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陡坡之下
高陽跑了之後，腳下沒停，直奔後山山穀去了，今日的修煉任務，砍柴任務，都還沒有做呢。
他回到先前那棵樹下，盤腿坐了下來，稍微出了一會的神，便又閉著眼，吸收天地靈氣，循環周天。
至於龍冰兒送給他的靈丹，他打算晚上回去關上門再吃，免得被人打擾。
他的考慮是有道理的，才剛剛坐了一小會，龍冰兒又來了，她走到他麵前，看著已經睜眼的他，歎了口氣。
她在他身邊蹲了下來：“問你個事。”
她撿起一根小樹枝在地上胡亂的畫著：“男人和女人擁抱是什麽感覺？”
高陽大囧，剛才在師父院外隱蔽處，他和林思媛擁抱了片刻，沒想到被她看見了，現在被她問及男女之間的私事，他感覺好尷尬，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隻能顧左右而言她：“師姐，你回去練功吧，或者，你讓師尊教你煉器也行，你冰雪聰明，未來一定能成為練器大師的。”
龍冰兒雖然是一通亂畫，但也大致畫了兩個抱在一起的人，她拿著樹枝在兩個人的下方漫無目的的橫向來回劃動著：“你說說看嘛，我很想知道是什麽感受。”
高陽感覺耳朵有些燒：“師姐，我要抓緊時間……”
龍冰兒側過臉看了他片刻：“能讓我感受一下嗎，你抱我”，說完，她那臉上也紅了。
高陽抹了抹額頭微微細汗：“這……男女授受不親……”
龍冰兒嘟了嘟嘴道：“你就讓我感覺一下唄……”
高陽如芒刺在背，正在窘迫之間，迷霧中又來了一人，手裏拿著刀，一來就怒氣衝衝指著高陽了：“高陽，你起來，你到底對我妹妹施展什麽邪術了，你這個惡魔。”
高陽和龍冰兒都站起來了，他上前兩步，看著他手裏寒光閃閃的短刀：“你怎麽能對同門師兄拔刀相向，把刀收起來。”
林嘯風並未聽他的話將刀放下，而是仍然用刀指著他道：“思媛她從小不是這樣的，她堂堂千金之軀，你……你到底用了什麽無恥手段，你是如何蠱惑她的？”
高陽身後，龍冰兒走上前來，盯著林嘯風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按照本派門規，除非正常比試，對同門拔刀相向，有威脅同門生命的行為，是要受到嚴厲處罰的。”
林嘯風青著臉道：“龍師姐，你千萬別被這個魔鬼給騙了，他以前在燕都城是個人人都知道的傻子，但突然有一天，他變聰明了，而且，思媛跟他素不相識，有一天偶然遇上，他開口叫了一聲思媛的名字，從此後，思媛就跟丟了魂似的，如果不是我們看得緊，幾乎要任由他擺布了。”
“放肆！”，龍冰兒嗬斥道：“把刀放下。”
林嘯風在龍冰兒的怒喝之下，不得不把刀放下了：“龍師姐……他剛才幹什麽你也看見了，再這麽下去，我妹妹就毀了啊。”
龍冰兒駁斥他道：“毀什麽毀，胡說八道，我看得出來，思媛是真心喜歡他的，而他對思媛也是真好的，你們嫌棄人家出身貧寒，不想把思媛嫁給他，就莫名其妙的毀人名節，簡直可惡，你們才是魔鬼！”
林嘯風鐵青著臉，不甘心就這麽走了：“師姐……”
龍冰兒發了一通脾氣之後，歎了口氣，語氣柔和了下來：“我本來不想罵你，但你要拿刀對著他，這是我不允許的，他對林思媛好，是林思媛的福氣，我想要這樣的福氣還沒有呢，今天的事，既往不咎，以後不能再發生了，你走吧。”
林嘯風雖然很不甘心，但又能奈何呢，別說有龍冰兒替高陽擋著，就算是沒有龍冰兒在此，他也不能拿高陽怎麽樣，如今高陽已經是武者層階了，而他，還沒進入學徒，他不得不走了。
等他離去，消失在迷霧中，龍冰兒沉默了一陣，問道：“你跟林思媛以前真的從不認識，突然有一天就好了？”
高陽側過身，看著濃霧中的虯枝：“我說我跟她前世就認識，帶著前世的記憶來到了今生，你信嗎？”
龍冰兒又沉默了片刻，再問道：“所以你的記憶裏一直有她，她的記憶裏也一直有你，隻是一直未能找到對方，直到有一天偶然相遇，對嗎？”
高陽點頭：“對，就是這樣。”
龍冰兒又歎了口氣：“好吧，我不打擾你了，你好好修煉吧，我去找你師父，我要留下來學習煉器”，說完，她飄然遠去了。
短暫的風波之後，山穀迷霧中恢複了寧靜，但高陽卻不想再呆在這棵樹下了，他怕林嘯風去而複返，再來糾纏不清。
他拿著刀，踏著泥土，穿過迷霧，向著遠處走去，要找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迷霧中樹影重重，黑鐵樹很常見，一顆顆虯枝散發，靜靜的立於霧中，他不知道這山穀到底有多長，這迷霧到底要走到哪裏才是盡頭。
前方，一彎淺水擋住了去路，它靜靜的流淌著，迷霧籠罩，他不知道它從何而來，也不知道它要流向何方。
淺水的對麵，似乎霧氣更濃，他已經完全看不清對麵到底有什麽。
