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抓鬮

周永安說他最喜歡東野圭吾在《白夜行》裏麵寫的一句話:世界上有兩樣東西不可直視,一是太陽,二是人心。

人生的道路有千萬條,而他卻被迫無奈選擇了一條最難回頭的不歸路,雖然在這條路上他曾害怕過、囂張過、輝煌過,但最終醒悟了,悔恨了,自責了,改過了。

他說,自己也曾想方設法的要逃離,過平靜安寧的日子,可一入江湖深似海,豈是那麽容易全身而退的?

正所謂千門一入恩怨亂,三教九流見人心,初心本是真善美,奈何世道惹塵埃!

身不由己這個詞曾完美詮釋了他人生中的一段時光,假如光陰可以倒流,能夠回到年輕時代,周永安打死都不會和人賭博了。

在賭博的世界裏,隻有輸與贏,沒有卑鄙不卑鄙,所有初入賭場的賭徒就如同一張白紙,最終都會被金錢這支邪筆越描越黑。

從而失去了幹淨純潔的心靈,寫滿了騙局、套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陰謀詭計。

傳奇賭王周永安將用自己真實而畸形的人生經曆告訴大家,江湖中處處都是陷阱和騙局,千萬不要妄想靠著賭博發家致富。

所謂十賭九騙,周永安希望看到這本書的賭徒能夠早日回頭是岸,徹底走出賭博的泥潭,不要等著傾家**產妻離子散的時候才幡然醒悟!

到那時,浪子回頭已晚,泣血悔恨已無任何用處,趁著友情、親情、愛情還在,盡早收手,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願天下還在癡迷於賭博的人們能夠認清騙局,改過自新,筆者也希望這本書能夠成為規勸、告誡賭徒們的一劑直擊內心深處的戒賭良方。

周永安的故事還要從1993年8月份,一個風雨飄搖雷電交加的夜晚說起......

那晚,屋外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屋內一盞老舊的煤油燈勉強的照亮了整個屋子,破舊不堪的家具、斑駁脫落的牆皮以及那泛黃的紙糊屋頂,無時無刻不在向人們訴說著這個家庭的貧困與淒慘。

周永安和他的三哥周永傑端坐在一條長凳上麵,兩名少年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煤油燈旁的一個黑色小罐子上。

外麵的雷聲轟隆隆的作響,劈裏啪啦的瓢潑大雨傾盆而下,而破敗的屋子裏除了一股子刺鼻的中藥味還逐漸彌漫起了陣陣緊張的氣息來。

今晚就要有個決定了,兄弟兩人究竟誰繼續上學誰出去掙錢!

那時的周永安和他的三哥周永傑兩人正在縣裏的高中讀書,一個高一,一個高二,因為家庭條件的原因,三哥周永傑遲上了兩年學,不然現在早已經步入大學了。

眼下家裏實在是負擔不起兩個孩子的學費了,周永安的老媽潘曉娥臥病在床已有些年頭了,長年累月藥不離口,家裏的支出全靠老爸周愛民一人在縣城打零工賺取。

原本微薄的收入勉強可以維持這個家,可就在前些日子周愛民為了給常年臥病在床的潘曉娥采一些草藥,腳下一空不慎從半山腰上滑落了下去。

導致全身多處骨折,左腿更是粉碎性骨折,突如其來的災難讓這個原本就貧困無比的農村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家裏為了給周愛民治療把能借的親戚都借了個遍,可盡管如此,所湊到的錢也不夠周愛民去省城做手術的,隻能是勉強用藥在家維持著。

潘曉娥躺在炕上歪頭看著兩個學習成績都非常優秀的兒子,如今要讓其中一個放棄學業的時候,她的心裏是難受到了極點,眼淚不停的從眼角無聲的滑落了下來,不大一會兒的功夫,枕巾就濕透了。

對於她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無論讓她放棄誰,她都不願意,可現實困苦已經擺在了麵前,就必須要取舍,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難啊!

