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晚上這會兒數錢的日子
文文在媽媽懷裏，眼淚巴巴吃奶。
安全感找到了。
小身子小心胸，驚恐心情慢慢平複。
炕上睡著的小悅悅又“哇”一聲哭。
可文文還沒吃夠，哼哼唧唧鬧，不想離開媽媽懷抱。
“兒子，咱的炮炮還沒放呢？”
文文心裏，“壞爸爸”也就持續三分鍾。
聽到要放炮，動搖了。
爸爸還是好爸爸。
“兒子，爸爸今天把小狗崽都給你抱回來了，你還說爸爸不好？”
何燕抱起一聲一聲哇哇叫的悅悅，在懷裏搖晃。
也勸文文：“妹妹餓了，你粘著媽媽怎麽辦，讓妹妹一直哭呀？”
小文文眨巴一下淚巴巴大眼睛。
從媽媽懷裏出來，小心翼翼讓爸爸抱。
“粑粑不玩雪，怕怕！”
“好好，不玩雪，爸爸抱你去學校看錄像。”
何寧抱起兒子，捂進懷裏，準備出門去村裏學校。
被何燕一聲叫住：“天黑了你幹麽去？”
“村長叔在學校教室裏放錄像，我帶兒子看看，很快回來。”
“不去，小孩子家看什麽錄像。”
文文是看不懂，何寧也沒興趣看什麽“石中玉”。
傍晚這會兒，何寧就想去學校裏轉一圈。
小時候，姐姐帶著他在學校操場上看電影的情景在腦海裏浮現。
姐姐和他走開了。
人群裏，姐姐大聲喊他名字。
他在人群裏裏聽到姐姐喊，一聲一聲答應。
姐姐尋著他的答應找過來，嘴上訓：“你瞎跑什麽，跑散了能找回家？”
嘴上雖然訓，但姐姐緊緊拉著他的手。
七八歲了，跑回家是沒問題，但姐姐依然拉著他的手不鬆開。
銀幕上，紅纓槍大刀揮舞，人影飛來飛去。
人家一出拳一踢腿，聲音“砰砰砰”。
那時候，何寧以為，練了功夫的人，打架時就是那種聲音。
那種聲音讓他癡迷不已。
後來知道，都是假的。
但大冬天，厚棉衣，人群裏姐姐的喊聲，冷嗖嗖的感覺。
難以忘懷。
這年頭，電影不放了，村長給大家放錄像。
何寧心裏有前世的生活經曆，到死，腦子裏都是和姐姐小時候的生活情境。
他去學校，在人群裏，大冬天的晚上，就是想找一下那個感覺。
“姐，我抱文文，你拉著我，咱去小學瞅一眼，轉一圈兒，很快回來。”
“我不去！你也不去，你把今兒掙的錢拿出來。”
何燕滿腦子想著數弟弟掙回來的錢。
去哪門子破學校轉一圈？
“你不跟我去，我就不給你錢數，一千塊呢，急死你！”
何寧拍拍衣服兜。
何燕為了數錢，趕緊讓步。
“好好，我陪你去一趟，回來再數，沒你說的那個數，我揍死你。”
文文穿好衣服，戴嚴實帽子手套，抱在爸爸懷裏。
何燕一手拿電燈，一手拉住弟弟胳膊。
剛要出院子，腳下忽一下跑過去一個黑影。
“黑子，你不去！”
小狗崽跟去，一眨眼被別人抱走。
小狗崽關在爺爺屋裏看爺爺，門關緊。
姐弟倆出院子，走村道往小學去。
小文文在何寧懷裏，腦袋耷拉下來。
“哎？文文？姐，文文睡著了。”
何燕呲牙笑。
“我就說嘛，天一黑你兒子立馬瞌睡，還能抱出去串門？”
姐弟倆轉身原路返回。
“姐，你給我兒子發了多少壓歲錢？”
“十塊。”
“那我明天給我外甥也每人發十塊？”
“你明天去小水村？”
“去一趟，看我姐夫，順便給我外甥發壓歲錢。”
何燕一臉喜悅，搗一拳何寧：“你小子有心，你把敏敏帶來。”
敏敏是何寧最小的外甥女，八歲了，半個月不見媽媽，也夠可憐見。
姐弟倆出去剛十分鍾，又返回來，李娟納悶。
“咋這麽快回來了？”
“文文睡著了，這臭小子天一黑就睡著，掉鏈子。”
睡著的文文小心翼翼臥炕上，爸爸親一口他臉蛋，嗬嗬笑。
再親一口小女兒臉蛋。
然後，何寧下炕，說一句：“姐，老婆，我睡去了。”
又被何燕一把拽住，氣哼哼罵：“故意的是吧？我倆從早盼到現在，知不知道人家的熬煎？”
得，從今天開始，倆女人天天熬煎，盼著何寧掙一把錢回來。
何寧手一展，何燕眼前，一百的五十的十塊的，一厚遝遝。
李娟小心翼翼問：“姐，真是一千？”
“別急呀，我這不才數呢嘛！”
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樣的情景。
姐姐數錢玩兒。
一千塊。
何寧站在炕沿邊，樂嗬嗬看。
一分一秒都想抓在手裏。
白天走截路，爬山坡，驢子呼哧呼哧喘氣。
下山坡，驢子不敢下去，他連拽帶拉，累得也是呼哧呼哧喘氣。
但，滿腦子又是晚上這會兒，姐姐和老婆數錢的情景。
晚上的這個情景，姐姐在家的這些天，一定保持下去。
“老婆，我答應了給你買電視的，但縣城裏買家電的鋪子，要在正月初八以後才開門。”
李娟臉蛋紅撲撲，不理何寧說話，急切問何燕：“姐，是不是一千塊？”
何燕數完，眉頭一皺眼睛瞪過來。
“咋了姐，不對？”
“不多不少一千塊，這麽巧？”
“姐，在鎮上鋪子裏買了了兩包花茶，給王元生結了五十，剛好就一千。”
何燕把錢遞給李娟：“娟，給你，都是你的，你數一遍。”
李娟一張一張，慢慢數，一千塊。
她從兜裏掏出另一把，遞給何寧。
“寧子，這一千塊我裝身上，這五百塊你拿著，是明天的本錢。”
何寧接過五百塊。
“姐姐，明天後天，我再賺回來一個一千塊，給你裝身上。”
何燕拍弟弟一巴掌：“瞎說，你掙來的錢，都給你老婆，我不要！”
何燕數錢，就是享受弟弟掙回來錢的喜悅過程，但他一分要。
但何寧決定，再賺回來一千，裝姐姐身上。
“姐，我去爺爺屋裏睡了，明天還是要起早出門。”
“等等，我給你準備好早上吃的東西。”
早飯，喝茶吃年饃，還有什麽可準備。
何燕把半鍋臊子湯倒進盆裏，嘴上安頓：“這半盆臊子湯，油乎乎吃一肚子，到中午了不餓。”
“姐，都聽你的。”
何寧端著盆到隔壁屋子，門關住。
臉色刷一下冷沉，嘴裏念叨：“八大金剛”？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