈火通明，兩旁高樓懸掛的LED熒幕正播放著廣告。
廣告裏，一個青春靚麗的美少女拿著一瓶可樂，對著鏡頭歡樂舉杯，她的周圍還有一群差不多年紀的男女，但是這些人在美少女周圍看起來，更像是眾星拱月。
街道上，無數行人在這兒聚集。
這群人造型奇異，都是穿著奇裝異服，有些人扮演著吸血鬼，有些人扮演著女巫，有些人則套著南瓜頭，戴著麵具和假發，還有各種格式的樣子的行人。
大家走路輕快，即使不認識彼此，看不到彼此的臉，也會朝著對方揮手鞠躬招呼，甚至拉著對方要合影。
人群裏，一個小女孩左手牽著母親的手兒，右手拿著南瓜燈籠，披著小小的黑色披風，臉上還畫了兩道粉色的迷彩，煞是可愛。
南瓜是塑料製的，裏麵的燈芯卻是燭火，小女孩走路並不太穩當，燭火在鏤空的南瓜頭裏，晃晃悠悠，像是真的在笑似的。
小女孩的抬著好奇的大眼睛四處張望，對於她來說，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一個世界。
每個人的臉上都有各種各樣的妝容，那些妝容很詭異甚至很恐怖，但是對於小女孩來說，又是無比新鮮的。
小女孩目光在行人當中逐一掃過，這種感覺比她在家裏看那些布娃娃的感覺還要新奇和激動。
走著走著，小女孩的目光和腳步忽然一起停住了。
在小女孩不遠處的路中央，歡快而流動的人群中間，有一個臉上滿是疤痕的年輕男子，此時立在原地。
那男子穿著黑色外套，黑色高領毛衣，隻是在他脖頸和毛衣的分割處，無數殷紅的疤痕從中蔓延出來，像是爬山虎似地爬滿了他的臉頰。
他臉上的疤痕比周圍任何人臉上的妝容都要逼真，更要恐怖。
此時，他微微抬著頭一動不動，好像一直以來就在那兒似的。
“小雨，在看什麽呢？”
小女孩的母親見女兒忽然停住，也定住了腳步，回頭看著女孩，沒等小女孩回答，她就順著小女孩的目光看了過去。
路中央的疤痕男子眉頭緊鎖，他皺起的眉頭，已經和臉上疤痕融為一體。
隻有他的眼睛，映照著LED屏幕的光亮，顯得很有神采。
光影流轉間，那男子似乎已經回過神來了。
“好眼熟……”
男子看著屏幕裏那個女明星好久之後才喃喃說道。
男子說完這話之後，他似乎是感受到了小女孩母女倆的眼光，於是他朝著小女孩的方向看了過來。
小女孩的母親看到男子的一瞬間，愣住了。
LED屏幕的光影流轉，男人臉上的疤痕清晰可見，女子本來覺得男子臉上的疤痕是萬聖節的妝容，但這一看才發現，原來，這男人臉上的疤痕竟然是真的！
男子的五官整體看起來，還是很不錯的，但是因為這些恐怖的疤痕，使得他看起來很恐怖。
女子眼前忽然浮現出一副畫麵，是一個男子在熊熊烈火之中嘶喊掙紮的痛苦模樣。
這幅畫麵使得女子渾身一顫。
小女孩卻似乎並沒有發現男子臉上的疤痕是真的，她見男子朝著自己看來，竟然鬆了母親的手，往前走了過去。
“叔叔，您臉上的東西真好看，跟別人的都不一樣！”
小女孩奶聲奶氣地說著。
男子微微一愣，眼神有些複雜。
小女孩的母親有些驚慌，她一把拉過小女孩，有些擔憂和膽怯地看了男子一眼。
“對不起，小孩子不懂事，您別介意。”
男子低著頭，看了一眼地上那個提著南瓜燈籠的小女孩。
男子想蹲下，但是他忍住了，太近會嚇著小女孩的。
“謝謝。”男子聲音很溫柔。
小女孩的母親見男生並沒有生氣，還這麽溫柔，竟有些心疼這個男子。
“叔叔，你臉上的東西怎麽畫的，能不能給我畫呀？”
小女孩抬著頭頗為好奇地問。
“小雨！”
小女孩的母親拉起女孩的手厲聲製止道。
小女孩的母親聲音有些嚴厲和對男子的愧疚，她拉小女孩回來的動作，也有些粗魯。
小女孩有些不明白地看了母親一眼，她能感受到母親的怒火，但是她不明白母親為什麽發怒。
“叔叔臉上的東西啊……”男子沉默了一會，“嗯……是老天爺畫的，叔叔也不會哦。”
男子朝著小女孩說道，甚至還擠出了一絲他並不擅長的笑容。
小女孩眼中滿是羨慕:“叔叔一定是一個了不起的人，所以老天爺爺爺才會給你畫吧？”
“嗯，了不起也算不上……”男子見女孩聽到自己這麽說，似乎有些失望，“其實叔叔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叔叔是一個穿越者。”
“哇，叔叔好厲害……”
小女孩的眼神明亮了起來，更多了一些羨慕之色。
小女孩的母親此時已經有些為自己女兒的冒犯而感到羞愧，也對男子的包容感到感動。
“真是抱歉，打擾您了。”
男子搖了搖頭道：“沒事，你女兒很可愛。”
女子有些感激又有些煩惱道：“有時候也煩人……”
說著女子重新拉著女孩的手：“我們走啦，和叔叔說再見。”
小女孩有些不舍，但還是對著男子奶聲奶氣地說：“叔叔再見。”
“小朋友，再見，燈籠裏的火要小心哦。”
男子的話像是對小女孩說的，也像是對女孩母親說的。
女孩的母親微微一愣，對著男子道：“謝謝。”
男子見女孩母親知道自己的意思了，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往街道的另一邊走了去。
小女孩依依不舍地扭頭看著那男子，她的母親也忍不住看著男子的背影。
那男子和街道之上的所有人都不一樣，街道之上的其他人都是來湊熱鬧的。
而那男子卻像是就久困囹圄之人重見天日一般，整個人都在感受這自由的空氣。
女子看到這男子的背影，不禁有些心酸。
可不知道為什麽，女子還覺得男子的背影竟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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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
元融街道的人漸漸稀少，LED屏的廣告也已經黑了。
街道盡頭的公交車站，有穿著製服的人正在更換公交站台的廣告。
原本，這站台上粘貼的是一個叫陳星宇的明星代言的一款洗發水的廣告，現在已經被撕得差不多了。
站台的燈光映射下，廣告海報上那張年輕英俊逼人的臉被工作人員撕碎，但又隱隱還有一些模糊的樣子，遠看上去，好像男子的臉上有一道道疤痕。
“媽媽，你看，穿越的叔叔！”
在街對麵等公交車的小女孩指著遠處站台激動地說道。
此時小女孩一隻手牽著母親，另一隻手上拿著南瓜燈籠，但是燈籠裏的火苗已經不見了。
小女孩的母親看向遠處站台上殘留的廣告圖，一看之下，怔怔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