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上電視
電視台的采訪一結束，聞訊趕來的報社記者和電台記者一擁而上，再次把韓小東圍在其中。
韓小東繼續侃侃而談，大談下崗職工自主創業的重要性。
等到這兩撥記者滿意而去時，已經過了中午，韓小東一揮手，“撤！”
餓的前心貼後背的張魯和八大員工有氣無力的蹬著自行車，回到了天下撈。
後廚的柳紅和金玉萍趕緊做了一頓員工餐，大家狼吞虎咽吃了起來。
吃飽喝足，韓小東點了一支煙，在天下撈裏轉悠了一圈，他的目光對準了大門口的收銀台時，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想了幾秒鍾後，韓小東一拍大腿，“完了，忘了件事。”
張魯臉都白了，急衝衝跑了過來，“老板，咋了？”
韓小東一指收銀台，“忘了招收銀員了。”
張魯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一個飯店總得有個收錢的吧？
“老板，要不讓燕妮來？她長的漂亮，站在門口還能吸引顧客。”
韓小東當即給他一個白眼，“拿我媳婦當什麽了？還吸引顧客，咱們天下撈靠的是美味，靠的是貼心的服務，等我回家問問吧！”
晚上回到家，韓小東和燕妮說了這件事。燕妮連想都沒想直接就給拒絕了。
開玩笑，我可是國營大廠的正式職工，國家的主人翁，怎麽可能去你那個小飯店當服務員，你可要知道，安然姐讓我去她們證券公司我都沒去。
韓小東苦笑後沒再說什麽。
燕妮身上表現出了這個時代工人固執又保守的一麵，哪怕她在化紡廠一個月掙六七十塊錢，過著節衣縮食的生活，也看不起那些一個月掙幾百元甚至上千元的個體戶。
這就是時代特征。
沒辦法，第二天韓小東和張魯商量了一下，正好張魯家在農村有個遠房表妹，高中上到一半說什麽也念不下去了，聽說表哥和人合夥開了個飯店，便找上門來。
韓小東見了這個叫小薺的女孩，個子很高，大約有一米七，生的眉清目秀，說話也挺討喜，一口一個哥叫的挺親。
韓小東考了她幾道簡單的數學題，回答的還算可以。收銀員這工作相對輕鬆，隻要細心點就能勝任，又是張魯的表妹，韓小東就把她留下了，說好了實習工資60，轉正後80，小薺樂得連著給韓小東鞠了個躬。
收銀員搞定了，韓小東又在天下撈裏轉了一圈。
僅僅用一周時間裝修出的飯店檔次高不到哪兒去，樸實無華的水泥地麵，四白落地的牆麵，用木工板兼並出來的簡易包房，從舊貨市場買回來的二手桌椅，牆上掛著裝飾用的幾綹稻穗，兩串玉米，大廳中央安裝了兩個爐子，唯一讓人稱道的就是一整麵玻璃的後廚，從大廳就能看到廚房的全貌。
肉買好了，菜買好了，各種酒也備好了，這都是韓小東帶著張魯悶剛大壯忙活了一早上的成果，隻待明天開業了。
張魯始終跟在韓小東屁股後麵，唯一讓他不解的就是，從大門進入飯店的地方，擺了十幾把椅子。
“老板，這些椅子是幹嘛的？”
“給等位的客人坐的啊！咱們飯店肯定火，到時候排隊吃飯的人多，總不能讓客人一直站著吧？”
“會有人排隊吃我們的火鍋？”張魯憧憬起來了。
“會的。”
韓小東檢查了一圈後沒發現什麽問題，隨即又開始折騰起大廳這四個人，三個服務員加劉翠姑這個傳菜員。
“你們記住，我們天下撈對顧客要做到有求必應，顧客有什麽需要，隻要合理，我們就都要滿足。”
其中一個叫王新月的服務員很不解，舉手問道：“老板，你說過好多次了，難道我們是奴隸嗎？萬一遇到不講理的客人怎麽辦？”
“爭取讓他講理，用我們的服務感化他，當然，如果實在冥頑不靈，那就報警。”韓小東想了想，“我們不是奴隸，而是真正的主人，現在你們一定不會理解有求必應，把顧客當上帝這些話的真正含義，明天開業，你們看我的，就懂了。”
這四個人再次露出迷茫的眼神。
晚上下班後，韓小東掏出他的記賬本，把最近的花銷一筆筆跟張魯對了賬。
裝修、廚具、餐具、桌椅、爐子、電燈，再加上後期的肉菜酒，一共花了8792塊錢。
“幸虧我想出用空倉庫改建飯店的主意，不然還真不夠了。”韓小東想想都後怕，幸虧汽水廠那1000塊的租金沒給，要不然現在手裏一點流動資金都沒有了。
張魯猶如夢遊般抬起頭，看著樸素但裝飾一新的飯店，“東哥，這個飯店真的是咱們兩的？”
“叫老板。張魯，這隻是一個起點，將來我們會有幾十上百個這樣的飯店。”韓小東的目光穿透黑夜，落在遠方。
*
晚八點，道東，田園歌舞廳。
田大山的辦公室，譚紅旗係上衣扣，點了一支煙，也不著急走，仍賴在這裏和田大山說話。
“山哥，我當領班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田大山靠在大班皮椅上，正處於賢者時間的他不想多說話，隻是哼了一聲。
譚紅旗撒嬌的晃了晃他的胳膊，“山哥，你倒是給個話啊！”
田大山無奈的睜開眼睛，“紅旗，你就這麽想當那個領班？”
“當領班好歹能多掙幾個，另外也不用陪那些討厭的客人了，有的客人太煩人了，上來就摸摸索索的，煩死了。”
“過完年再說吧！現在的領班幹的好好的，我總不能無緣無故就把人撤了吧！”田大山順手抓起桌上的遙控器，電視屏幕亮了。
現在播放的正是《山城新聞》，為了不讓譚紅旗再說話，田大山假裝聚精會神的看起了新聞。
譚紅旗再次撒起嬌來，“山哥，你不是一直惦記燕妮嗎？要不我把她給你騙過來？”
田大山終於扭過頭，剛想說話，電視屏幕上突然出現了一張他熟悉的臉，正揮舞著胳膊，慷慨激昂的說著話。
“自助者天必助之，自憐自艾是沒有用的，我們隻能靠自己才能頑強的活下去，我相信，隻要我們肯努力，活的會比下崗之前更精彩，走的路也會更寬廣。”
田大山慢慢坐直了身體，因為憤怒，握著遙控器的手開始發抖。
譚紅旗注意到了他表情的變化，偷瞄了一眼電視，隨後，她的嘴再也合不攏了，“這不是韓小東嗎？他怎麽上電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