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江湖路
江湖報號，對我來說是個並不陌生的名詞，這也是江湖亂道的規矩。
比如現在街道上的混子，什麽狼啊虎啊豹子之類的，就屬於江湖報號，因為在道上走，不會有人用真名。
一般那些相處了很久的兄弟，相互之間也不知道底細，這樣一來，即便是出了什麽問題，想講些什麽，也啥都不知道，保證了江湖人的安全。
就在剛剛之前，江湖距離我還是很遠。
可在我念出小九這個名號的時候，我就想起了當年離開港島時，爺爺死去的那一幕。
我爺爺報號老九，因為九為極數，相比這老大顯得晦澀了很多，不過其中也有著爺爺的寄托和意義。
在此之前，我不曾為自己起過什麽名號。
可鬼山讓我報號的時候，老九兩個字在我的腦海一閃而過，小九兩個字脫口而出。
我爺爺不管走到哪裏，在任何富豪名流的麵前，都要被尊稱一聲九爺。
我呢？
我可以嗎？
“你們幾個小子進來！”
鬼叔喊了一聲。
外頭那幾個小弟立刻走了進來，鬼山麵帶欣賞之色的看著我，對那幾個小子道：“這是小九，以後你們喊他九哥就是，茶樓裏的事情除了駝子，聽這小子的就是，懂了嗎？”
幾個小弟明顯微微一愣，臉上還有些不服之色，鬼山冷哼了一聲道：“你們幾個小子，別一臉不服，好好跟著你九哥混，將來比我有出息！”
“九哥好！”
四五個混混立刻朝我鞠躬。
雖然他們的眼中還有不服，不過，迫於鬼山的壓力，也認清楚了首尾。
這幾個小混混最大的已經二十五六，比我還要大，但是無論從氣度，還是身體上來說，都沒有任何優勢。
我並不認為有這樣的小弟，會讓我感到自豪。
不過我還是微微笑了笑，從兜裏麵掏出一遝鈔票，這是昨晚上消費完之後找補的，差不多有三四千，我交到他們領頭的手上，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算給兄弟們的見麵禮，有點少，別嫌棄。”
“謝謝九哥！”
幾個小混混都是眼睛一亮。
鬼山的目光雖然沒有看過來，不過一切盡在掌控之中，輕輕點頭道：“和氣生財嘛，行了，小九，我就不留你接風了，下去忙吧！今天打你那點事，可別記在心裏，少收你20呢！”
“鬼叔說笑了！”
我苦笑了一聲。
這個鬼山雖然被我定義為麻瓜，但他還是有些江湖道行的，打一巴掌，給個棗吃，但不得不說，就算是我也很受用。
尤其是他的一句話，消解了我內心不少的抵觸。
“棍子沒立起來，就要自己認識深淺。”
我雖然心比天高，可飯要一口一口吃，江湖路要一步一步走。
要別人喊你一聲爺，是要用實力說話的！
但凡我湊齊了千門八將，鬼山敢這麽跟我說話嗎？
我一向是不抽煙的。
下了樓之後，我在小賣部買了一包煙，剛吸進喉嚨裏，嗆的厲害，但我還是強硬忍住，呼出了一口氣。
從此刻開始，我正式走上了江湖的道路。
我和張揚，可以合夥坑害師兄這樣的麻瓜，可是老千之間，相互總要留出喘息的機會。
走出這道門之後，我並沒有直接回工地，而是想隨便走走，我想思考一下我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我爸的慘死至今曆曆在目，老千是一條不歸路，一旦上了船，不是你說不玩就能不玩的。
不過，既然已經上了道，那麽就要多在路上走，多收集消息，誰知道哪裏潛伏著像水雲間黑子他們那樣的職業麻手，哪裏有坑哪裏沒坑，哪裏去找人哪裏去組局，都避免不開，要在這種場合行動。
在一家娛樂廳門前，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個女子眼眶發紅，頭發蓬鬆，穿著人字拖，一件寬鬆的T恤，翹著二郎腿，叼著一支煙，一副小太妹的樣子，正在不停的摁壓遊戲機。
“他媽的！再給我點幣子！”
我進去看了一會兒，女子又輸了錢，轉頭就想要遊戲幣，一個服務生當即提著遊戲幣走了過去，微笑道：“要一盒嗎？女士！”
“嗯……！”
女人翻開自己的皮夾，正想付款的時候，發現裏麵隻有幾張毛票，眼中閃過幾絲窘迫，終於自嘲道：“還是……！”
“刷我的卡吧！”
見她這樣，我伸手從兜裏掏出卡遞了過去，讓服務生去刷。
女子驚訝的轉過頭來，和我對視之後，她的眼中閃出一抹疑惑，又帶著幾分興奮：“您是……？”
“我認識你就可以了，有錢了，繼續玩吧！”
女人神色古怪的思索，終究還是沒有想起來，不過隨後她就又投入了瘋狂的拍打之中，赤紅的眼睛表明她已經玩了很久。
但是很快，她就又輸完了。
我沒有說話，不停的讓服務生給他繼續上遊戲幣，不一會兒的功夫，她就輸進去了一萬多。
她極其苦惱，這個闖關遊戲總是在她進關的前一刻，突然戛然而止，以前是因為沒有續上幣，續上之後，雖然進了一次關，可還是收獲很淺，眼看著又要進關，而且不出意外，這一關必然要大賺。
遊戲機就是這樣，我從小就在找尋她的規律，實際上都是人為調整的，按照一般市場遊戲機的規則，這一關就是回血關，遊戲機放水的狀態讓她回一部分錢，甚至小賺。
可就在這時，女子摸向後頭，卻發現自己已經又沒有錢幣了，對上我的眼神，她眼中有一絲期盼。
“馬上進關了，還想玩嗎？”我問。
“這……想！”
“那你今晚陪我，我再給你續？”我挑眉，溫柔的開口。
女子的麵色立刻大變，左右閃躲之後，眼看著那進關的進度條在急劇減小，當即咬著唇，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
我把準備好的錢幣推在了她的手邊。
她回過頭又不理我。
賭狗無下場。
說來也是奇怪，這個女子，就是我有過兩麵之緣的小妖。
這時候，那副雅致優柔的形態，真可謂**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