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家
第十三章 家
楊封剛步入六號居民樓，邊聽到居民樓中傳出一陣陣喧鬧的聲音。
隻見樓底下，六名身著紅衣的螞蟻家居的工人正朝樓下搬著一件件的物品。而樓道口處，一名約莫二十五歲的男子指揮著螞蟻家居的工人。男子穿著一身米黃sè的長袍，袖口處有著三道銀邊線。楊封一眼認出，這是地耀城守衛隊的徽章，別看地耀城守衛隊隻是負責巡邏的，但在地耀城中可是一個不錯的工作。不但待遇高，而且還有不少假期。更重要的是，成為地耀城守衛，將會分配一套位於二環內的住所。這個位置的住所，在地耀城中可是買也買不到的。不過，要成為地耀城守衛並不容易，光是初級五層職業者實力這個標準，就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得到的。
這個人楊封認識，八樓的蓋勇，資質不錯，十八歲的時候考上了水部，在水部學了七年，最近才畢業。沒想到，還謀到了個地耀城守衛的職位。
“小心一些，別碰髒了我的衣服。”男子嫌惡的退了一步，唯恐灰塵染上衣衫。
“是！是……”搬家的工人連連應聲。
在男子的身側，樓道內的大媽大嬸向男子的母親紛紛道賀，眼中充滿了無法掩飾的羨慕和嫉妒。
“我就說了，蓋子……哦！蓋勇這孩子從小就有出息，你看這不，才剛畢業就加入了地耀城的守衛隊，說不定再過兩年蓋勇就升官了。”
“托你吉言了。”蓋勇的媽媽都快樂出花來了。
“從今往後，你們就好好享蓋勇的福吧。”
“是呀是呀。”
“唉！蓋大媽，你們是跳出這個火坑了，我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機會啊。我家那個小子一點都不爭氣，唉！說了心裏就有火。”
“哎呀！說這些做什麽，蓋勇有出息了，我們應該高興才對啊，等什麽時候他升官了，說不定就有機會把我們這六號樓的人也送離這個火坑。”
“沒錯沒錯！蓋大媽，以後就要麻煩你們了。”
“說的什麽話呢，有機會的話，我會讓小勇帶大家一起出來的。”
大媽大嬸們圍著蓋勇的媽媽，不斷的說著恭維的好話。就算蓋勇一家人離開之後，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忘了六號樓的人了，但誰保不定什麽時候蓋勇升官了，到時候還可能記得這些鄰裏的交情，順便幫上一把。生活在第四區的人，沒有不想離開這裏的。天天都得提心吊膽的過生活，一旦有怪物侵入，就得擔心自己能不能活過明天。
“媽！該走了。”蓋勇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目光閃過一絲嫌棄。
“哦哦！各位，我們先走了。”蓋勇的媽媽有些不舍的向大家道別。
蓋勇毫無眷戀的轉過身，對他來說，這第四區他已經住夠了，這地方又髒又亂，身為一名高貴的守衛隊隊員，怎麽能和這些被拋棄的賤民待在一起，拍了拍身上幹淨整潔的衣衫，他感到多待一分，嶄新的隊服就會沾上這裏的髒東西一般。
蓋勇的動作以及細節全收入了楊封的眼底，他對蓋勇本來就不大感冒，現在的印象更差了。從小到大，六號樓的叔伯大嬸大媽們總是以蓋勇為正麵教育自己的孩子，甚至有時候還順著教育上了自己。可以說，楊封對於蓋勇沒有多大的好感。而蓋勇從小也看不起他們。
不過，楊封懶得與蓋勇這種人計較。
見蓋勇轉過身，楊封打算從左側進入樓道的，但還是被蓋勇給撞見了。
“這不是楊封嗎？”蓋勇的聲調稍微提高了一分。
“小封回來了？你們學校今天不是在上課嗎？怎麽回來了？”七大姑八大嬸紛紛轉過頭，望向了不遠處的楊封。
“該不會又逃課了吧？”
“要好好學習啊，別整天逃課，你爸媽送你去上學不容易，像你蓋勇哥一樣，爭取成為一名職業者，考上地耀城守衛。”
七大姑八大嬸不斷的訓著話。
