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風紀堂風波

江州武院的風紀堂,在鹿山主峰西側的山坡上,麵前有一個很大的廣場。

莊嚴的大殿內,十幾個黑衣人背負雙手,站在大廳兩旁,神情肅穆、目光冰冷。

“等著”,護衛們將李垣等了押進大殿,冷冷地說了一聲,就不再理會。

時間一點點過去,盧飛腦袋陣陣眩暈,不自覺地搖晃起來。

他挨了十多拳,嘴唇破裂,鼻子歪斜,腦袋腫成了豬頭,眼睛隻剩下兩條縫隙。模樣相當淒慘,估計連他媽都不認得他了。

“站好!”一個黑衣人冷冷地瞅了盧飛一眼,厲聲嗬斥道。

盧飛嚇得一哆嗦,本能地站直了身體,果然不敢再搖晃。

風紀堂的護衛都是老學員出身,手段一個比一個陰損狠辣,背後還有武院撐腰,學員們見到他們,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一個二十七八歲、身材魁梧的男教習,大踏步走了進來,看見盧飛的慘樣,頓時勃然大怒:“誰幹的?”

“蘇鎮安,肅靜!”一個黑衣人語氣冰冷地嗬斥道。

名叫蘇鎮安的教習,冷冷地哼了一聲,陰沉的目光從唐文宇、李垣、歐林身上逐一掃過,麵無表情地站到了一邊。

不一會兒,一個模樣秀氣的年輕女教習,風風火火地趕來,先是緊張地打量了一下唐文宇、李垣和歐林,然後橫了盧飛一眼,沉著臉站到了三人旁邊。

緊跟著,一個方臉長眉老者,背著手走了進來。

大廳內的人同時拱手:“見過楚閣主!”

老者揮了揮手,淡淡地審視了李垣和歐林一眼,走到左側的椅子旁坐下,閉目養神。

李垣、歐林對視一眼,覺得氣氛有些詭異。

一個黑衣大漢出現在桌子後,掃了一眼下方,問道:“唐閣主、龍副院長呢?”

年輕女教習一抱拳:“唐閣主正在閉關,讓我代他前來!”

蘇鎮安也抱拳:“龍副院長有事在身,讓我代他前來!”

大漢點點頭:“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唐嗡魚坦門打嗚!”盧飛眼角滾著淚珠、嘴角拖著口水,情緒激動,手舞足蹈。

“你閉嘴!”大漢一皺眉,指了指另一人:“你來說!”

“伍堂主,您要為我們做主啊,”那人控訴道:“唐文宇他們無視院律,公然施暴,將盧少打成這般模樣,簡直是無法無天啊!”

“唐文宇,可有此事?”伍堂主麵無表情地問。

“有!”唐文宇坦然承認,“我們並非公然施暴,而是無奈還擊!”

“你說下經過!”

“我陪兩位特招學員,前往院務堂登錄院籍,路上遭遇盧飛等人惡意挑釁,他們以兩位特招學員沒穿院服為借口,公然動手行凶,我三人被迫無奈,隻能予以還擊!”

“你說,唐文宇所言是否為真?”伍堂主指了指先前那人,語氣嚴厲,“必須如實道來,若是避重就輕,不盡不實,即刻逐出武院!”

“這、這……”那人哪敢實說,求救似的看向盧飛。

可惜盧飛麵目全非,想給他暗示都做不到。

“報上名來!”伍堂主臉色一沉。

“我是中院學員楊迪!”那人嚇得差點跪下。

“你盡管實話實說,風紀堂是講理的地方!”蘇鎮安看了楊迪一眼,麵無表情地說道。

“我們沒有行凶,隻是想將二人扭送風紀堂,是他們先動的手!”他這一出聲,楊迪總算有了一點底氣。

“你們究竟有沒有動手?”伍堂主喝問道。

“蔡少武隻是去拉扯此人,誰知他們竟悍然行凶!”楊迪狡辯道。

“好一個隻是去拉扯,”年輕女教習冷笑道,“兩個特招學員尚未辦理入籍,就要被你們扭送風紀堂,誰給你們的權力和膽子?”

“石珺,是你在審案還是我在審案?”伍堂主沉著臉嗬斥道。

“當然是堂主你!”女教習拱了拱手。

“既然是我在審案,你們兩個未經允許不得出聲!”伍堂主目光冷然。

石珺和蘇鎮安同時哼了一聲,冷著臉不再出聲。

“誰是蔡少武?”

