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風情萬種的宿管員
坐上7路公交，一路向東，過了四個路口，才漸漸駛出永安鎮，繞過一個轉盤，一路向北，永安鎮漸漸遠去，窗外一望無垠的鹽灘映入眼簾，無邊的空曠和荒涼感突如其來。
寬闊的公路上空無一人，公交車司機閉著眼都能開到飛起，車上人很少，也沒人說話，隻有發動機的轟鳴聲在這片空曠中肆無忌憚的叫囂。
空氣中傳來一股淡淡的臭味，前麵就是臨港工業園，廠房林立，高聳的大煙囪咕嘟咕嘟的冒著白煙，似乎在歡迎公交車的到來。
“龍盛新材料！”公交車戛然而止，司機扭頭對兩人說道。
兩人一臉懵逼的下車，望著眼前這片雜草叢生的荒地不知所措。
“在哪兒呢？”望著馬路邊一人多高的濃密荊條叢，張雲京差點兒哭出來。
“往前走走看看！”
兩個人往前走了十幾米，一條水泥路突然從荊條叢中延伸出來，湊過去一看，一道不起眼的電動門出現在眼前。
順著電動門，這才看到藏在荊條叢後麵的傳達室，兩間普普通通的平房，刷著天藍色底漆，牆上掛著一塊和永安車站差不多大小的木板，上麵寫著：山東龍盛新材料有限公司。
“你打電話問問，是這兒嗎？我怎麽感覺被人騙了呢？”張雲京真的要哭了，這門麵也太寒磣了，哪裏像一個年銷售幾十億的上市集團公司？
李牧趴在傳達室窗戶上往裏看，一個老大爺坐在桌子後麵打瞌睡，順著大門往裏瞅，雜草掩映中，稀稀拉拉的廠房若隱若現，半天沒看到一個人影兒。
這感覺確實有點兒不好，當年的北大荒也就這樣吧？
他抬手敲了敲窗戶，老大爺一個恍惚，一看外邊有人，拉開小窗戶，探頭問道：“幹嘛的？”
“大爺，我們來應聘！”李牧拔高音調喊道，他擔心老頭聽不清。
“進來吧，簽個字！”老頭將電動門打開一條縫，進到傳達室，李牧掏出一根煙：“大爺，您抽煙！”
大爺也不客氣，伸手接過去，李牧趕緊給他點著，小夥子比較有眼力價，大爺挺滿意，開口問道：“小夥子，從哪裏來啊？”
“青島，大爺，這公司怎麽樣啊？怎麽看著這麽簡陋？”李牧趁機攀談道。
“老板是咱山東人，不搞花裏胡哨，你從外邊看著破，裏邊大著呢，一千多畝地，這得多少錢？你們是大學生？”
“嗯，剛畢業，過來看看，聽說待遇比較好~~”
“工資是挺高的，在這片廠子裏數一數二，也不拖拉，到點兒就發，這個挺好~~”
“那行，大爺，你忙著，我們進去看看！”跟大爺這麽一聊，李牧心裏踏實不少。
進門前行一百米，往左一拐，一棟四層辦公樓映入眼簾，米色瓷磚，規規整整，透露著低調務實的風格。
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兒將兩人帶到會議室，“你們先在這裏等一下，一會兒鄭工過來給你們麵試~~”女孩兒說完便轉身離開。
張雲京戀戀不舍的看著女孩兒婀娜的背影，直到轉彎看不到，這才扭頭對李牧說道：“怎麽感覺一點兒都不重視我們？”
“你去中石化試試，擺都不擺你！”
“中石化牛逼有牛逼的資本，這兒有什麽可牛逼的？”張雲京不服道。
“別逼逼了，又沒人逼你非得留下，不合適就換地方唄！”
十幾分鍾後，女孩兒去而複返，一個身材中等的男人一手端著水杯，一手拿著筆記本，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
“這位是鄭工，公司總工！”女孩兒介紹道。
兩個人連忙站起來。
“坐著就行，不用客氣！小周，倒兩杯水！”