在水邊佇立片刻，他踏著水繼續向前了，一定要尋個清靜之處。
水麵並不寬，大約兩丈，也不深，最深處隻淹到了膝蓋，他很快就到了對岸，原本以為過來了，可能就能看到東西了，但等他踏上對岸，卻發現這霧濃得完全不一般，五尺之外有一棵樹他都沒看見，走了幾步，差點一頭撞上。
他驚訝的摸著那棵樹，入手冰涼，這也是一棵黑鐵木，過了那彎淺水，為什麽這邊的霧氣更濃烈了？
停留片刻，他繼續向前，但是才走了十丈左右，深深的草叢中，他一腳踏空，整個人失去了重心，他順著那陡峭的山坡就滾下去了。
“嘭”的一聲，他撞上了一棵迷霧中的樹，稍微改變了些方向，再繼續向下飛滾。
“噗通”，他頭昏眼花的掉入了一汪潭水中，直沉水底。
他憋著氣，在水下奮力掙紮著向上浮，同時感覺肋骨部位，有劇烈的疼痛傳來，他大感不妙，莫非剛才撞在樹上，已經把肋骨撞斷了嗎？
等他費力的浮出水麵，遊到潭邊，躺在淺水中，他伸手摸了摸肋下，立即皺眉，疼痛難忍。
他在水邊平躺著，喘著氣，轉眼向著山坡方向看去，剛才一路滾下，山坡好像挺陡峭的，自己肋下受傷，如果難以發力，待會又怎麽爬上去？
這無人的迷霧中，怕是從來都沒有人涉足的。
胡思亂想一番，待得一切都平靜了，他卻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水下震動，這一驚非同小可，莫非水中有怪獸？
他一驚之下，顧不得肋下疼痛，狼狽的爬了起來，飛竄上岸，扶著迷霧中的一棵小樹，張大了眼睛，向著水邊看去。
但是立即，他明顯的感覺那震動還在，就在自己腰間，他急忙低頭，看到了那把神兵“鬥天”。
它在抖？
他看著它，大為驚訝，為什麽？
“唰”的一聲，他抽刀出鞘，警惕的看著四周，以前在地球的時候，看過武俠小說或者玄幻網文，神兵在感受到敵人殺氣的時候，會向主人報警。
莫非這濃霧中暗藏未知危險敵人？
他拿著刀在濃霧中圍著那棵樹轉了一圈，然而，他並未看見敵人衝來，也不知道敵人在那。
莫名的恐懼在心底擴散，他突然有些討厭這濃霧了，甚至感覺在濃霧中有些憋得慌了，想要立即衝出去，回到峰上透透氣。
然而，那“鬥天”還在兀自不停的顫抖著。
他無計可施，本能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離開這裏。
他向著側麵而去，被荊棘和刺藤羈絆著，在那迷霧中跌跌撞撞。
大約走了五丈左右，“鬥天”終於不再抖動，他停了下來，再一次扶住了一棵樹，貓著腰，轉動脖子，盯著四周。
他那情形，就像在跟一個看不見的敵人作鬥爭一般。
然而，他在那原地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時間，也未能等到任何人或者獸跑出來。
他又想，莫非敵人已經走了嗎？
他拿著刀，開始小心翼翼的往回走，大約走了一丈，“鬥天”再一次顫抖起來，雖然輕微，但是他的感受非常清晰，畢竟拿在他的手上。
這一回他沒有再回頭逃跑，感受了一陣之後，他繼續向前，隨著他一步步的向著原先那水潭靠近，“鬥天”的動靜就越來越大。
他就在那一片濃霧中試探著，來來回回的走動，很快，一個時辰過去了，已經到了中午。
但他的感受也越來越明白，越是靠近水潭，它的動靜就越大，他的目光看著水麵，莫非在潭底潛藏著凶獸嗎？
他站在那水邊，看著顫動的“鬥天”，肯定潭底有東西存在，但濃霧彌漫，遮住日光，以至於潭水中能見度非常低，就算潛下去，怕是也很難看見水下東西的。
更何況他肋下痛得厲害，他也不敢輕易涉險，便繞過了潭水，到了那陡峭的崖下，尋找著回去的路。
卻說在飛雲峰上，龍冰兒回來之後，便開始央求天靈尊者教她煉器，但飛雲峰向來不收女弟子，這是傳統，天靈尊者又怎麽能把這規矩給打破。
好說歹說，他怎麽都不同意。
於是，她發橫了：“師伯，你不教我，就別怪我騷擾你飛雲峰弟子，今天我就不走了，等著高陽，從此後，跟他同吃同住，同來同往，賴著他，我看你怎麽辦。”
天靈尊者也是頭大，但規矩是不能破的：“你愛咋咋的，你嫁給他都可以，啥時候舉行婚禮啊，師伯我也好早點做準備。”
龍冰兒噘著嘴：“你以為我不敢是不是，好，我就做給你看。”
從天靈尊者那裏出來之後，她就直接去了高陽的住處，坐在門前，一開始還氣定神閑的等著他回來，但一直等到天黑，大家都吃過晚飯了，峰上燈光都星星點點了，他卻依然沒有回家。
她實在按捺不住了，便又去找天靈尊者：“喂，師伯，他怎麽還沒回來呢，你跟我去看看吧，會不會出事了？”
天靈聞言，皺眉道：“還沒回來？”
龍冰兒：“是啊，你趕緊啊。”
天靈尊者急忙拿了兩隻燈籠，加滿了油，點亮了，遞給了龍冰兒一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