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網吧
待稍微平靜下來後，陳暉便又開始努力回憶那部電影的片段，情節越來越清晰，信心也越來越大。
但事實證明，他有點過於樂觀了。
因為，就在剛一下車，便打電話給於學軍詢問時，卻被迎頭潑了冷水。
“什麽格列衛？陳老板，我從來也沒聽說過這種藥，你從哪裏得來的信息？”於學軍驚訝地道。
陳暉心裏一沉。
這位雖然不是什麽權威專家，但也是大醫院的主治大夫，要是出現了特效藥，他不可能不知道。
打電話之前就應該想到，於學軍要是知道有這種特效藥，肯定會建議給妮妮使用的。
畢竟，有向全那方麵的關係。
難道說，在2000年時，這種藥還未研發出來？
如果是這樣，真就是白高興一場。
他掛掉電話，心事重重地跟著沈文靜進了小院。
租住的房子裏，還保持著那晚的原狀，狼藉一片。
沈文靜看著難受，便要順便收拾一下。
房東李大媽和幾位鄰居，看見這邊亮燈了，先是小心翼翼地探頭查看情況，及至發現是陳暉二人後，便都過來熱情的幫忙。
院裏的這些人，雖然事件發生的當晚，沒敢露頭，但事後打探情況，卻十分來勁。
消息經過添油加醋，傳到這裏的時候，已經變成了陳暉獨闖食品廠，一人砍翻十幾個地痞，逼得元強請來了一位胡大師來說和，才算完事。
而且，還都知道，陳暉在佳和市場有個櫃台，已經當上了小老板。
在他們心中，陳暉已經變成了大能人，所以，都趕緊抓機會過來套近乎。
陳暉心裏本來就有事，聽見這些人在那裏七嘴八舌的誇讚，愈加煩躁。
他借口去商店買把鎖，離開了小院。
在附近的小巷裏溜達，思索著關於格列衛的事情。
在沒有確定這種藥真的還未研發出來時，他不甘心放棄。
畢竟，這可是給妮妮治病，最好的方法。
就在拐到一處巷角時，卻聽見一間臨街的平房裏，傳出劈裏啪啦的鍵盤聲。
他往小窗戶裏瞅了一眼，就見裏麵烏煙瘴氣的，擺著兩排大頭屏電腦，牆壁上貼著紅膠紙剪成的大字：飛宇電腦室。
陳暉看明白了，這就是最早的黑網吧。
他心裏開會不住地吐槽，自己在這瞎琢磨啥呢，怎麽就沒想到上網查一查。
直接去最權威的FDA網站看看，不就知道怎麽回事了嗎？
一邊想著，一邊便拐到房前，推門進去。
網吧老板是位家庭婦女，正在哄不願意吃飯的孩子，看見陳暉進來，警惕地看了一眼，然後問：“玩電腦嗎？”
陳暉點點頭，問多少錢一小時。
“打遊戲兩塊錢，上網六塊錢一小時。”
陳暉給了二十塊錢，便向裏麵走去。
就見左邊一排十幾台電腦，已經坐滿了人，有打【星際爭霸】的，有玩【紅警95】，有玩【半條命】的，鼠標和鍵盤聲劈裏啪啦，加上時不時的喊叫聲，十分吵鬧。
右邊就安靜多了，不過是五六台電腦，顯示屏都是本地信息港和聊天室的畫麵，其中一台還打開了Winamp音樂播放器，放著電腦裏存儲的歌曲。
陳暉在最邊上的空位坐了下來，直接打開電腦，輸入了雅虎的網址。
那個時候，後來被國內稱為狗狗的穀哥還未進入，三大門戶網站的搜索功能很弱，想找點有用信息，很是麻煩。
幸虧那時還沒有綠壩和防火長城，去外麵查東西，還是很容易的。
就是網速有點慢，頁麵沒有圖片還好，一有圖片，就得加載半根煙的時間。
陳暉搜到FDA的網址後，便立馬進入，開始仔細查找。
先從已批準上市的藥品目錄開始，一無所獲後，便又準備查找正在申請的藥品目錄。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了個清脆的女孩子聲音：“這位大哥，你上網衝浪很熟練啊，能不能教一下我？”
陳暉扭頭看去，就見相鄰的機位上，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子，正帶著期望地微笑，看著自己。
女孩身材不高，屬於小巧玲瓏的那種，上身穿著白T恤，下身穿著黑色腳蹬體型褲，是那個時代最常見的女孩穿著。
麵龐很俏麗，由於微笑，眼睛呈現月牙形，十分好看，頭發紮成兩條辮子，搭在肩前，額頭前還留著劉海。
怎麽說呢，打扮的有點土，但人卻很活潑靈動的樣子。
陳暉看了一眼女孩後，便又轉頭盯著自己的電腦屏幕，隨口道：“不好意思，我有點忙，你不如找網吧老板教吧。”
女孩有點大失所望，但仍不甘心，彎腰將地上的雙肩帆布包拎了起來，先翻出有點折皺的硬殼塑料身份證，然後又翻出一張名片，遞給陳暉看，小聲地道：
“大哥，我得提防著點網吧老板，不能讓她注意我，你要是忙，不教我上網衝浪也行，隻需要幫我查查這家公司到底是怎麽回事。”
陳暉鬆開了鼠標，暫停拖拉藥品目錄，轉頭看了一下。
名片上印著：香江盛怡國際企業公司。
旁邊身份證也映入了眼簾：謝慧慧。
陳暉這回點頭了，說聲稍等，然後繼續全神貫注的查詢目錄。
謝慧慧十分高興，趕緊起身將座椅往這邊拉了拉，然後坐下，托腮看著陳暉擺弄電腦。
這一稍微熟悉，話癆的屬性便暴露了出來，不住地說：“大哥，你拖鼠標怎麽這樣容易啊，在我手裏就不挺使喚。”
“大哥，你能看懂這些英文嗎？”
“大哥，那上麵是米國國旗嗎，你這都跑外國去了？會不會被抓？”
陳暉被這一聲一聲大哥叫的有點煩躁：“行了，小美女，我叫陳暉，別老喊大哥了，聽著怎麽這麽別扭呢。”
“好的，大哥，我媽說了，出門嘴甜點，管保沒虧吃。”謝慧慧絲毫也不為意。
目錄已經拖到底了，還不見格列衛的名字，陳暉歎了口氣，隻能先拿起那張名片，搖搖頭：“小美女，凡是取這種大而無當名字的公司，都有點問題，你最好心裏有個數。”
謝慧慧仿佛被說中了心坎，又湊近了一些，神秘兮兮地道：“陳暉大哥，你眼光真是太厲害了，我也覺得他們有問題……我有個老鄉，就在這家公司幹，打電話給我，說讓我來做藥品銷售，每月能賺一千三四百。”
“我還以為是多麽了不得的公司，結果給我領到這邊一個破院子裏，也不分派工作，天天給我上課，然後讓我們給家裏寫信，要三千五百塊錢，說是交了之後，就能成為B級經理，我信他個錘子，便直接偷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