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找個靠山
高陽劈裏啪啦一陣編造之後，燕武王以及喬尚書，還有馮提督，一時半會都未能回過神來，朝堂之上變得鴉雀無聲。
唯有林震南知道這小子在瞎編，心中暗道一聲苦也，但卻也不敢說破。
為什麽呢？
他暗道一聲苦，是因為大家短暫愣神之後，一定會反應過來，明白高陽這小子裝神弄鬼，無非就是為了自家女兒，那麽，大家剩下的事就是等著看自己笑話了。
那他為什麽又不敢說破呢，因為高陽雖然是胡編亂造，但好歹也是為自己做了開脫，那麽也就可以打消大王心中對自己的疑慮了。
朝堂上沉默良久之後，燕武王終於開口了：“林愛卿，你怎麽看？”
林震南施禮道：“報告大王，微臣腦子亂了。”
燕武王現在有點想笑了，他似乎已經明白了，又問喬尚書道：“喬尚書，你看呢？”
喬尚書給他使了個眼色：“大王，這事呢，真假難辨，微臣認為不如先放高陽回家去吧，咱們再觀察觀察。”
林震南心中暗罵一聲老狐狸，這不安好心的喬尚書，果然等著看自己家的笑話。
燕武王微微笑了笑，又問馮提督道：“馮提督，你說說？”
馮提督早已把大家的表情都看在眼裏了，不過既然喬尚書沒說破，林宰相裝糊塗，那麽自己當然也不能說破了。
他施禮道：“大王，微臣的認為尚書大人說得有理。”
燕武王心裏有數了，便對高陽說道：“那個……大帝派來的金童，本王雖然敬重大帝，但是沒辦法憑借你三言兩語就相信你說的是真的，當然，本王也不能否認你說的是假的，所以，你暫時回民間去吧，繼續體察民間疾苦，本王替大帝謝謝你。”
高陽施禮道：“大王，草民說的是真是假，把林思媛叫來問問就知道了。”
燕武王似笑非笑：“本王累了，就不麻煩了，等哪天本王有空了，再把你們叫到一起來核實這事，好了，馮提督，帶他回去吧。”
馮提督拱手施禮：“是，大王。”
高陽看著馮提督示意自己離開，他有點不甘心，竟然沒有把這幫人給忽悠住，一旦回去了，又要想什麽辦法才能見到林思媛呢？
“等等”，他示意馮提督稍等。
燕武王看著他，問道：“你還有什麽事嗎？”
高陽原本想再請求一次，讓燕武王下旨，準許林思媛自由出入宰相府，但話到嘴邊，他吞回去了，自己是個什麽身份，一介草民，燕武王乃一國之君，豈會給自己麵子，說了也白說，他幹脆不再說林思媛的事，而是說了另一件事。
“大王，草民父親原本是一名百夫長，為國家鎮守北山防線，與妖獸血戰無數，為保國家安寧立下赫赫戰功，後來負傷殘疾，被迫退役，本來草民不想提這件事，但父親現在生活窮困潦倒，毫無保障，一個曾經為國家拋灑熱血的人，到最後卻是這樣的結局，大王，民眾都看在眼裏呢，難道不讓人心寒嗎？”
燕武王聽了，皺起眉頭，銳利的目光看向了馮提督：“還有這事？”
馮提督慌得急忙跪下磕頭：“回大王，微臣就任燕都城提督的時候，他父親早就退役多年，所以這事是前任處理的，與微臣無關啊。”
燕武王沉吟了片刻：“邊疆的將士們浴血奮戰，才保證了後方的安寧，你們這些呆在燕都城享福的官員，怎們能不關心他們的疾苦，這事既然不是發生在你的任期內，本王也不追究你的責任，隻是撫恤一定要做好，你們提督衙門拿出一千兩白銀補償給他們家，當是將功贖罪。”
他站了起來：“就這麽辦吧，散了！”
馮提督磕頭：“微臣遵旨”，口中恭恭敬敬，但心裏卻非常不爽，這事又不是他當提督的時候犯下的錯，卻要讓他的衙門拿出一千兩白銀來補償，替人擦屁股。
等燕武王走了，四個人這才轉身，走出王宮大殿，沿著大殿前高高的石階向下。
馮提督對高陽說道：“高陽，跟本提督去衙門拿銀子吧。”
高陽卻偏偏不跟他走一路，他橫移幾步到了林震南身邊，扶著膝蓋不好的他：“大人，你這膝蓋下台階的時候很痛吧？”
林震南轉頭看了他一眼，又回過頭去：“年少練武摔傷過，留下了病根，老了，它就來折騰我了。”
馮提督也橫移了兩步：“高陽，本官跟你說話呢，你能別忙著拍馬屁行嗎？”
高陽轉頭對他說道：“我就不去衙門了，麻煩大人派人送我家去吧”，跟馮提督說完這句話，他又轉頭跟林震南說道：“大人，馮提督說我拍馬屁，變相罵你呢。”
馮提督那眼睛已經鼓起來了：“好你個刁民，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宰相大人高貴的身體也是你能碰的？”
高陽：“那你來？”
馮提督怒目：“你……”
