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當攪屎棍,誰都不是好東西
張愛伯家大門口,呼啦一下,圍了一圈兒看熱鬧的人。
他家大門口對著村道河灣路。
何軍老早等在張愛伯家。
拿回九百多塊本錢,再分兩百塊利潤。
掙錢都是小事。
關鍵是能狠狠惡心一下何寧。
隻要張愛伯一趟順利,明天後天繼續。
看他何寧能怎麽著?
他這幾天拉羊羔去礦區賺錢的路,堵死。
想到混蛋堂弟氣急敗壞的樣子,何軍心裏這幾天的煩悶,忽一下就能消散掉。
嘴裏罵一句:“何寧,我看你個混不吝這兩天怎麽蹦躂!”
張愛伯回來了。
一臉沮喪。
第一句話:“表哥,我被劫了。”
然後,張愛伯家大門口,就有了倆人相互指責相互謾罵的吵鬧聲。
村道裏上上下下串門子的人,立馬圍過來看熱鬧。
何寧當看客,在人群裏樂嗬嗬看。
何軍跟張愛伯打架,一般情況,何軍打不過張愛伯。
但何寧看到的一幕很奇怪。
何軍把張愛伯衣領拽住,在他衣服口袋裏上下掏。
當然是掏錢。
沒掏出來一毛。
“張愛伯!”何軍吼一聲,“九百四十塊錢不是小數目,你他媽隨口一說你被劫了就完事?你哄鬼啊?”
何寧伸長脖子聽到了這句話。
九百四十塊錢,剛好是五隻羊羔的價錢。
明白了,何軍出錢,張愛伯出騾子車,出力跑一趟礦區。
結果,張愛伯被“八大金剛”劫了。
何軍不信張愛伯被劫,拽住他的衣領上下搜了一遍。
張愛伯極力解釋。
“表哥,我真被劫了,就在羅家灣上那道大坡的時候,他們五個人,穿著黃大衣,戴著口罩,我都沒認出來他們是誰。”
何寧知道兩個挨了槍子兒的人是誰。
張愛伯老爸拽何軍,嘴上勸:“軍子你別動手,大過年的,都是親戚處,進屋裏好好說話。”
張廣慶把何軍往他家屋裏拽。
何軍在外麵做生意掙了錢,開著一輛黑色桑塔納回家過年,在村裏相當拉風。
所以,張廣慶把他往屋子裏拽。
張愛伯也把他往屋子裏讓:“表哥,你進屋裏,我給你慢慢說。”
何軍嘴上呼哧呼哧喘氣,跟著他們父子倆進屋裏了。
圍觀的這些人,總不能跟進屋子裏看他們鬧吧。
一些人散了。
但還有幾個人等著看熱鬧。
真希望他們吵著吵著還能打起來。
這種好戲,大家看得津津有味。
他倆為什麽鬧,大家也聽出來個大概。
“聽到沒,張愛伯說他的五隻羊被劫匪劫走了,這太嚇人了吧?”
“張愛伯胡扯,他把錢輸掉了跑回來,硬說被劫了。”
站在他們身後的何寧,聽明白了是怎麽回事,腦子忽一亮。
身子往張愛伯家屋裏進。
“喲,何寧,你不是也去礦區賣羊羔了麽,你遭劫了沒?”
何寧轉過身,瞪眼罵問話的人:“去去去,該幹麽幹麽去,大過年的,哪有劫匪,舊社會呀!別聽張愛伯瞎說。”
何寧看見梅姑家姑父湊熱鬧,喊一聲:“姑父,趕緊回去招呼人,我姑娘家人來了。”
何保銀嘿嘿笑,應和一聲:“好好,我馬上回去——哎?寧子,你進他家屋裏幹啥?”
何寧“切”一聲,轉身進去。
張愛伯家上房屋裏,聽動靜,沒打起來。
何寧有些失望。
屋子裏,張愛伯把被劫的過程詳細說了一遍。
何寧剛走到正屋門口,聽見張愛伯說:“表哥,你若不信,何寧回來你問他,他鐵定也被劫了。”
何寧一揭門簾進屋裏。
接上話茬:“誰說我被劫了?”
張愛伯忽一下站起身,看何寧的眼神,充滿急切盼望。
“寧子,你給你哥說,有沒有劫匪,你身上的錢,是不是被他們搶走了?”