想當初就因為她一病不起,原本能考上大學的大兒子周永強主動放棄了學業,跑到鎮裏的化肥廠去當了一名普通工人,到現在一個月也才四五十塊錢。

要不是二女兒周永芳乖巧懂事,主動放棄了學業,先到棉服廠工作了幾年,然後又以換親的形式給周永強娶了媳婦兒。

不過這換親就相對窩囊了很多,一個黃花大閨女還不過二十歲換回來的卻是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年齡也比周永強大,不過好在對方帶的是個女孩。

現在周永強掙的錢一半支援大家庭,一半用於兩人的小家庭,四個月前周永強的媳婦兒生了雙胞胎兒子,這一大家子又多了兩張嘴。

如今周愛民又摔傷了,一大家子人吃吃喝喝,所有的開銷都落在了周永強的身上,他那一點微薄的收入根本就不夠!

更不用說還有周永傑和周永安兩兄弟上學的學費了,所以,即便是千疼萬疼也沒有一點辦法了,念書,隻能有一個去!

潘曉娥看著遲遲都沒有伸手抓鬮的兩人,她忍不住扭頭看了炕上另一頭躺著的周愛民,她咬了咬幹癟泛白的嘴唇,含淚說道:“他爸,要不在讓永芳和她婆家借點?永傑和永安這兩孩子學習都.....”

“借個啥啊?咱開春借人家的一百六十塊錢到現在沒還不說,送我去縣醫院的時候人家又給主動拿了五十塊錢,這要是再去借怎麽開得了這個口啊?往後讓永芳怎麽在婆家抬頭啊.....”還沒有等潘曉娥的話說完,周愛民便咬著牙,心裏很是難受的說道。

作為父親的周愛民別看平日裏不怎麽愛說話,但父愛如山,兩個孩子的努力和辛苦他都是看在眼裏的,疼在心裏的,隻是平日裏不願意說出來罷了。

為了省學校那點借宿費,兩個孩子每天早上天都沒有亮就起床趕往十幾公裏以外的學校了,沒有自行車全靠兩條腿,等著晚上回來村裏連一戶亮燈的人家都沒有了。

沒有早點,每天早上兩人是一人一把炒黃豆外加一壺開水,如此艱苦困難的條件,兩兄弟的學習成績依舊名列前茅。

每次累的直不起腰的時候,周愛民都願意看一看屋子裏牆壁上貼滿的那一張張的獎狀,這仿佛就是他的力量源泉,看完之後立馬就有勁兒了。

可如今,他是不敢再多看一眼......

“我是哥,你要聽我的,好好念書,明天我就去磚廠幹活掙錢!”周永傑沉悶了好久,突然一下子站了起來,冷不丁的對著周永安說道。

“憑什麽你是哥你就要去?我比你學習差點,還是我去吧!”周永安抬頭望著自己的三哥開口堅定的說道。

“我是哥,你就要聽我的!”周永傑瞪著眼睛衝著周永安說。

“憑什麽?難道我是弟弟,我就不能去磚廠了?我哪裏比你差了?!!”周永安同樣瞪著眼睛衝著周永傑喊道。

看著爭執不下,相互謙讓的兩兄弟潘曉娥是徹底無法控製自己了,直接哭了起來:“兒啊,是媽對不起你們,是媽拖累你們了......”

見潘曉娥自責傷心的大哭了起來,周永傑立馬撲了過去,抱著潘曉娥安慰了起來,而後麵的周永安則是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時候伸手將罐子裏麵的兩個小紙團揣進了自己的口袋,然後又悄悄的扔進了兩個小紙團。

“三哥,我不說啥了,咱倆也別爭了,既然你是哥,你就先抓吧,抓中啥是啥,咱兄弟倆兒聽天命吧!”好一陣兒之後周永安拿起了小罐子,眼神堅定的看著周永傑。

周永傑看著眼神堅定的弟弟,回頭又看了看正在點頭的老爸,周永傑咬了咬牙,很不情願的將手緩緩伸進了小罐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