“我叫鄭春來，公司的總工程師，按照慣例，你們這些大學生來這裏，一般是公司總經理親自麵試，但是今天江總出差，就由我代勞！”鄭春來四十左右，大背頭，頭發烏黑濃密，目光清澈明亮，聲音不徐不疾，清晰準確，格外有精氣神。
“你們的簡曆我認真看了，公司迫切需要你們這樣的高學曆人才，尤其是專業非常對口，我先簡單介紹一下公司的情況。公司03年建廠，隸屬於龍盛集團，是其四家全資子公司之一，另外三家公司都在濰坊，現在環保形勢越來越嚴峻，早晚都要搬出來，集團公司未雨綢繆，在這裏買下一千兩百畝地，以後這裏就是集團公司的大本營。目前，這邊隻有四個車間，未來幾年，公司會馬不停蹄的進行擴建和新建，急需很多專業技術人才和中層管理人員，所以，這邊的發展前景非常好。”
“當然，你們也看到了，現階段這邊環境很差，各方麵設施都不太完善，公司一直在努力改善，我們在永安租了宿舍樓，自己新建的公寓年底就要開工，為了方便員工上下班，公司買了兩輛班車，一輛跑市裏，一輛跑永安。”
“你們有什麽要問的嗎？”鄭春來喝了幾口水，看著兩個人問道。
“工資多少？”李牧仔細聽完後，認真問道。
“試用期1500，兩個月轉正，大學生會有學曆補助，我幫你們算了一下，不算加班費，一個月能拿到2400，這隻是副操的工資，主操2700，班長3000！另外，有一件事要提前講清楚，我們公司的一貫傳統是，不管什麽學曆，來了之後都要去車間曆練一段時間，包括我和江總，都是這樣過來的~”
“車間的話要倒班嗎？”張雲京問道。
“基本上是，四班三倒，一個月7到8天休班，還是比較輕鬆的~~”
“一般要在車間待多長時間？”
“這個說不準，一般半年到一年，表現好的話可能幾個月就提出來~~”
接下來又聊了十幾分鍾，基本交代清楚後，鄭春來便施施然離開，留下辦公室女孩兒跟兩人繼續溝通。
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幹幹看看，不管怎樣先落腳，如果不合適，等站穩腳跟再說。
當天中午，辦完入職手續，兩人坐車回到永安鎮。
宿舍樓就在商業街北頭那條大街上，距離昨晚入住的賓館隻有兩百多米，一共五層，龍盛新材料租了三四層，從西邊單元門進去，女生住四層，男生住三層。
宿管員就在單元門旁邊的門頭房內，門頭上掛著美容美發的招牌，兩人進去的時候，裏麵正好有一個顧客，如果不是辦公室姑娘提前告知，怎麽也想不到宿管員是個年輕女人，而且還兼職美容美發。
“你們兩個理發？”女人三十幾歲年紀，長得不算漂亮，但豐腴白嫩，很有味道，她撇了兩人一眼，隨口問道。
“我們是龍盛的新員工，找您分宿舍~~”李牧將員工卡遞過去。
“噢，你們先坐著，等我忙完領你們上去，隨便坐就行~~”女人上下掃了李牧一眼，熱情的說道。
門頭房內很擁擠，除了理發用具，後麵竟然還擺著一個櫃台賣東西！
女人忙完之後，將門房一鎖，領著兩人上樓，兩人跟在女人後麵，看她身穿熱褲，細腰豐臀，如柳葉一般來回搖擺，不由有些口幹舌燥。
“姐，我們初來乍到，你多照顧照顧~~”張雲京很熱情的搭訕。
“這個好說，我下麵什麽都有，你們缺啥隨時下來拿~~”女人沒意識到自己的口誤，扭頭看了張雲京一眼，笑眯眯的說道。
“好咧！”張雲京咧嘴一笑，不懷好意的掃了李牧一眼，眼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張雲京嘴上就像抹了蜜一樣，哄得女人嬌軀亂顫，短短時間就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就這個屋吧，裏麵住了三個人，平時都回市裏，基本上就是倒班的時候來睡個覺~~”女人心情一好，接著賣了張雲京一個人情。