“我、我是蔡少武!”站在盧飛身後的胖少年,趕緊走前一步。

“當時你是如何做的,演示一遍!”

“我、我先是這樣,他躲過去了,我又這樣,他就將我打倒了!”蔡少武比劃了一陣。

“其他人有沒有動手?”

“沒有!”另外五人齊聲回答。

“唐文宇,他們所言可有出入?”

“回堂主,大致如此!”

“盧飛又是誰打的?”

“是我!”李垣上前一步。

“為何要將他打成這般模樣?”伍堂主打量了李垣一眼,“你可知道,武院不得私下鬥毆?”

“我之前從未入過武院,不知道有這樣的規矩。”李垣神情坦然,“將他打成這樣,是因為此人出言不遜,態度囂張,所謂我倆未穿院服,不過是其挑釁的借口而已!”

他看了一眼盧飛:“若他真是為了武院著想,看見有違反風紀的現象,應該通知風紀堂查辦,而不是自行其是,動手擒拿我倆。”

“誰先亮出武器的?”

“也是此人!”

“楊迪,他所言是否屬實?”

“這-”楊迪抬頭看向蘇鎮安。

“說!”伍堂主厲喝一聲。

“屬實!”楊迪身體哆嗦了一下。

“你們的特招玉符在哪裏?”伍堂主問李垣。

李垣取出玉符,交給身旁的黑衣人。

伍堂主查看一下玉符,說道:“原來是唐閣主特招的!”讓人將玉符還給李垣。

“本堂主已經審查明白,盧飛借事挑釁,為此次毆鬥的始作俑者,關入思過崖麵壁三月,罰沒三枚聚元丹!”

“楊迪六人助其作惡,罰清理下院溷廁一個月!”

“唐文宇遇事處理不當,去見性峰思過一個月,罰沒一枚聚元丹!”

“李垣歐林尚未入籍,不受院律管束,不予處罰!”

“伍堂主,這樣處罰有失公允吧?”蘇鎮安臉色難看。

“哪點不公允?”伍堂主淡淡地問。

“盧飛已經身受重傷,處罰怎能還這麽重?”

“不錯,這二人不予處罰,實在不妥!”一直冷眼旁觀的方臉老者,這時候也出聲了。

“哦,楚閣主也認為我處置不公?”伍堂主看著老者。

“不錯,這兩人接下玉符時,就已經是我江州武院的人,自然要遵守院律!”

“楚閣主的說法不妥吧?”石珺不樂意了,“學員身份向來以入籍登錄為準的。”

她說:“曆年以來,發出的特招玉符有三成被人放棄,難道說那些放棄玉符的人,我們也要承認其是武院的學員?”

“石珺此言不妥,他二人已經持玉符入武院,怎能跟放棄玉符的人混為一談?”楚閣主淡淡地說道。

“嗬嗬,按照楚閣主的說法,他二人願意成為武院學員,倒是一件錯事了。”石珺冷笑道。

“武院招收學員首重品行,他們剛進入武院便如此暴虐,縱然不剝奪其特招學員身份,也必須給予懲戒,免得他們以為可為所欲為!”楚閣主淡淡地說。

“以楚閣主看來,該如何懲戒?”伍堂主不動聲色。

“至少也要禁足一些時日!”。

李垣和歐林不動聲色地打量此人,不知這老小子,為何要針對自己。

“你們可願意接受禁足處罰?”伍堂主想了想,問李垣和歐林。

“我二人願意禁足!”李垣語氣平靜。

所謂禁足,就是關在家裏不許外出,這正合他和歐林的心意。

伍堂主欣慰地點點頭:“好,就罰你們禁足一個月吧!”

他站起身:“楊迪等人即刻前去清理溷廁,盧飛暫且醫治傷情,三日後自行前往思過崖!”

“唐文宇,你繼續帶他們前去辦理入籍登錄,明日再去見性峰。”

“遵命!”眾人一起抱拳。

唐文宇領著李歐二人離開風紀堂,前往不遠處的院務堂,辦理好入籍登錄,領取了院服、符紋胸章、院律手冊、課程表、製式刀劍等物品,以及院子的符牌。

整座江州武院,被一座巨大的符陣保護著,武院內的住所和建築,都是一個個的節點,需要有符牌才能進出。

之所以這麽安排,是因為武者修煉時,必須有一個安全安靜的環境,不能受到外界驚擾,否則容易出現危險。

李垣和歐林的院子,是唐文宇幫忙挑選的,位於一處半山腰上,位置略顯偏僻,環境卻相當不錯。

用符牌打開禁製,兩人在院子打量了一會,非常滿意。

院子很寬敞,南邊引入一條小小的山泉,水流入兩個石槽,不但用水很方便,而且水聲潺潺,讓人心情安靜。

北側有兩座石屋,石屋前有一棵大樹,樹下放著石凳和石桌。

院子裏似乎剛剛有人打掃過,地上連一片落葉都沒有,幹淨整潔。

三人在石桌旁坐下。

李垣問道:“唐兄,聽你所言,盧飛往日的表現似乎還不錯?”