蓋勇嘴角微微揚起，臉上滿是得意，故意挺起了胸膛，讓身上嶄新的守衛隊衣服顯得更加顯眼。考上地耀城守衛？豈是那麽容易的事。自己在水部學院學了七年，才到初階五層，從而獲得這個機會的。楊封上的什麽學校？一個毫不起眼，連一百個學生都不到的私立學校。史密斯學校成立已經十年了，這十年來一共有七百多名學員，聽說也就十六名學員成為了職業者。而這六名學員的實力，至今還沒突破到初階第五層。這種學校，隻是給那些沒有機會的學生耗費光yīn用的。這樣的學校，怎麽與水部學院相比？
楊封邊應和著七大姑八大嬸，邊朝著樓道走去。
就在走過蓋勇身側的時候，蓋勇忽然說道：“你那兩個玩伴，也就是我的學弟，怎麽沒護送你回來啊？你該不會被他們拋棄了吧？不過也是，你一無是處，我覺得你與其浪費你爸媽的資源去上學，不如幹脆回來，和你爸一起到礦裏去挖礦，說不定還能存下一筆積蓄，以後好找個老婆。”話語中帶著濃鬱的諷刺意味。
蓋勇為何針對自己，楊封很清楚。
在六號樓中，蓋勇從小就仗著自己的資質好，加上年紀大一些欺負六號樓的孩子，連楊封也曾被他欺負過不少次。後來，胖子看不過帶著人胖揍了蓋勇一頓，這家夥才算老實了下來。自從那件事之後，蓋勇雖然不敢再欺負楊封，但多少也會仗著身份用話刺激一下楊封。
如果隻是說自己，楊封倒是無所謂，但若是連帶著連自己的父母都帶上去，楊封可就不會那麽容易打發了。
楊封聽到這句話，不由的停下了腳步，緩緩的轉過頭，目光直視蓋勇。
見到楊封目光移來，蓋勇yù要說些什麽，可在看到楊封那深黑的眸子中跳動著一絲絲莫名的火焰。看著那跳動的火焰，蓋勇忽然有種置身於冰窖的感覺，渾身上下骨子中透著一股冷冽的寒氣，同時蓋勇心底還湧起莫名的懼意。這股壓力，令蓋勇周身禁不住的打著寒顫。
楊封收回了目光，徑直朝著樓道上方走去。
在楊封消失在視野之中後，蓋勇才恢複正常，他生澀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伸出手抹了抹額角上的冷汗，忽然感到背部涼颼颼的，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背上已經被冷汗給浸透了。
這楊封的眼神怎麽會如此可怕……
蓋勇依然心有餘悸。
“小勇！還不走嗎？”蓋勇的媽媽呼喊了一聲。
“哦哦！馬上就走。”蓋勇瞥了一眼幽暗的樓道口，見楊封沒有回頭，再次恢複了那副高傲的表情，指揮著工人開著軌道車朝第三區走去。
……
樓道口有些破，雖然外牆沒有被腐蝕，但裏麵的樓道口因為大災難的緣故，有些樓道已經嚴重缺損了，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會摔到底下去。
剛走到二樓，楊封便聽到了樓道口內傳來一名大嬸的吼叫聲和一些大媽的教訓聲。
“讓你好好學習，你又跑出來做什麽？找打是不是？你要學學你蓋勇哥哥，考上水部學院，爭取在以後成為地耀城守衛隊的隊員。這樣，我們也就不用替你cāo心了。”
“要多多用功，別像楊封那樣，考不上水部，還浪費高價資源去那些私立學校。”
“你看看蓋勇哥現在多有出息，他們家算是脫離苦海了。”
聽到這些聲音，楊封心底不由一堵。不過，他已經習慣了，在這六號樓裏麵，他確實是大媽大嬸眼中最沒出息的。幾乎所有的反麵教材，都由他來擔當，而正麵教材則是蓋勇。在所有大媽和大嬸眼中，蓋勇可以說是一飛衝天了，而連帶著蓋勇一家一輩子都不用發愁了。
望子成龍，是所有父母的心願，不管在什麽年代都一樣。
對於大媽大嬸的評價，楊封懶得辯駁。不過想想也是，該讓爸媽過上好rì子了。為了自己，父親沒rì沒夜的下礦。楊封以前也清楚自己父親的辛苦，可是任由他如何努力，依然還是無法成為一名職業者。不過，現在楊封不擔心，因為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楊封。