“張姐，你真是人美心善，以後有啥髒活累活你別客氣，吱一聲我隨叫隨到！”張雲京拍著胸脯說道。
“有你這句話就行，跟我下去簽個字，順便拿鑰匙~~”張姐拍了張雲京一把，嬌媚的笑道。
張雲京嘚吧嘚吧的跟著下樓，一會兒工夫，拿著鍋碗瓢盆還有各種洗涮物品回來了。
“下邊買的？”李牧正在打掃衛生，抬頭看了張雲京一眼，這廝倒是麻利。
“嗯，承人家這麽大一個人情，不買點兒東西不合適，我剛剛跟她說了，床單被褥也從那裏搞~~”
“她連這個也賣？”李牧驚訝道，這女人還真是無所不利用其極啊。
“她找人給送來，我想了想索性全交給她得了，咱自己還得出去買，買完了還要扛回來~~”
“你小子不會想搞人家吧？”李牧盯著張雲京問道。
“嘿嘿嘿，一切皆有可能！”張雲京***笑不已。
“你他媽的別惹麻煩，你知道人家什麽情況啊就瞎聊騷！”李牧氣的罵道，上大學那會兒，這家夥沒少因為撩騷挨打，有好幾次還把李牧牽扯進去，對此，他心有餘悸。
“放心好了！又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事兒我比你專業！”
傍晚時分，樓下女人打來電話，讓下去取被褥。
看到張雲京大方掏錢，李牧心疼不已，就這麽兩套玩意兒，一百九十塊錢！女人誇誇其談，又是高檔麵料，又是純棉材質，什麽托關係友情價的，張雲京在那裏一唱一和，他實在聽不下去，準備一個人先上去。
剛從門頭房出來，正好趕上下班點，幾十個人陸陸續續從班車上下來，有人嘻嘻哈哈的走進公寓，有人溜達著離開，也有人來到樓前，騎上電動車自行車，揚長而去。
李牧抱著被子站在一邊，等人先上去，辦公室的漂亮姑娘從他身邊經過，客套的打招呼：“都收拾好了？”
“嗯！下班這麽早？”李牧笑著回應道。
“四點半下班，回來就這個點兒~~”女孩兒邊說邊往裏走，她身邊一個身材嬌小的女生回頭看了李牧一眼，扭過頭小聲問道：“新來的？”
“嗯，青島大學的！”“噢，大學生啊，長得還挺帥~~”兩個人嬉笑打鬧著離開。
“沒幾個漂亮的~~”張雲京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屋裏溜出來，靠在李牧身邊說道。
“聊完了？”李牧回過頭，沒好氣的說道。
“張姐有些忙，我就出來了~~”
李牧注意到，好幾個人下班車後，徑直走進小賣部，不是買飲料就是買香煙，還有兩個人拎著一包啤酒出來，看樣子，生意還不賴。
兩個人正準備離開，一個青年推門出來，斜眼看著張雲京，麵色不善，操著一口純正的東北口音：“小子新來的吧？”
青年個子不高，比張雲京要矮小半頭，但是身材非常精悍，此時，他目光凶狠的盯著張雲京，張雲京不知所以然，茫然說道：“是啊，怎麽了？”
“我告訴你啊，別他媽姐姐妹妹的，你跟誰呢？少他媽動歪心思，小心濺一身血！”青年指著張雲京的鼻子，惡狠狠的說道，完事兒，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張雲京似乎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裏，也不說話，拎著被褥低頭往上走。
李牧瞅了一眼屋裏風情萬種的宿管員，無奈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