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正月初二，跟梅姑家人，吃團圓飯
何寧回家，身上冷，先進正房暖身子。
瞅一眼爺爺。
老人家安安穩穩坐炕沿邊，等著吃晚飯。
何寧在他耳邊喊一聲：“爺爺，我回來了。”
大過年的，何萬裏以為他去誰家玩了。
指頭在眼前搖，慢悠悠說一句：“寧子，不要出去玩了，在家待著。”
“嗯嗯，爺爺我再不出去。”
何寧轉身再去廚房，三個女人咕咕噠噠說話。
一案板菜碟子。
何寧跳上炕看女兒，把她輕輕抱起，搖啊搖
“爸爸回來嘍，寶貝有沒有想爸爸，怎麽還睡得著著的？剛吃過奶？”
李娟站炕沿邊，嘴上罵他：“娃睡著呢，你抱起來幹麽，放下放下，別搖了。”
“沒事，我抱一會兒。”
何寧抱著女兒，再問三個女人：“姐，娟，梅姑，你們三個大廚給我做了啥好吃的？”
何燕看回家的弟弟，笑得沒了眼睛。
“寧子，餓壞了吧，姐把所有好吃的都拿出來給你吃。”
她後麵要說的話，還沒說出來，何寧已經知道是什麽。
趕緊把你掙的錢拿出來讓姐數數。
何燕沒說這話。
梅姑在眼前，不是什麽事兒都能讓梅姑知道個底兒。
何寧抱著女兒繈褓，跳下炕，抓起兩個丸子塞進嘴裏，噎得梗脖子。
鍋裏的臊子湯舀起一勺猛喝一口。
李娟推他：“寧子，孩子放下，你去換衣服，身上膻哄哄的難聞死了，抱什麽抱呀！”
李紅梅接上話茬：“去換衣服，馬上開飯。”
何寧把孩子遞給李娟，從廚房出去，到爺爺房間，洗手洗臉洗頭發，換掉一身外衣褲子。
廚房裏，李娟悄聲問何燕：“姐，寧子能掙一千......”
“噓！”何燕趕緊打住她話頭。
屋裏又不是她們兩個人。
李娟把寧子掙錢的這筆賬，反反複複在心裏算了無數遍。
從臘月到現在，本錢，也就那十幾隻山雞和兩隻兔子。
所以，一千塊掙來，是純利潤。
想到這一點，李娟抱著悅悅的身子微微顫抖。
臉蛋兒通紅，神情恍惚。
趕緊把小悅悅臥炕上，嘴裏罵何寧：“真討厭，娃睡得著著的，非抱起來搖。”
何燕問李紅梅：“梅姑，你家今年黑瓜子賣了多少錢呀？”
李紅梅搖搖頭：“今年沒去年賣得好，八百斤瓜子也就賣了九百多塊。”
何燕差點說一句，何寧這幾天就能掙來一千塊。
財不外漏。
梅姑這人，何寧表現的一點兒好，她見人就張揚。
我侄女婿，你們別瞧不起，幾天裏掙了多少多少錢這種口氣。
何燕給李娟一再安頓，即便是梅姑，也不能實話實說何寧一趟出去能掙多少錢。
遲早被村裏人知道，那就是何寧的麻煩。
這才幾天？
安安穩穩的，一家人把年過去，把正月過去。
何燕把幾個碟子裝在長托盤裏，準備端去隔壁房間飯桌上。
何寧抱著文文，文文抱著狗崽子，從外麵進來。
李紅梅不悅意。
“哎喲寧子，娟月子裏還沒到十天呢，不能碰外麵的狗子，趕緊抱出去。”
文文把狗崽抱得更緊：“我不我不，是我的狗狗！”
懷裏的兒子放在地上，何寧端盤子到隔壁房間，嘴裏朝院裏三個弟妹喊一嗓子。
“萱萱，晶晶，勇勇，吃飯了，你爸呢，沒來我家？”
梅姑的大女兒應一聲：“我爸在我家屋裏玩牌呢。”
“萱萱，你去叫你爸，今兒晚上到我家，咱一起吃團圓飯過正月初二。”
萱萱轉身跑出去。
何寧剛把一盤麵碗端到桌子上，大門外，何保銀領著兩個人進來。
何寧的臉色刷一下陰沉。
張愛伯老爸張廣慶跟在姑父身後。
何寧真想吼一句：“張廣慶，回你家吃飯去！”
大年初二，來人都是客，恩恩怨怨擱一邊，過完三天年再說。
何寧的爺爺在這間屋裏。
表麵上，他是攆著何寧爺爺來拜年。
實際上是蹭飯來了。
李紅梅母子四人在侄女兒家，飯點了沒回去做飯。
跟何保銀一塊兒打牌的人就沒晚飯吃。
萱萱去叫爸爸到何寧家吃飯，兩個人跟著何保銀來何寧家。
張愛伯的老爸，何寧看著他就是一肚子火氣。
張愛伯早上拉騾子車出一趟門，去幹什麽，能不告訴他？
一盆骨頭肉和一條魚，何寧不想端上桌。
但姑父和三個弟弟妹妹坐在桌子上吃飯，不能不端。
李娟可高興。
恨不得把所有東西都拿出來招呼客人。
李娟看何寧拉著臉，用胳膊肘碰一下他：“幹麽呀拉個臉，去陪姑父他們吃飯。”
“憑什麽他們打牌的人先吃飯？應該是梅姑和孩子們先吃。”
何保銀喊何寧：“寧子，過來，給你表叔堂叔敬酒呀！”
大過年的，吃正月初二團圓飯，何寧願意給姑父敬酒，但不願給張廣慶敬酒
倒滿四盅。
何寧端著酒碟給何保銀：“姑父，侄兒敬你一杯，沒有你沒有我梅姑，我今年沒豬肘子過年。”
何保銀端起一盅喝掉。
嘴上提醒：“寧子，敬你張叔，他比我大。”
張廣慶，輩分上，何寧叫他叔。
何寧倒滿喝空的盅子：“來，姑父，你再端一盅。”
何保銀端起一盅。
何寧的酒碟再端到堂叔跟前：“來，康叔，端上一個。”
何寧不想把酒碟端到張廣慶眼前，但氣氛到跟前了，不能扭著脾氣。
對張廣慶說：“張叔你也端上一個。”
三個人端起酒盅喝掉。
何寧也端起一盅，不喝，酒倒在碟子裏。
何寧這會兒是真餓了，坐下吃飯，再不說話，一碗兩碗臊子麵吃進肚子裏。
李保銀問一聲：“寧子，聽你梅姑說，你今兒去了一趟礦區賣羊肉？”
“嗯，去了一趟。”
“掙錢了？”
“嗯，掙了一點兒差價。”
何保銀看出來，何寧不高興。
“寧子，掙錢了咋還不高興？”
“姑父，半路上遇到截道的，斷我財路，大過年的，你說糟心不，這種人，真他麽混蛋！”
何寧斜眼看張廣慶。
嘴裏哼，何寧罵誰，張廣慶肯定聽不出來。
聽不出來才罵。
張廣慶眼睛看過來，疑惑不解，問：“截道的？在哪兒碰見？”
何寧哼一聲，說一句：“這種人，遲早沒好下場！”
何寧看一眼張廣慶，對方神情漠然。
何寧實在憋不住，問一句：“張叔，早上那會兒，張愛伯趕著你家騾子車出門，你不知道他幹啥去了？”
張廣慶夾一個丸子吃進嘴裏。
說一句：“知道啊！他也去礦區賣羊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