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嚐試
從那以後，章三才消除了對林世雄的誤會。
倆人都漸漸老了，他也明白了當初林世雄的良苦用心。
他慢慢接受了別人叫自己老章頭，也開始叫林世雄老林頭。
直到現在村裏很少有人再叫林世雄的名字，稍微年輕一些的更是隻知道他是老林頭。
雖說章三現在不再胡作非為，但是今天早上想到村裏人那句“村裏來人了”還是想到了自己的過去。
誰願意總背著個丟人的過去啊！
他實在不想讓人提這件事。
不過想想既然他能想到，跟他同齡的這些老夥計不可能想不到。
”唉，這汙點終究要跟自己一輩子。”
歎完氣的章三既有些懊悔，又有些責怪眼前這個小黑小子。
“你說這麽個半大小子沒事不在家好好待著，非跑這村裏來幹啥？害得我章三還得讓老夥計們在心裏好好嘲笑一番。”
對於趙星河來說，他可不知道眼前這個山羊胡子老大爺的過去。
他絲毫沒聽出這位老大爺的不懷好意，更沒想到老大爺早把幾十年前自己釀成的後果埋怨到了他的身上。
“我在寫個賬本，準備做點買賣。”
趙星河真誠的跟這位老大爺說道。
“對了爺爺，我早上熬了點粥，您要吃點嗎？”
趙星河這後一句可是跟自己的恩人說的，從稱呼就能聽得出來。
雖然他沒聽出章三話裏的怨氣，但是在他心裏也不是所有人都該叫爺爺。
“呦嗬，寫賬本？還做買賣？”
老章頭覺得這小子完全就是說大話，忍不住嘲笑了起來。
“是啊，你這半大小子能做什麽買賣？你身邊這位老章頭才是做大買賣的人。”
另一位跟著一起來的老人衝著趙星河大聲說到，後半句明顯的是衝章三說的。
說完之後，幾位老人一起笑了起來。
章三感覺今天自己太失誤了，他預想到了這幾位老家夥會因為村裏來人了想到他的過去，沒想到竟然直接說了出來。
“失算啊失算，早知道早上就跟老伴去菜地拔草了，我來添什麽熱鬧？”
章三滿臉陪笑的自言自語，害怕幾位老家夥在小孩麵前揭他的老臉。
老林頭看到章三求助的眼神，本來剛才打算靜觀其變，現在也隻能出麵說上兩句。
畢竟幾位老夥計歲數都不小了，要是起了爭執不僅在這娃娃麵前丟了臉，還得讓家裏人擔心。
“好了，有些事就別提了。我們來聽聽小趙怎麽說。”
或許是多年特殊的人生經曆，林世雄一直保持著叫年輕人小張、小李這樣的稱呼。
這次遇到趙星河，自從知道了他的名字，林世雄就一直叫他小趙。
他覺得這樣叫一個年輕人，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記憶中的歲月。
趙星河聽著爺爺對他的稱呼，也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他覺得爺爺不像一個普通的莊稼漢，更像是收音機評書裏的大人物。
“爺爺，我寫這個賬本真是想做個小買賣。說起來這也是我的老本行了。”
趙星河聽完爺爺的話，趕緊衝著爺爺回答道。
“老本行？哈哈，來跟我們說說你的老本行。”
幾位老爺子會心一笑，慈祥的看著眼前這個看上去胸有成竹的少年。
趙星河是有老本行的，這個老本行還幹了很長時間。
當然你要是問小張村裏的人趙星河的老本行是什麽，大多會神秘的對你伸出右手，手心向下，隻用彎曲的食指跟中指輕輕的碰上兩下。
明眼人一看這個動作就懂了，這就是傳說中的“三隻手”。
雖說小張村從沒有人見過趙星河幹這樣的，但這絲毫不妨礙他們對趙星河的看法。
至少那天去找趙星河要錢包的趙伯伯，很長一段時間都這樣認為。
其實趙星河壓根沒有做過這些壞事，他也一直搞不明白為什麽人們會這樣議論他。
他自認為自己沒有那個本事做這些見不得光的事，那可不是簡單的膽大就行。
其實也是很需要技術的。
別管是拖拉機還是老牛，更別說大鐵門跟梯子。
誰要不服氣自己扛起一個來試試。
趙星河真正的老本行說起來有些好笑，至少眼前這幾位飽經風霜的老爺子聽著挺好笑。
趙星河告訴他們自己最會幹的就是撿啤酒瓶子，他也打算從這方麵入手。
聽完趙星河的解釋，反應最大的就是章三。
他原以為這個老林頭看中的小子能有什麽大能耐，搞了半天原來就是撿垃圾啊。
要知道他剛出來最落魄的時候，也沒有拉下臉去撿垃圾。
“三百六十行，哪一行不養人呢，年紀輕輕撿什麽垃圾？丟人！”
章三這麽想著，可沒有直接說出來。
他怕再有老夥計揭他的老底。
“算啦放過這小子一馬，心裏頭笑話笑話他就行啦！”
他不說不代表別人不說。
另外那位穿著藍色中山褂子的老大爺，直接問了趙星河一句：
“搞了半天，你打算撿酒瓶子？那還需要寫賬本嗎？”
“不，不是撿，我是收。”
趙星河鄭重的糾正了老大爺的說法。
他告訴大家他打算挨家挨戶收酒瓶子，就從南趙家窪村開始。
“收酒瓶子？你有本錢嗎？有車嗎？賣到哪裏去呢？”
章三終於忍不住，一連串的問題說了出來。
因為剛才的對話，趙星河並不是太喜歡這位山羊胡子的老大爺。
隻是看他是跟爺爺一起來的，所以同樣認真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我想先用尼龍袋子收，收多了讓廢品站來拉。”
“對呀，可以讓廢品站來拉呀！”
章三一拍自己的腦門，大家心照不宣的笑了出來。
自以為做過大買賣的章三沒想到竟被一個小孩子給上了一課，虧得他還問了好幾個問題呢。
幾位老夥計一方麵是笑趙星河的想法出乎意料，另一方麵就是笑話章三還不如一個孩子。
老林頭沒有再過多的詢問趙星河。
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很多事情隻有嚐試了才知道對錯。
“小趙啊，既然你都打算好了，那就先試試看吧。我還是那句話，哪天你要回去記得跟我打個招呼。”
他的這句話既是對趙星河說的，也是在提醒幾位老夥計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