張愛伯急切盼著何寧被劫,他說的話,聯手何軍才會相信。
何寧嘖嘖兩聲。
“張愛伯,大正月的,你想貪掉何軍的錢,編出這麽一處謊話,你以為何軍會信?”
這幾天,何軍看何寧的眼神裏滿是怒火。
但跟何寧結怨是一回事。
張愛伯撒謊貪財是另一回事。
何寧這麽一搖車,何軍本來就不信張愛伯的話,這下是一百個不信了。
何軍不信張愛伯的話是一回事。
想弄死何寧是另一回事。
現在,先搞清楚張愛伯來這一處想幹什麽。
何寧又嘖嘖兩聲,繼續扇風點火。
“張愛伯,你把五隻羊羔賣給礦區回民,一隻賣兩百多塊,五隻就是一千多,錢你想獨吞,你給何軍說你被劫了,這謊你也編得出來?”
張愛伯張大嘴,瞪眼愣神看何寧。
再眼神驚慌看何軍。
十秒鍾後反應過來。
“表哥,你聽不出來嗎,何寧這混蛋,他是離間咱倆的表兄弟關係,你別上他當啊!”
何寧湊到張愛伯跟前。
問:“你啥時候被劫的?”
“就一點左右那會兒,何寧,他們劫我的時候,你還沒過來,他們又等在那裏專門劫你,我不信你沒碰見他們?”
何寧心裏猛烈一揪。
腦子裏急速運轉。
張愛伯這話的意思,“八大金剛”知道他也去了礦區賣了羊羔。
知道他身上有錢,專門等著劫他。
何寧盯緊張愛伯眼神看。
用前世打拚商場三十年的經曆,從張愛伯的口氣和眼神裏,搞明白了。
張愛伯被劫的時候,告訴那幫劫匪,何寧要從那條路上過去,所以,張愛伯鐵定認為何寧被劫了。
他竄了何寧開發出來的行道,已經讓何寧夠憤怒。
沒想到他竟然跟劫匪說,讓他們劫掉何寧。
雖然是經驗上的猜測。
但大概率就是這樣。
下意識裏,何寧往身上褲帶那兒摸了一把。
早上那會兒,殺羊的刀子別在褲腰上。
下意識裏混蛋性子壓住了重生一回的理智。
幸好,刀子回來時放回了炕氈底下。
何寧嗬嗬笑。
“張愛伯,你把錢輸掉,你就老老實實給我哥承認輸掉了,狡辯什麽。”
何軍出這筆錢,並不是想著能掙二百三百。
而是想惡心一把何寧,出一口惡氣。
何寧就站在他眼前。
這會兒,聽這口氣,何寧似乎向著他說話。
“哥,我就不明白了,你幹麽跟張愛伯合作跑生意?”
“你不知道他有了錢就跑去鎮上賭骰子?肯定輸掉了嘛!”
“哥,沒事沒事,破財免災,張愛伯現在沒錢,你要不回來了。”
這話,何軍聽不出來什麽意思?
把他和張愛伯都惡心了。
何寧夾中間,是當攪屎棍。
把他倆都攪臭。
何軍怒目:“何寧,我倆的事,跟你有什麽關係,滾!”
何寧不滾。
又跟張廣慶說話:“張叔,張愛伯把五隻羊羔賣掉,把錢折騰掉,空手回來,硬說是遭了劫,唉,你家騾子值一千多,賠給我哥吧。”
張廣慶臉上,死了爹媽那時候一樣難看。
對他兒子吼一句:“混蛋東西,你敢把咱家騾子折騰掉,我把你腿打折。”
張愛伯氣得耳朵裏嗡嗡響。
朝何寧大吼。
“何寧,你當什麽大尾巴狼?有本事,你把你身上賣羊羔的錢掏出來我看。”
大家都知道何寧家境況。
他身上能掏出來一百塊錢,算他今年不喝酒不玩牌真重新做人。
若能掏出來五六百塊,隻有一個解釋。
的確是賣了羊羔得的錢。
說明他沒被劫。
何寧從衣兜裏掏出一把錢。
有五個整一百,還有一把零錢。
在張愛伯和何寧眼前一晃。
“你們掰扯著吧,我走了,回見!”
何寧轉身出了屋子,出了張家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