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開挖
秋雨後的早晨，空氣之中彌漫著一絲冷意，不知名的鳥兒落在房簷上嘰嘰喳喳個不停，仿佛傾吐著雨後的歡樂，凝聚在杏樹葉上的小水珠還往下滴著，滴落在院子裏的小水窪中。
“咯吱”
屋門被人從裏麵推開了，隻見一名年紀約莫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穿著白大褂單肩挎著深棕色皮製的醫藥箱從屋裏緩緩走了出來。
周永安見狀趕緊把自己嘴上叼著的煙卷扔掉了地上，急急忙忙的迎了上去，關切的問道：“牛大爺，我爸爸是怎麽回事？”
這人是村裏的村醫牛春運，和周永安拐著彎抹著角的也算是有點親戚，按照輩分來說，周永安算是喊他大爺（大伯）。
牛春運抿了抿嘴，隨後說道：“這麽和你說吧，你爸爸現在肉裏麵的骨頭已經開始壞死了，要盡快動手術，上次摔傷也沒有咋治療，本來就有傷的地方拖到了現在........剛才我已經幫他把壞包裏麵的膿水都已經弄幹淨了，藥也上了，但這樣下去依舊不是個長久的事兒，要趕快治療，不然再拖的晚整個人就沒得救了......”
聽到牛春運這話，周永安整個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這句再晚整個人都沒得救了，那意思不就是說再不治就要死了嗎？
“牛大爺，牛大爺，那，那這個要咋治療啊？”周永安一把抓住了牛春運的手腕，急切的問道。
牛春運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周永安那帶著稚嫩的臉，道：“你爸這個病在咱縣城都沒法治，一定要去市裏或者省城的大醫院裏麵治，按照我的經驗判斷，你爸爸最起碼也要動四五次手術，保守治下來也要.....五萬塊錢！”
“五萬塊？！”周永安整個人都傻眼了，現在別說是五萬塊了，就是五百塊他都沒有！
這數字，對於他來說，對於他們這個家庭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看著已經傻眼的周永安，牛春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趕快帶你爸爸去縣醫院做全身檢查，哪裏有問題馬上就能知道，暗傷暗病的能馬上處理，現在如果就是憑咱一點點去發現，等著再發現的時候可能人就不行了......”
牛春運看著低頭的周永安就知道他的內心有多壓抑了，眼前的這個家庭情況他也是比誰都清楚不過了，讓他們去縣醫院做個全麵的檢查。
幾百元的檢查費對於他們來說都很困難，更不用說是去大醫院去手術了，對於這個情況，他也隻能無奈的搖搖頭，歎息一口氣了。
每一次為他們家出診，出診費一分不收，藥錢能讓他們少掏就少掏，可就是這樣都在他這兒掛了不少的賬。
見周永安不說話了，牛春運伸手卷了卷自己身上的白大褂，然後踮著腳尖邁過一個個的小水窪緩緩走出了周家。
這時，大嫂端著臉盆走了出來，隻見臉盆之中一灘血水，血水之中還摻雜著一片片讓人惡心的膿水。
大嫂的雙手緊緊扣住臉盆的鐵邊，眼裏含著委屈的淚水，咬著銀牙罵道：“這老天爺還讓不讓人活了？眼看這日子剛剛有點起色，又來這一出，這好幾百的治療費，上哪裏去弄呀？！”
周永安深吸了一口氣，抬眼深深的看了一眼大嫂，腦海之中不禁想起了瘋乞丐的話，左思右想之下的他在這一刻決定冒險試一試了。
“大嫂，爸治病的錢我來想辦法，等著錢到了咱就先帶著爸去縣醫院！”周永安突然開口說道。
這話把大嫂說的有點傻眼了，她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周永安的嘴裏說出來的，她愣愣地看了一眼周永安，道：“四兒，你可別胡幹啊？咱家裏雖說現在沒多少錢，但緊著湊一湊應該也許還行.....等晚上你大哥回來了，咱商量一下吧。”
雖說大嫂嘴上是這麽說，可周永安的心裏早已經立下判斷了，湊錢？
到哪裏去湊錢？
現在家裏是有自己掙的二百多塊錢，可是聽牛大爺的話，到了縣醫院怎麽也要六七百塊的費用。
剩下的四五百塊上哪裏去弄？
本身現在的家裏就已經是負債累累了，怎麽還能再借出四五百塊錢來？
“大嫂放心，我不會胡幹的！”周永安轉身推著自行車走出了院子裏，後麵的大嫂氣得直跺腳也無可奈何。
毫無疑問，周永安決定冒險一把聽那個瘋乞丐的一回，去一次自己從來都沒有去過的市裏，找一找他口中所說的藏錢地方。
騎著自行車的周永安一路飆車到了醫院，他先是見了一麵瘋乞丐，答應瘋乞丐去幫他取錢，之後連衣服也顧不得換了將自行車鎖在醫院的停車場之後便狂奔到了火車站。
幸虧從縣醫院到火車站的距離不是很遠，雖然周永安不是頭一次來火車站，但卻是他頭一次坐火車。
說來也趕巧，當周永安一衝進火車站的時候正好有一趟去往市區正在檢票的火車，有點著急的周永安也顧不得排隊了，衝到售票口插個隊買上票之後便往檢票口跑。
經曆了火急火燎的周永安終於上了火車，可上了火車之後的周永安在和車裏的旅客聊天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更應該坐下一趟火車。
為什麽這麽說了？
因為這一趟火車是到北站的，北站距離瀚海人民公園遠得很，還要倒換很多趟公交才能到，若是坐下一趟火車是到南站的，自打南站一出來步行不到兩公裏就是瀚海人民公園了。
不過現在的周永安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管他哪趟火車了，能到市裏就行了！
大約三個多小時的車程，火車終於停了下來，周永安也跟著擁擠的人群下了火車，這是他第一次來到市裏。
一下了火車，周永安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市裏麵到處是高樓大廈，一棟棟新建的五層四層的高樓讓他看的是眼花繚亂。
還有一輛輛飛馳而過的出租車，摩托車，不禁讓他感歎市裏就是市裏，怪不得大家都往市裏擠。
那時候的貧富差距大，甚至是相隔百餘公裏的城市和農村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有的地方城市甚至已經是紅燈酒綠了，幾百公裏開外的農村甚至是連電都沒有......
第一次到市裏，周永安還沒有太多的經驗，不過好在周永安嘴巴甜，不懂就問，終於在各路大媽大爺大哥大姐的指點下周永安來到了瀚海人民公園。
不過讓周永安詫異的是這人民公園竟然還收人民的費？
一人一毛一張票！
在花了一毛錢之後周永安進入了瀚海人民公園當中，他按照瘋乞丐所說的開始尋找一個寫著滿江紅的涼亭。
晃悠了半個多小時之後周永安終於找到了那個涼亭，而在那個涼亭的旁邊還真的有一棵紅棗樹！
“看來他還真沒說假話！”周永安的心裏不禁嘀咕了一句，“能把五千塊錢埋到這地方，這哥們兒也是個人才了.....管不了那麽多了，先找找再說！”
好在這個時間點公園裏麵的人並不是很多，周永安可以放心大膽的操作起來了，他隨手找了一根斷樹枝當做工具開始挖了起來。
剛剛下過雨的泥土還比較鬆軟潮濕，周永安用斷樹枝直接插入土中去探測，這樣更準更快一些。
“我捅...捅...捅...叮！....真有！”周永安感覺自己好像是找到了目標，心中一喜，趕忙回頭左右看了一下，確認四下無人之後急忙蹲下身來開始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