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風之意境

司仲語重心長,“與江兄失散多年,苦了你了,在血厲門這樣的環境下,你尚能自力更生,以後的路,恐怕要比我們走得更遠,好好沉下心,等有了好功法,盡快進階先天境。”

進階先天境?江正陽笑了,這一直是他所向往的,可惜,血厲門根本不給他們好的功法。

玄月門清剿血厲門、怒英門餘孽,少保莊後山,密林的某處山洞,蒼東陵臉色蒼白地蹲坐在地。鮮血已經染紅了上半身,一道從左胸直至右腹的刀痕,觸目驚心。

蒼東陵靠著可怕的直覺,短劍回護,擋住刀氣臨空一擊,盡管如此,他還是身受重傷,差一點被對方分屍。

逃出生天後,蒼東陵不敢從正麵突圍,而是反其道繞往後山,殺手的求生本能,清除留下的痕跡,浪費了不少時間。他亦算是運氣好,遇到了驕傲的司仲,並不屑追殺罷了。

“真是凶險。”蒼東陵幾乎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他不得不在密林內,找了個隱蔽的山洞,躲了進去,急忙處理傷口,調養傷勢。

如此,很快三天過去了,期間也有數股小囉嘍巡視,但好在蒼東陵隱藏得好,未曾被發現。過了十天,傷勢大有好轉,傷口開始結痂,他感覺精神好了許多。

“絞魂咒消失了,果然,隻要龔秉一死,此術自破,先前危機重重,我都沒發現。”

‘絞魂咒’,取的是心頭血,以秘法祭煉,控製人一旦殞落,多年烙印在上麵的一縷意念便會消散,心頭血也會被蒸發。

當然,這些蒼東陵並不知情,那絲莫名的牽引消失,足以說明一切,賭對了,自由了……

當年,龔秉給四人下‘絞魂咒’時,他們處於昏迷狀態,根本不知道龔秉如何施為。這世間,最可怕的是無能為力,以四人當時的認知,對龔秉的手段,可說是恐懼到了極點。

整整八年,三年培養,五年殺手生涯,可怕的日子過去了,蒼東陵撫摸著身上的刀痕,木然地望著洞外。

密林之內,鬼火與螢火交織,微風襲來,陣陣的原始氣息,淡淡的花香,今夜,格外地心曠神怡。

“以後,再也不用去殺與自己毫無相幹的人,不再每每噩夢驚醒,不再……不再是代號‘蒼’。”

表麵冷酷無情,又極為凶殘的蒼東陵,內心卻有一顆無比善良的心,隻是,他習慣了偽裝。

隨風而行,縱意瀟灑的快意人生,一直是他的追求,終於等到了。

外麵的世界,蒼東陵並非一無所知,據他打探到的消息,所處之地,乃是最邊緣的西陲‘絕靈之地’。

所謂的‘絕靈之地’,指幾乎沒有靈氣的地帶,這裏隻適合凡人居住,外麵修煉士很多,而且都非常強大。

這是一個廣闊無邊的世界,凡人是最底層的存在,每一個人都在為生存而努力。

逃過生死劫,蒼東陵不得不為將來考慮,玄月門橫空出世,將血厲門、怒英門一網打盡,想來也簡單不了。那個給了自己一刀的家夥,實力太可怕了,他暫時興不起一點複仇的心思。

“玄月門會不會找上自己?”蒼東陵喃喃,不安的情緒再次襲來,路在何方?天大地大,孤家寡人一個。

老殺手說,他們這種沒有根的人,死在哪便是哪,就像那路邊的野狗。一聲長歎,蒼東陵不敢再想,盤腿而坐,開始運功調息。

也許是多年的靜坐養氣功夫,他很快再次平靜,雖然,傷勢尚未痊愈,但身心莫名進入了空靈狀態。

“咦!”一個時辰後,蒼東陵感覺自己不同了。

經曆了一場生死危機,再加上,‘絞魂咒’消失,他頓悟了,隻是自己並不明白。

“劍來……”再練劍,比原先更加飄緲、靈動,速度更快了一分。

無人教導,蒼東陵同樣不知自己領悟了風之意境,不然,憑他後天巔峰的修為,根本沒有與先天境高手抗衡的資本。

“隨風寫意,劍走遊龍……”