唐文宇點點頭:“盧城主軍武出身,對子女管束很嚴,在江州府口碑相當不錯。”

“盧飛十歲時,就被盧城主送入軍中曆練,十二歲時隨軍剿匪,據說作戰非常勇猛,親手斬殺過不少匪徒!”

“他十四歲進入江州武院,表現非常出彩,提前一年升入中院,如今已是神識境巔峰,隨時可能再次突破,升入上院!”

“他在軍中待了好幾年,養成了豪爽霸道的性格,雖然經常惹是生非,但是給人的印象並不差!”

“哦!”李垣若有所思,“唐兄,能說下茜茜學姐的身份嗎?”

“她來自丹霞門,李兄懷疑盧飛有什麽圖謀?”唐文宇皺了皺眉。

李垣搖搖頭:“你說盧飛經常惹是生非,給人的印象卻不差,說明他並非頭腦簡單的人。他會不知道,耍這些蠻橫的手段,隻會讓茜茜學姐越來越討厭他?”

他沒有告訴唐文宇,盧飛雖然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身上卻沒有殺氣。

正常人跟人發生激烈衝突,無論心中是否起殺機,身上都會有殺氣流露,這是一種憤怒之下,自然產生的氣息。

盧飛身上沒有殺氣,說明其對唐文宇並非真的有惡意,所謂的爭風吃醋,不過是在演戲而已,那家夥的真實情緒非常穩定,而且自認為一切盡在掌控中,相當的淡定從容。

正是看出了這點,李垣才手下留情,沒有打掉他的滿嘴牙齒。

隻不過,李垣也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他才不管盧飛是什麽意圖,敢拿自己和歐林挑事,就得狠狠收拾他一頓,否則還真以為兩人好欺負呢。

“唐兄,姓楚的是任務閣的閣主吧?”李垣看著唐文宇。

武院總共隻有兩個閣,一個是傳功閣,一個是任務閣,都是至關重要的部門。

“不錯,他是任務閣的閣主楚望北。”唐文宇皺著眉頭,一臉不解,“這個人平時很低調,不知道今日發什麽瘋?”

鹿山深處的一座宅院中,盧飛半躺在椅子上,臉上塗滿了綠色藥膏,看起來可憐又可笑。

“演戲而已,你用得著這麽賣力嗎,弄得跟真的一樣?”蘇鎮安坐在一邊,笑嗬嗬地嗑著瓜子。

“嘶-,”盧飛痛得倒吸一口冷氣,“我也是臨時起意,見兩人修為不高,打算嚇唬一下,誰知道他們這麽厲害,這不是踢到鐵板了麽!”

“你這次被人按在地上痛毆,名聲可真的臭遍江州府了!”

“這不正合我意嗎?”盧飛很淡定。

“不想報複回來?”蘇鎮安好奇地問。

“報複個屁,那家夥的眼神太冷靜了,手上絕對有不少條人命,真的跟他較上勁,我怕他會弄死我!”

“他真的這麽厲害?”蘇鎮安皺了皺眉頭。

“真的厲害,他那種眼神,我隻在管梟將軍的眼中見過!”

“千人屠管梟?”蘇鎮安神情嚴肅起來。

“不錯,就是他!”盧飛點點頭。

“唐天德從哪裏弄來的這兩個人?看來是撿到寶貝了!”蘇鎮安有些不可思議。

“你說楚望北為何幫我們?”盧飛疑惑地問。

“可不一定是為了幫你!”蘇鎮安搖了搖頭,“這個人城府太深,是江州武院所有教習和師長中,我唯一看不明白的人。”

“伍景宏明顯是帶著指示來的,不想深究這件事,因此高舉輕放,隻罰你麵壁三個月。”

“這一點我和石珺都看出來了,楚望北不可能看不出來,卻依舊唱了反調,以他的行事風格來說,這也太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