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十年前的恩怨,今天了結

李娟頭巾圍巾大棉衣,包裹得嚴嚴實實,露著兩個眼睛。

生完孩子後第一次出屋子。

何寧嚇一跳:“呀!你怎麽敢出來?”

“我不上廁所呀?”

“娟,這三天你沒出門,你沒上過廁所?”

李娟搖搖頭:“沒上大號!”

“我天!那可真受罪!”

李娟嘴和鼻子都捂著,嘀咕一句:“你以為呢,冬天生孩子,受罪死了。”

從院裏到後道廁所,何寧把雜物收拾掉,雪掃得幹幹淨淨。

廁所收拾得幹幹淨淨。

瑣碎細小處,讓李娟舒心愜意。

上完廁所回來,她走到牆角土灶邊,揭開鍋蓋看了一眼。

何寧在她身後,語氣擔心:“娟,快進屋去。”

李娟不知道怎麽表達心裏的激動。

腦袋在何寧胸前靠了一下。

“寧子,真好!”

就這句話,何寧知道,自己在老婆心中的位置,真豎起來了。

“娟,如果姐姐家裏能轉開,她今天待在咱家伺候你,我還能出去一趟,掙來三百五百。”

李娟搖搖頭:“寧子,我不貪心,錢咱慢慢掙,咱不急。”

“寧子,這兩天,你哪兒都不去,就待在我和兒子女兒身邊,家裏還有爺爺照顧。”

何寧吐一口氣:“我還想著再掙一筆,給咱家把電視買上。”

李娟驚呼:“電視?”

“我出去一趟,再掙五百塊,把電視買回來,誰知道你這個點兒生孩子。”

李娟神情恍惚。

家裏有電視的日子,她夢寐以求。

何寧呲牙笑:“沒有電視,我有女兒嘍,我給你們娘兒三和爺爺做晚飯。”

兩碗鹽水麵,兩個麵坨。

一大碟酸菜燉紅燒肉,帶湯汁。

細細長長拉條子在鍋裏滾幾圈。

先給老婆拉一大碟,加菜加湯拌勻,再加一碗麵湯。

“老婆你先吃。”

再給兒子拉一碗,加菜加湯拌勻。

“兒子,這一碗吃完。”

爺爺吃菜拌麵太幹,細細長長拉一碗,多煮五分鍾,泡上菜湯。

端到上房。

何寧一勺一勺給爺爺喂完一碗飯。

在他耳邊喊一句:“爺爺,你能吃一碗麵條,飯量不錯,你能活一百歲。”

何萬裏一個手指頭在眼前搖:“寧子,他們不待見我,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不回去...”

“爺爺,這裏就是你家,安心待著。”

要爺爺安心待著,何寧就得守在自家大門口,堵住外麵糟心攪擾。

王琴的一句話,給何寧提了醒。

她兒子回來,肯定找何寧算賬。

下午忙的那會兒,何寧眼睛餘光看往大門外遠處。

他等著何軍氣洶洶來找他算賬。

何寧破口罵了王琴。

從外麵趕回來過年的何軍,能饒過他?

村裏出去闖**五年的何軍,在省城買了房成了家有了女兒。

臘月二十八下午,開著黑色桑塔納轎車回到父母身邊過年。

何軍回來,第一件事,聽王琴添油加醋數落何寧。

第二件,他氣勢洶洶找何寧來算賬。

一下午,何寧洗腸子砌土灶煮腸子的同時,滿腦子想著跟何軍少不了打一架。

滿腦子想著前世的三十年日子,何軍和自己的恩恩怨怨。

見不得的仇人。

重生回來,跟王琴結仇變不了,跟何軍結仇也就變不了。

吃過晚飯,天色微暗。

何寧站在大門口,眼睛看向遠處兩個人影,離何寧家大門口還有老遠。

轉身進院子,把爺爺屋子門關緊。

兒子放到廚房待在媽媽身邊。

安頓一句:“娟,不要放兒子出來!”

何寧臉上的凝重表情,讓李娟擔心。

“寧子,咋了?”

