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義莊
他們前腳剛出牢房,裏麵傳來一陣歡呼。
沸反盈天。
足見往日生活的淒苦。
大黑牛換上衙役的衣服。
她身寬體胖,膀大腰圓,膚色黝黑,嗓門還粗。
阮雄繞圈端量。
他覺得把胸口稍加掩飾,不會有人想到大黑牛是女人,當捕快挺合適。
“不用掩飾,俺這是胸肌!”大黑牛得意的拍下胸肌。
陸白扶額。
他們回到班房,陸白問起廖家巷大火。
晌午的經曆,讓他心神不寧。
廖大哥成了鬼,還特意提醒他方把頭蹤跡,陸白覺得自己該過問一下。
欠了人的人情都得還,遑論鬼的了。
阮雄碰巧知道這案子。
他上一個捕頭帶他們去查驗的現場。
“午夜走的水,一條巷子的人全被燒死了。”阮雄唏噓不已。
案子最終被認定為意外走水,衙門沒有再查下去。
“屍骨呢?”
“丟義莊了。”
坊裏人死了都會丟在義莊。
坊裏會在清明、中元、寒衣三個節日裏把這些屍骨集體運出城外。
阮雄奇怪,“你對這案子有興趣?”
“哦,死者裏有我朋友。”陸白決定去查一查。
讓手下老苟幾個人去巡街,陸白領著阮雄和大黑牛去了義莊。
義莊在衙門後麵一條街。
去年一場詐屍,大鬧義莊後,義莊境況不大好,院內長滿荒草,幾段土牆坍圮把棺材掩埋,冒出漆紅醒目一截,屋頂瓦片被茅草拱掉了,處處漏雨、掉土。
陡然置身於這地方,要不是牆頭陽光猛烈,還有大黑牛的大身板,陸白還真有點兒怕。
廖家巷子大火的焦屍被破席一卷,丟在院落一角。
他讓人把席子打開。
這些屍骨焦爛,現在更是腐臭不堪。
陸白捂著口鼻,指揮阮雄,重點檢查屍骨頭上有沒有傷痕。
他晌午見鬼時,廖大哥後腦勺癟下去一塊。
現在想想,致命傷也不一定。
“為什麽讓我檢查。”阮雄一臉嫌棄。
“廢話,我是捕頭,她是女人,這活兒你不幹,誰幹?”陸白理直氣壯。
阮雄瞥大黑牛,這女人,比男人還男人。
阮雄一具具摸過去。
在他快要堅持不住時,終於摸到一具後腦勺碎了的屍骨。
“找到了!”阮雄大叫。
陸白讓阮雄撬開屍體的嘴巴,看裏麵有沒有煙灰。
阮雄硬著頭皮,向屍骨告罪一聲,把他的嘴巴撬開。
“沒有。”
“行,妥善安置了吧。”陸白直起身子。
答案已明了。
廖大哥被殺後放火焚屍的。
至於別的人,或被殺,或被凶手放的大火牽連,在睡夢中被燒死了。
這是個大案。
陸白壯誌在胸。
廖家巷子二十餘條人命。
這案子若破了,一千多功德值到手不說,還能還了廖大哥指路的人情。
以後也用怕鬼敲門了。
“廖大哥待人和氣,誰會殺他?”
出義莊後,大黑牛撓頭,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
“人善被人欺,或許就是他太善良了。”
陸白現在也沒有思緒,隻能先從巷子外麵的鄰居打聽線索。
斜陽向晚,義莊更添淒涼。
他們加快腳步,離開義莊,在拐過街角時。
噠!
噠噠!
陸白回頭,午後見過的鮮衣怒馬少年們,在義莊前停下來。
回到衙門後,陸白不當值。
剛要放衙,他手下的小貓和老苟攙著老木進了班房。
別班衙役哄堂大笑。
老木頭發散亂,臉上掛了彩,褲子被扒了的隻剩下襯褲,佩刀也不見到了,空掛一刀鞘。
小貓也一臉淤青。
唯有老苟,臉上幹幹淨淨。
大爺的。
這也太丟臉了。
在哄笑中,陸白走過去,“怎麽回事?”
老木瞥他一眼,“被打了。”
“廢話!我問你誰打的。”陸白慍怒。
他剛當捕頭,手下捕頭就被欺負了,這場子不找回來,以後這捕頭不好當。
老木被他鎮住了,垂下頭,“小虎幫的周扒皮。”
當捕快,吃拿卡要是主收入。
指望縣太爺不定時的餉銀,捕快都得去喝西北風。
現在陸白不務正業不帶頭,老木他們得吃飯,隻能自己上街去掙錢。
老木他們進了一小茶館,手段用盡才從茶館掌櫃手裏摳出幾文錢,抬腳剛要走,小虎幫周扒皮耀武揚威的進了茶館。
他們也是來收保護費的。
茶館掌櫃哀求,“周爺,今兒得的錢,被他們拿走了。”
周扒皮回頭一瞅。
樂了。
這捕快,老的老,幼的幼。
至於老苟。
他苟起來有一套,見機不對腳底抹油了。
“當捕快不為民做主,既然收保護費,還有沒有王法啦!”
周扒皮大吼一聲,領著人圍上來,揍他們一頓,搶了錢,扒了老木褲子才揚長而去。
“他娘的!”
陸白提起狗頭刀,“敢欺負老子的人,今兒就讓他扒皮!”
他往外走,大黑牛緊跟而上。
“捕頭,捕頭!”
阮雄擋在身前,攔住陸白,“周扒皮是小虎幫的人,咱們惹不起。”
小虎幫正是黑虎幫在鹿園坊的分支。
“大爺的,我還小虎隊呢。”陸白推開他,大步走出去。
以前,陸白一定聽阮雄勸。
但今日不同。
白狼幫膽小吝嗇的幫主都向黑虎幫動手了,他還怕什麽。
不如趁機去搞點功德值。
陸白和大黑牛走了,阮雄回頭看著老木和小貓,一臉猶豫。
跟上去,就得罪了小虎幫。
不跟上去,他們別想在衙門呆了。
此時,驚訝一幕出現了,老苟居然向外走去,“走,看熱鬧去。”
小貓稍一遲疑,也跟上去。
阮雄見狀,一狠心,一跺腳。
冤有頭,債有主,天掉下來有陸捕頭,怕個鬼。
“走!”
他領著老木追上去。
陸白尋到周扒皮的時候,他還在集市上。
“肥的,給爺切肥的。”
他一隻腳踩在凳子上,用老木的刀指著肉案,頤氣指使屠戶給他切肉。
陸白徑直向他走過去。
趕集的百姓見機不對,紛紛讓開。
周扒皮瞥到了陸白,還有身後的老木,不放在心上,讓屠戶繼續切。
“先切十斤五花肉。”
陸白走過來,吩咐屠戶。
周扒皮斜眼一瞪:“後麵呆著去,爺先來的。”
“你是周扒皮?”
“爺是!怎麽,現在捕快全是不長毛的?”
啪!
陸白一巴掌扇上去,“就你他娘的打的我兄弟?”
周扒皮一懵。
這捕頭二話不說就動手,不講武德。
“你大爺!”
回過神周扒皮怒了,提刀向陸白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