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三十兒下午，貼門神貼對聯
中午飯吃完，何寧緊著糊廚房窗戶。
把兒子拽過來幫忙。
小家夥左手捏一厚遝紙片，右手給爸爸遞一張。
“兒子，紅紙給爸爸一張。”
文文遞過來一張綠紙。
“兒子，這是綠色，爸爸要的是紅色，紅色就是…這種顏色，明白不？”
何寧心裏忽一下擔憂，這小子不會紅綠不分吧？
還好，何寧指教一遍，紅黃藍綠紫，小文文都認識了。
何寧扒在窗棱子上撕一格舊紙，再抹漿糊，兒子在下麵給他遞上紙片。
一格窗戶糊好了，再撕下一格。
父子倆緊密配合，一會兒時間，廚房屋子窗戶紙糊完。
“粑粑，好看！”
“來文文，幫爸爸拿好門神對聯，咱父子倆一鼓氣，門神對聯貼完，然後放三串炮炮。”
小文文跟在爸爸身後，雙手拿著門神對聯，敬業認真。
一幅門神，刷刷幾下貼好。
木門上紅豔豔好看。
何寧把兩扇門關住。
秦瓊、敬德。
騎高頭大馬，呲牙瞪眼，手握長鐧大斧，擋著大鬼小鬼。
感覺哪兒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李娟全身捂嚴實，看著爺爺屋子門上的門神，說一句：“貼反了！”
“啊？”
“看不出來呀！馬頭朝裏，相互挨一起才正常，你貼成兩個馬頭朝外散開，各奔東西，擋什麽大鬼小鬼？”
撕下來重貼。
撕下來的門神皺皺巴巴，貼不上去了。
何寧慶幸：“幸好我多買了兩幅門神。”
在李娟指教下，何寧才把門神左右貼正確。
“娟，去年過年，我忘了咋貼的門神。”
李娟瞪眼：“你睡大覺，是我貼的！”
“啊？”
門神對聯，讓家裏女人貼，何寧心裏罵自己，可真夠混的。
門頭上麵門簷，五色“五福”紙聯貼上。
一轉身，李娟還站在身後。
“老婆，進屋去，聽話。”
李娟口鼻捂著，身上圓嘟嘟厚重，應該沒啥事兒。
但何寧還是擔心。
聽到大門外有梅姑腳步聲。
“快進屋裏，梅姑看你在外麵站著，罵死我了。”
李娟進屋裏，房門關上。
李紅梅端著半盆豆芽菜進院裏。
看何寧站在凳子上，貼門簷上麵的五色五福紙簾。
笑著說：“哎喲，貼那個麻煩死了，我家今年不貼。”
何寧問：“門神也不貼？”
李紅梅笑罵：“寧子，瞎說呢，門神咋能不貼。”
“梅姑，端的豆芽菜？”
“豆芽菜又淘又洗的，娟今年不方便弄，我端過來半盆，你們能吃到正月初三出去。”
何寧又問：“梅姑，還有啥沒給我送來？”
“寧子，你想吃啥，到姑家來吃！”
李紅梅把豆芽菜端進廚房，喊一聲：“娟呢，咋不在屋裏？”
李娟在爺爺屋裏應聲：“姑，我在這屋！你進來。”
李紅梅又到爺爺屋。
叨叨李娟：“你這月婆子，這才第幾天，你亂竄什麽，乖乖待你屋裏去。”
“姑姑，我沒那麽嬌氣，你看我穿得多厚。”
李紅梅又安頓：“娟，今兒晚上家裏來人，你不要進這間屋子。”
李娟納悶。
“梅姑，今晚上我為什麽不能進正房？大家都來了，我不招呼大家？”
李紅梅訓話，口氣嚴厲，事兒似乎很嚴重。
“娟，晚上接先人到家裏了，上香供神，你是剛生完孩子的女人，你不能進這屋子，衝撞了先人神位。”
何寧聽到這話，心裏罵一句：“瞎講究，我何寧老婆，今兒晚上偏進這屋裏。”
梅姑安頓了幾句話，轉身回去。