山洞中,一晃一個月,蒼東陵嘴角幹裂,全身破爛,形如野人。以他的修為,還要依賴食物,好在生存能力強大,挺過去了。

“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為了不與玄月門遇上,蒼東陵從少保莊後山繞向北道,這一走,就是一天一夜。

晌午時分,不遠之處,突然傳來激烈的打鬥聲。

難道是玄月門的人,在追殺怒英門、血厲門的餘孽?蒼東陵順著聲音尋去,此時,打鬥雙方已經進入尾聲。

一名黑衣男子半躺在地,手中握著一把彎刀,幽光閃閃,刀上有劇毒。他臉色蒼白,額頭上有一道血印,顯得甚是詭異。

黑衣男子對麵,則是一白衣青年,同樣二十出頭,蹲坐在地,正運功驅毒。他的長劍掉落一邊,雙手垂在膝前,整個臉已經變成了紫黑色。

很明顯,二人經過一番苦戰,最後,兩敗俱傷……

黑衣青年,“哼,葬劍宗也不過如此,清微劍客許穆白,你今天必葬身此地”

白衣青年冷笑,“血靈郎君,虧你還是血靈門的內門弟子,竟卑鄙用毒,可惜,你的刀法終比不上我。”

此時,二人似乎發現多了一個人,不由齊齊望向蒼東陵,眼中甚是警惕。

蒼東陵完全看不透二人的修為,現如今,他們都隻是砧板上的肉,他根本不懼。

血靈郎君眼珠子一轉,朝蒼東陵道,“朋友,隻要你幫我殺了對麵之人,敝人必有厚報。”

清微劍客,“兄弟,別上了他的當,此人乃血靈門之人,已經殺了不少無辜百姓,專門修煉血引刀,殘忍之極。”

蒼東陵心裏冷笑,想借刀殺人嗎?黑衣男子臉上帶有濃濃的煞氣,再加上,此人頗顯詭異,額頭更有血印浮動。

本就恨透了血厲門,再見修煉邪功之人,蒼東陵毫不猶豫,一劍刺出。血靈郎君完全沒料到,蒼東陵如此狠絕,一言不發就出手,驚怒交加之下,真元反噬,噴出一口血水。

“你安敢?”血靈郎君一聲咆哮,小小螻蟻,膽大包天。

可惜,他遇到了煞星,蒼東陵一劍接著一劍,血靈郎君險象環生。

“啊……”一聲慘叫,血靈郎君被一劍封喉,死不瞑目。

……

過了半刻鍾,許穆白驅盡身上餘毒,心裏暗暗好笑,眼前戒備之極的後天修士,竟沒有向自己出手。

他雖說中毒,但還有餘力,隻是察覺有人靠近,不得不裝一下,蒼東陵沒有趁機向他出手,也是運氣好。

“兄弟,這次多虧了你,要不然,許某就陰溝裏翻船了,想不到,血靈郎君刀上有毒,差點就命喪於此,多謝了。”

蒼東陵,“閣下就不怕我起歹意,殺了你?竟然一點都不防著蒼某,好膽量......”

蒼東陵內心是猶豫的,不是沒想過一劍斬了許穆白,但看此人相當坦**,才漸漸將殺機壓下。剛逃離殺手生涯,他可不願再成為那種隻知殺人的怪物,心理已莫名發生轉變。

許穆白,“防與不防,又有何區別?如果閣下要取我性命,那隻能怪許某命該如此,竟無反抗之力,就隻能賭了,還好許某賭對了,蒼兄弟果真不是卑鄙小人”。

蒼東陵無語,此人還真高估了他。

許穆白走向血靈郎君,從屍體上扯下一個小巧的袋子,注入一絲真氣,取出一塊血紅令牌,隨後,將小袋子拋向蒼東陵。

“兄弟,血靈郎君被你所殺,乾坤袋理應歸你所有,但他的身份令牌,許某必須帶回宗門交差。”

蒼東陵一陣恍神,仔細端詳小袋,卻並無反應,許穆白笑道。

“此乃乾坤袋,內有存儲空間,專門用於存放隨身物品,隻要注入一絲真氣,神識即可查看,取放物品,同樣……”

蒼東陵暗喜,原來這就是乾坤袋,獸皮小布袋,其貌不揚,隻聽過傳聞,還是第一次見到真物。

身處邊緣之地,乾坤袋乃是至寶,血厲門堂主級的十幾個大佬,都沒這個福氣。想不到,自己剛逃離死劫,人品就大爆發了,得了個寶物,內心的激動無法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