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點睛之筆
別說其他人了，就連對玉器研究頗深的韓羽墨，此刻都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東西他打眼一看，就被上麵星鬥沁色所吸引。
如周禮所說，這東西的點睛之筆就是那些如星鬥排列的沁色。
現在趙禦居然說沁色是最大的弊端？
信口雌黃？
韓羽墨搖搖頭，他可不覺得趙禦會是這樣的後生。
“對，對於玉璧而言，這沁色絕對是點睛之筆，但是，要是深究這沁色的來曆，卻不太吉祥！”
趙禦點點頭，對於周禮說的倒是不反駁，隻是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說來聽聽！”
這一次，韓羽墨在沈鴻榮之前開口。
他也很想知道，這沁色到底有什麽說法。
“眾所周知，沁色是指玉器在環境中長期與水、土壤以及其他物質相接觸，鐵、錳等氧化物緩慢地侵入玉器使其部分或整體的顏色發生變化的自然現象。
色質是玉的自然屬性，色即沁色，質指玉質，而沁色通常會成為一塊古玉的重要鑒定標準。”
趙禦侃侃而談，眾人靜靜聆聽。
“然而這一塊玉璧上，呈現的沁色則是更為難得的血沁。
所謂血沁，便是生血長時間附著產生的沁色，這種沁色在古玉之中乃是極品。
不過，問題也恰恰就出在這裏。”
趙禦重新將玉璧拿出，指著上麵的點點沁色鄭聲說道：“這沁色斑點均勻，如潑墨一般散開，點點如恒河之星當真難得。
可是大家仔細看，這沁色明顯是噴薄其上，固色而成，這說明了什麽？”
趙禦將玉璧遞給韓羽墨，他相信，韓羽墨經過他這麽一說，一定能看得出來。
“這……”
果然，當韓羽墨順著趙禦的思維去看待這血沁的時候，臉色大變。
“不錯，這正是此古玉主人為明誌，置玉璧於膝前，自刎而濺血於璧上……”
“放屁！！這沁色生成非一日之功，你怎麽就斷定這沁色就是如你所說的這樣形成的？！！”
周禮臉色大變，他再也忍不住了。
要是讓趙禦接著說下去，他這東西就不是壽禮，而是催命符了！
聽聞周禮的辯解，趙禦嘴角露出一抹譏笑。
殺罪不受，非要領剮啊！
“不錯，沁色非一日之功，這恰恰說明，這主人自刎之後，屍首長時間無人料理，才導致血跡滲入玉璧之中。
死無埋骨處，卻比那自刎更加可憐！”
趙禦說完，沈家老太爺已經是一臉的鐵青色。
沈家其他人，也是對周禮怒目而視！
啥意思？！
咒我們沈家老爺子死無葬身之地呢？！！
別說其他人，就連田子厚嘴角都一抽抽。
臭小子，我讓你針對周家這犢子，你怎麽連沈家老頭都拉扯進來了？？
趙禦是信口雌黃？
還真不是！
就在剛剛右手接觸到玉璧的時候，回溯場景之中顯現出來的畫麵就是如此！！
趙禦隻是將自己看到的東西，用另外一種方式表達出來了而已。
“姓周的，你特麽的幾個意思？！”
別人能忍住，那是因為有沈家老太爺鎮著。
但是沈開，卻是唯一敢和沈鴻榮瞪眼睛的沈家子弟！
“不……不是這樣的，沈老爺子，你別聽這家夥亂說，這東西真的是我周家收藏的寶物，沁色或許隻是一個巧合而已！”
周禮看著麵色猙獰的沈開，徹底慌了。
在沈家這個魔頭麵前，別說是他一個小輩，即便是他爹周滿，當年也被沈開揍得從唐安哭著回了金城！
“巧合？”
趙禦冷笑一聲，從回溯場景中，他看到的可不僅僅隻有這一點！
“當年這東西落入周家老爺子手中，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不愉快的事情？”
趙禦可沒打算就這樣放過周禮，真以為前麵構陷他的事情，就能那麽輕描淡寫的過了？
“沒……沒發生過什麽啊！”
周禮說到這裏的時候，眼神明顯有些躲閃。
“那你能告訴我，這玉璧到你周家多少個年頭了？”
“二十多年了……”
周禮已經亂了方寸，趙禦問什麽，他隻能機械的回答什麽。
“哎，不對啊，我記得你們家老爺子沒了也快二十年了吧？”
不等趙禦說出來，身後傳來巨武略帶驚奇的聲音。
嘶嘶……
殺人不見血啊！
當巨武說完之後，周圍的人看著這個身材矮小的家夥，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句話，比起趙禦之前絮絮叨叨解釋了那麽多，還要有殺傷力！！
“不……不是這樣的……”
周禮神色慌張的想要辯解什麽，但是卻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趙禦冷笑的看著這一切。
其實說白了，這些話要是放在平時，在座的可能會當成一個笑話一笑置之。
但是在這種氣氛和場景之下，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變得異常鋒利。
“五年前，周家家主也就是你大伯，在去往涼州途中不幸遇到車禍，這才讓你父親周滿主持了周家。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東西當時就在你大伯的身邊。
是也不是！！！”
趙禦爆喝一聲，將對麵已經六神無主的周禮嚇得一哆嗦。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趙禦在回溯場景之中親眼目睹的。
看著已經徹底崩潰的周禮，趙禦也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了。
“古人雲：子不語怪力亂神。隻是我還是建議沈老爺子，這種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所以我剛開始的時候，才會建議沈老爺子，這東西絕對不能收下。”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的盯著坐在壽台上，一言不發的沈鴻榮。
“收下……”
片刻之後，一臉冷色的沈鴻榮給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詫異不已的答案。
在沈鴻榮話落下的時候，趙禦豎豎肩，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沈家人雖然難以接受，但是既然老爺子都發話了，他們也不好再說什麽。
而那些吃了好大一個瓜的觀眾，倒是有不少對老爺子的決定表示認同。
畢竟這場鬧劇，已經不是一人或者一個麵子的爭執，而是關係到兩個家族之間上百人的利益糾葛。
沈鴻榮的決定，才是最正確的。
如果不收，等於是將周家逼進了絕境。
為了爭一口氣而將一個和沈家體量相差不多的家族逼迫的不死不休？
這顯然不符合一個家族掌控者的處事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