幾乎整個樓層，都聽到各個家庭對蓋勇的讚譽和對自己孩子的不爭氣而感到痛心。
昂！
楊封推開了家裏沉重的鐵門。
金屬製作而成的樓層，防禦力倒還差，家裏的門經過三道厚達六公分的高合金金屬板加固，倒也無懼一般的怪物。縱使怪物衝進來，也難以衝開家門。大廳中擺放著一張陳舊的金屬桌子，旁邊的椅子有些歪斜不齊，那是父親用一根根的金屬棍與鋼板綁起的。
家裏的每一樣家具，都是從廢墟中掏出來的。
一進入家中，楊封便聽到了廚房傳來稀裏嘩啦的水聲。
“媽！我回來了！”楊封喊了一聲。
“小封？”楊母的聲音從廚房傳出，緊接著傳來一陣略帶喘急的腳步聲。隨後，楊母帶著些許興奮出現在了門口。一見到楊封，楊母用圍裙擦拭了下雙手，欣喜的走上前，“你這孩子，怎麽回來不早點通知。你又瘦了，是不是沒吃飯，又把資源存著了？不是讓你在學校吃點好的嗎。你看看，你看看，不吃好一些，怎麽上學啊，讓你別省著。”楊母雙手抱著楊封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嘴裏不斷的嘮叨著，唯恐楊封缺了一塊肉一樣。
聽著母親的嘮叨，還有那眼神中的慈愛，楊封的心頓時暖烘烘的。都說孩子是父母的心頭肉，楊封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母親的關愛。以前雖然也有，但楊封卻嫌嘮叨，所以常常不耐煩的打斷了母親的話。但是有了前世記憶的楊封，現在才明白，這一份關愛，是任何東西都無法代替的。
看著母親鬢角上的白發，還有額頭上的皺紋，楊封才發現，母親已經老了。可是，母親現在才四十多，才剛步入中年。可是因為多年的cāo勞，卻老的如此的快，想起還在礦下努力工作賺取資源的父親，頓時間，楊封眼睛有些濕潤。
楊母察覺到楊封有些不對勁，忙不迭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在學校有人欺負你了？”
“沒！沒有！”楊封忙搖了搖頭，眨了眨濕潤的雙眼，努力不讓自己的淚流下來。
“那是怎麽了？”作為母親，哪有不清楚自己的孩子的，楊母明顯看出楊峰有些不大對勁。
“真的沒什麽！媽！我幫你摘菜。”楊封說完，徑直朝廚房走去。
“哎哎……小封！不用了，媽來就行了，你在學校學習那麽辛苦，回家了就好好休息一下……”楊母趕忙跑入廚房中，yù要擋住楊封。
可是，楊封已經進入了廚房。
當看到廚房菜盆中的那一盆蘭野菜，楊封微微一怔。這蘭野菜楊封曾經吃過，又苦又澀，極難下咽。吃過一次之後，楊封發誓再也不吃第二次了。這種蘭野菜極為便宜，隻要一點資源便可以買到一大盆。
“這……”楊母走上前，把蘭野菜直接塞入了下麵櫃子中，撩了撩鬢角垂落的長發，對著楊封幹澀的笑道：“這些蘭野菜是隔壁老王給的，我見丟了可惜，就準備拿回來試一試看能不能做成幹菜。聽老王說，用蘭野菜做成的幹菜味道還可以，沒有苦味和澀味……你快出去休息，媽等下給你弄肉丸子。”說完，楊母將楊封給打發了出去。
被趕出廚房的楊封，回頭瞥了一眼，隻見母親從冷藏室中取出了一塊巴掌大的肉塊。看著那塊肉，楊封心口一陣發澀。他記得，那塊肉上次回來的時候，母親切了一半，並留了一半。自從上次到現在，已經一個月了。可已經過了一個月了，這半塊肉依然還在。那也就是說，一直以來父母都沒吃這塊肉，將它留給了自己，而他們卻以那些苦澀的蘭野菜為食……
以前沒有成為職業者，無法替父母分擔，現在可以了。
楊封覺得一定要改變家裏現在的現狀，至少要讓父母過上好rì子。
五層……
隻需要達到五層是吧？
楊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現在他無法去賺錢，唯一的辦法就是提高實力，隻有實力提高到了五層，才能加入到地耀城守衛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