“二嬸領著何軍找我來了,躲不過去的事。”

李娟心慌:“寧子,別犯渾,好好說話。”

“老婆,看好我兒子我女兒,外麵的事,你不要管,我頂著。”

何寧穿的棉衣裏,新買的那把菜刀掖在底下。

站在大門口,嘴裏嘀咕一句:“媽,兒子今兒給你把公道討回來!”

十年前的臘月二十八,這個點。

為著分土地,為著分家產。

二嬸兩把手抓住何寧媽的頭發,拽出去十米遠。

何寧媽的一把頭發被王琴薅下來。

從此後,何寧媽大病一場,鬱鬱兩年去世。

王琴抓住何寧媽頭發死拽的那個場景,時時刻刻折磨著何寧不得安心。

十年前那個臘月二十八,十八歲的何軍站在旁邊,冷眼看著自己母親拽著大娘的頭發。

他袖手旁觀的神情,何寧死死記在心裏。

發誓,同樣的時間,同樣讓何軍看在眼裏,薅下王琴頭發。

前世,老婆女兒出事,何寧離開村子,不再跟二叔家人來往。

何軍生意失敗,破產欠債,求何寧幫忙度過難關。

但何寧見都不想見他一麵。

何軍後來怎樣,懶得過問。

二嬸二叔後來怎樣,也懶的過問。

但何寧心裏,給母親討回公道的決心,到死沒有實現。

重生回來,心裏再不能有遺憾。

何寧雙手抱在胸前,站在離自家大門外十米遠。

把何軍和王琴堵住。

何國民沒跟著來,是因為他臉上被王琴抓花掉了,沒臉見人。

“站住,何軍,就站在這兒說話!”

何寧眼裏,前世,有二十多年沒見過何軍。

重生回來,見何軍,似乎是上一個過年。

何軍怒氣衝衝,眼睛暴突。

“何寧,你混社會混到自己親二嬸身上了?你不把長輩放在眼裏啊!”

何軍在外麵,這兩年順風順水,掙了錢買了樓房。

但十年以後,他破產欠債,被人逼得無處躲藏。

低聲下氣找何寧的那個可憐樣,何寧真想提前告訴他。

現在,他裝大尾巴狼?

他媽王琴,虐待老人,她兒媳婦看在眼裏,二十年後,一樣虐待她。

現在,何軍質問何寧,為什麽不把他媽王琴放在眼裏?

“何軍,你把你大伯大娘不放在眼裏,我憑什麽把你媽放在眼裏?”

何寧提起自己父母,說的是以前的事了。

“何寧,別提以前的事,長輩們之間的恩怨,咱小輩追究不清楚,我也不想追究。”

何寧怒喝一聲:“何軍,你不想追究,我想追究,你媽王琴,拽住我媽頭發那一幕,我必須追究回來。”

何寧怒衝衝,提到十年前那一幕。

何軍腦子裏,也立馬浮現那一幕。

“何寧,我大娘跟我媽打架那事兒,誰對誰錯,咱能掰扯清楚?”

何寧一聲喝罵:“屁話,誰對誰錯,問問村裏人,自有公論。”

王琴尖嗓子大吼:“軍子,跟他費什麽話,揍他啊,揍死他!”

何軍捏緊拳頭。

何軍是當哥的人,也在外麵混世麵,一年到頭回來一趟過年。

脾氣,情緒稍稍有克製。

“寧子,馬上過年,你給我爸我媽道歉,咱不打架,順順心心把年過去,完了再掰扯以前的事,怎麽樣?”

何寧滿腦子是十年前,王琴揪下母親一縷頭發的情景。

滿腦子裏,又是王琴冷眼看自家廚房門簾上一縷紅布的神情。

自始至終,沒有過問娟生孩子怎麽樣。

何寧罵一句:“老子不順心十年了,我就想揪下王琴一縷頭發,替我媽報仇,怎麽著吧你!”

這句話,把何軍徹底激怒。

管他的臘月二十八。

何軍整個身子撲上來。

何寧迎上去,兩人纏死在了一塊。

王琴尖叫一聲撲過來抓何寧。

等的就是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