她手頭這會兒更忙。
但不放心李娟，跑來看一眼。
送一盆豆芽菜是其次，主要看何寧在不在家乖乖待著照顧妻兒。
何寧認真貼門神對聯，李紅梅安心了。
“寧子，你表現這麽好，姑私心一下，豬腦子給你留著，你初一過來吃。”
何寧無語。
何燕老罵他，寧子，你吃了豬腦子麽你這麽笨。
但豬腦子蠻好吃。
給梅姑應一聲：“好嘞，我初一晚上去吃。”
李紅梅走了。
何寧給廚房門上抹漿糊貼門神，一轉頭，不見拿著門神對聯打下手的兒子。
“文文？”
文文在大門口應聲：“粑粑？”
“門神拿過來。”
小文文從大門外跑進來，雙手空空。
“粑粑，我撥浪鼓呢？”
“兒子，你手裏拿的對聯呢？”
小文文看看雙手，對呀，剛才手裏捏著的一把東西呢？
何寧在兒子腦袋上揉一把。
“臭小子，肯定扔大門外麵了。”
一副門神，兩幅對聯，都扔大門外了。
一股風吹到遠處。
一副對聯掛在棗樹上呼啦啦被風吹得響。
何寧進屋裏拿掃把，從棗樹上勾下對聯。
又遞給文文。
“幫爸爸拿著，貼完門神對聯，再找你的撥浪鼓，咱還要和爺爺一起放炮炮。”
“來，文文，爸爸教你認字。”
“和順一門是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
“爸爸，撥浪鼓！”
“臭小子！”
前世一生，兒子上了高中，考上了大學，在省城工作，但到死不認他這個親生父親。
何寧蹲下身，大腦門頂著兒子小腦門。
“兒子，爸爸再也不離開你和媽媽，兒子，爸爸這就給你找撥浪鼓。”
屋子裏“咚咚當”，撥浪鼓在爺爺手裏捏著玩兒。
何寧抱起兒子，進屋裏到爺爺跟前。
“兒子，跟太爺玩，爸爸把大門上的對聯貼好。”
從院裏出來，才想到這副對聯在兒子手裏。
轉身進屋裏拿。
這幅對聯在火爐蓋子上，半截子烙得焦黑。
“文文，這怎麽貼？爸爸從哪兒再找一副？”
文文這會兒盡幫倒忙。
還得去梅姑家。
姑父剛好貼對聯貼到大門口。
姑父給何寧笑：“寧子，對聯貼完，暫時不能轉門子啦！趕緊回去。”
“姑父，我沒貼完，我兒子把大門上的一副糟蹋掉了，你給我寫一副。”
姑父家的對聯，都是姑父提起毛筆自己寫的。
“春回大地花開早，福滿人間喜事多”
姑父寫的毛筆字，確實好。
比自己在鎮上買的字還好。
“姑父，給我寫一副，再寫十幾個‘春’‘福’”
何保銀用棗刺把大門上的對聯釘在土牆上。
進屋裏給何寧寫一副對聯，何寧等在大門口。
五分鍾後，何保銀把對聯拿出來。
還是“春回大地花開早，福滿人間喜事多”
接過姑父手裏的對聯，回到自家大門口，看到爺爺把半截子焦掉的對聯貼到了兩邊土牆上。
何寧苦笑。
“爺爺，你看不到對聯燒掉了？”
姑父寫的兩幅對聯，用棗刺紮在兩邊土牆上。
進院裏。
隔牆、窗戶、院牆、貼上一張張紅豔豔“春”字。
兩個屋裏，櫃子、水缸、炕沿都貼上紅豔豔“福”字。
“娟兒，過來！你腦門頂上貼一個。”
“討厭！”
院子裏飄著亂七八糟撕下來的舊窗戶紙。
何寧拿掃帚認真打掃出去，堆到大門口，一把火點著。
文文看一眼門口的火焰，再看一眼大門上貼的對聯。
心裏有了一點小主意，爸爸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