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寂靜

雷弗再次輕撫右手手指上的戒指,拿出了一個眼睛大小的‘鑽石’和剩下的幾種非凡材料,對弗倫說道:“弗倫,你是馬丁長老的兒子,你本應繼承你父親留下的非凡特性,但是,邪神的汙染使那件非凡特性變得異常邪異,在我回收了非凡特性之後,與它相鄰的一些無生命的物品竟然開始生下了孩子?或者是什麽別的東西。如果不是我習慣於將非凡物品分開放,那次可能就會損失慘重。”

“最後,我使用‘先祖之杖’才將那件非凡特性徹底毀掉,所以,你的那份‘占星人’非凡特性就沒有了。但是,你是一個希望晉升並使亞伯拉罕更加光榮的族人,雖然你還弱小,但是我相信你可以變得強大的,拿著這個‘非凡特性’,去晉升,去試著恢複屬於我們亞伯拉罕的榮光吧!”

說到最後,這位年邁而體型有些臃腫的老人仿佛嘶吼了起來,但是還是強自壓抑住了自己的聲音,將‘鑽石’遞給了弗倫。

轉過身去,背對著三名亞伯拉罕,身型微微顫抖,然後,再次使用戒指取出了一根黑色的鑲嵌寶石的手杖,然後逐漸堅定,用手杖連點兩下,麵前出現了兩個朦朧的光亮組成的大門,從門外隱隱可以看見裏麵的世界是那麽的奇怪。

雷弗轉過身來,對著弗倫和瑟曦說道:“你們兩個先行回去,放心,我剛才已經使用‘先祖之杖’來將你們進行了占卜屏蔽了,時間最多維持一年,如果我將那個假裝是我的貼身女仆的魔女殺掉,那麽你們很大概率不用擔心,但是如果沒有,你們兩個必須成為真正的‘占星人’,條件非常嚴苛,但是,請努力活下去吧。”

弗倫很果斷地徑直走向他麵前的那扇朦朧的、仿佛不存在於世間的大門,而瑟曦卻仿佛有什麽想要說,蠕動了兩下嘴唇。

但是,阿瑪迪玩世不恭地笑著插話說:“瑟曦,你不用想著現在的逃避是可恥的,留著有用之身再來使亞伯拉罕永不滅亡,遠比守著一個隨時可能被一鍋端的亞伯拉罕好多了,這個隻有‘學徒’的青年都看的比你清,好了,快去吧。”

瑟曦這位堅強的女士看著眼前的兩位長老,並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點了點頭,然後,帶著更加堅強的神情走向屬於自己的那扇門,連一刻都沒有停留。

而弗倫走到門前時,回頭看著身後的三名‘占星人’,待看到瑟曦被那位不正經的新晉長老說動之後,沒看結果,轉身走向那個由不知該如何描述的色彩組成的光門。

瞬間,弗倫進入了仿佛將三原色的色彩驟然升高的世界,紅綠藍仿佛沒法再組成混合成其他的顏色,而是紅就是紅,混合了其他顏色也還是紅色與其他顏色的疊加,綠和藍同理,這個世界連原本世界的定理也不遵循——或者說,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弗倫看著在沒有前後左右上下的世界,卻意外地發現頭頂上方有七道光芒,雖然弗倫的靈性直覺告訴自己就算是前往頭上,也永遠不會抵達,但是弗倫心中有莫名的肯定,那裏就是頭頂,這種混亂而強行輸送給你的認知讓你很惡心,仿佛醉酒,也仿佛眩暈。

弗倫搖了搖頭,閉上眼睛,尋找內心靈性的指引,然後跟著自己的直覺,在不過三四步的距離後,弗倫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的最高層的大房頂上,這是弗倫這兩天從未到達的地方。

但是,弗倫看了看房頂的環境,周圍有一個帶著透明房頂的一組小型亭子,周圍種著易於生長的植被和花朵,雖然弗倫這兩天並沒有到過房頂,並且沒有給這些花澆水,但是,這些花依然旺盛的開著。

在血色的月光下,這些花朵顯示出別樣的生機。弗倫看著天上的血月、深黑的天空和點點閃爍的群星,不僅走到了小亭子裏,坐在亭子的沙發上,對著血月陷入了沉思。雖然弗倫想過很多的可能,但是弗倫依然被今天所發生的諸多事情給震驚到了,想要一個人緩一緩。

到了另一頭,一臉嚴肅的雷弗陪著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散懶氣息的阿瑪迪,看著弗倫和瑟曦一前一後地走進旅行家之門,然後在兩人都抵達了各自的家後,看著緩緩消失的朦朧門扉,各自陷入了沉默。

但是,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時間是不允許兩人在這裏停留的。雷弗對阿瑪迪說道:“跟我來吧。”

然後在邊前往第一層的時候,邊對阿瑪迪說道:“你不問我為什麽不讓你走嗎?”

阿瑪迪沒一點正經氣地笑道:“您老這是心急了,我還能不知道您的打算嗎。您這麽負責任的人肯定知道,魔女教派肯定派出了半神,您這是要和別人拚命啊。然後,還想讓我幫您解決掉一些礙事的人,譬如那位貼身女仆。甚至是代替您接管‘先祖之杖’。”

雷弗沒好氣地看了阿瑪迪一眼,說道:“你呀,什麽都好,看人準,天賦好,樣貌完美,簡直就是天之驕子,但凡多一點正經,你也早就消化掉魔藥,當上長老了。唉,你呀你。”

阿瑪迪憊懶地笑了笑:“我是不喜歡承擔責任的,如果不是情況緊急,你隨時可能出事,我倒是希望就算成為‘占星人’,也不會當長老,您這麽負責,當然甘之若飴,但是,對於我來說,甚至很多族人來說,長老這個職務就仿佛一副毒藥,人人望而生畏。”

雷弗沒有說話,隻是瞥了阿瑪迪一眼,然後並不多做評價。雷弗的冷靜而嚴肅的氛圍不知為何,總是在阿瑪迪的麵前消失的無影無蹤。但是,現在兩人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在惟有燭光明亮的階梯中,兩人的腳步聲也仿佛將燭光吹動,兩人的身影在燭光下搖搖晃晃,但是又是那麽的堅定。

“你怕嗎?”臨近一樓,雷弗突然說道。

“怕,你呢?”這時的阿瑪迪也不再洋溢著惡作劇般的笑容,臉上十分平靜,語氣也平靜到讓人害怕。

“我不怕。”雷弗背著燭光,影子將他的臉完全蓋住,沒有人能知道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