喬尚書急忙拉了馮提督：“哎，提督幹嘛那麽大的火氣，宰相腿腳不好，大家都知道的，有人盡孝心，上前扶一下是好事嘛，不要再多言了，趕緊回衙門幹正事。”
“哼”，馮提督一甩袖子，氣衝衝的加快腳步走了。
喬尚書看著馮提督的背影遠去，向著林震南拱了拱手：“宰相，我先走一步了。”
林震南揮了揮手：“去吧。”
等喬尚書走遠了，林震南轉頭看了看身邊的高陽：“我說小夥子，你就別折騰我了，行不？”
高陽微微一笑：“大人你說笑了，我一介平民，豈敢折騰大人，我不要命了嗎，隻是大人，思媛的事，我真心實意的跟你商量一下……”
林震南打斷了他的話：“不用說了，你休想打我女兒的主意，高陽，人貴有自知之明，我希望我的話不用跟你說第二次，我對你寬容，你不要以為我好欺負。”
高陽扶著他，慢慢的沿著台階向下：“這事怎麽說呢，反正在你們看來，確實是很荒謬的，但是我跟你講，我跟思媛前世就認識，關係很好，而且我跟她之間真的有事商量，我並不是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沒有要高攀宰相府的意思，如果大人不放心，可以派人跟著，我們倆當著你們的麵說話，可否？”
林震南隻回了他兩個字：“沒門。”
高陽繼續說道：“我以前是個傻子，人盡皆知，但你看我現在傻嗎，這事你能解釋嗎，所以，大人，請你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
林震南停下來了，將他從上到下仔細的看了一番：“你實話跟我講，你是不是被什麽邪靈上身了？”
高陽哭笑不得：“你是這麽想的？”
林震南：“不然呢，怎麽解釋一個傻子突然一下變聰明了。”
高陽微微歎了口氣：“你真的不同意嗎，我隻求跟思媛見上一麵就行。”
林震南態度很堅決：“半麵都不行，我讓女兒跟你見麵，你是什麽身份，我女兒又是什麽身份，你要讓我這張老臉都丟盡嗎，以後大家都戳著我的脊梁骨說笑話，我這個宰相還當得下去嗎，你呀，想也別想。”
高陽扶著他，繼續向下：“你這麽……行吧，我不為難你，但是有件事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你得留心一些。”
林震南堅決不聽他忽悠：“你說什麽都沒用。”
高陽說道：“我相信這事很快就會傳得滿城風雨，平民百姓高家的傻兒子瘋了，異想天開的想追求宰相家的千金，如果這個時候我家出事了，你說大王會不會認為是你指使人幹的？”
林震南又站住了：“你什麽意思？”
高陽低聲說道：“大王讓馮提督出一千兩白銀，我看他心裏很不痛快呢。”
林震南看著他，說道：“你小子不但不傻，還不是一般的聰明，如果你死了，我這鍋多半背定了。”
高陽：“不是多半，是一定，大王以後怎麽看你，草菅人命，這樣的人還能為國家重臣嗎，你說對不？”
林震南有點心煩：“誰讓你沒事找事的？”
高陽抬眼看了看低空飛過的一群鴿子：“我爹是百夫長，按照國家法律規定，退役之後至少安排個跟縣令相當的職位，可是呢，他不願意給提督衙門行賄，落得潦倒半生，我打聽過，你的名聲很好的，清正廉明，但這種事就發生在燕都城，大王雖然沒直接批評你，但如果認真追究，你也失職啊，我說得對不對？”
林震南那心裏不是個滋味，被一個窮人家的小夥子說得自己如芒刺在背，難道以前的好名聲都是虛名嗎，自己是個偽君子，兩麵為人嗎？
他歎了口氣道：“你小子是專門來給我找麻煩的嗎？”
高陽扶著他走出了王宮，宰相府的大轎在外麵等候著，他鬆開了他，恭恭敬敬的施禮：“大人慢走。”
林震南欲言又止，但是當著那麽多家丁的麵，卻又不好再說什麽了，揮了揮手，鑽進了大轎，去了。
高陽看著大轎遠去，微微笑了笑，也邁步離開了。
他特意扶著林震南說了那麽多的話，無非是希望他能允許自己跟林思媛見一麵，但未能說服宰相大人之後，他便退而求其次。
急切間見不了麵，總得想其它辦法吧，先讓自己這平民百姓家跟宰相府有了往來再說，隻要有了往來，總有機會的。
當然，順帶給自己家找個大靠山，何樂而不為。
他並不擔心宰相會亂來，林震南作為當朝宰相，清廉正直，有口皆碑，在朝野都有很高的聲望，越是這樣的人，就越是要麵子，就越是容不得半點汙點，就越是要杜絕一切有可能損毀名聲的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