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唐閣主

爬上客船的山賊越來越多,到處是血腥的戰鬥,垂死慘叫聲不絕於耳。

賊人混雜在乘客中間,大家誰也不敢相信別人,隻能各自為戰,形勢越來越不利。

船頂上,四個登山境的山賊,凶猛圍攻兩位護衛首領,另一個登山境的山賊提著長刀,在一旁虎視眈眈。

兩位護衛首領寡不敵眾,左支右絀,隨時可能戰死。

護衛隊和乘客被全麵壓製,照這種形勢下去,用不了多久,客船要被山賊控製了。

歐林吩咐兩個少女待在單間中,她和李垣套上山賊的衣衫,趁亂跳到一艘小船上,一聲不吭地痛下殺手,殺光了船上的山賊。

旁邊兩艘小船發現異常,迅速逼近過來,卻遭到歐林手弩的精準狙殺,劃槳的山賊接連斃命,兩艘小船很快失去控製,順水飄向遠方。

李垣和歐林將船劃向客船邊,抬頭招呼兩個少女。

船上敵我難辨,隻有兩個傻妞身家清白,兩人抱著救一個是一個的想法,打算帶她們一起逃走。

就在這時,客船上陡然光芒綻放,猶如白晝降臨。

“光明符陣!”李垣和歐林情知有變,也顧不得救人了,奮力劃動船槳,小船像箭一樣滑向遠方。

幾乎就在同時,客船上冒出數十個人影,飛身跳到河麵的小船上,砍瓜切菜似的殺光了船上的山賊,將小船劃離客船,停留在數十丈遠的地方。

客艙內,數十個年輕乘客脫去外衣,露出了天藍色的勁裝,迅速組成一個個三人小隊,將正在施暴的山賊分隔開來。

這群年輕人,全都是神識境和見性境的修為,戰鬥經驗豐富,配合相當默契,攻擊更是犀利無比。

在他們麵前,剛才還無比凶殘的山賊,變成了待宰的羔羊,眨眼間死傷一片,步步後退。

“是江州武院的學員!”有匪徒認出了這群年輕人的身份,驚恐地大叫起來,轉身逃往船外,卻發現通道已經被人封鎖,根本無路可走。

有些匪徒性格凶悍,怒吼著衝向通道處的學員,結果卻像撞到了銅牆鐵壁,一個人同時被幾把刀劍刺中,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客船頂部,八個身穿藍色衣衫的武者鑽出單間,閃身飛上船頂,與兩位護衛首領一起,包圍了五個山賊高手。

“放棄抵抗,束手就擒!” 一個藍衫大漢喝令道。

“你們是江州武院的教習,這是你們布設的陷阱?”一個山賊認出了八人的身份,驚怒交加。

“不錯,立刻放棄抵抗,否則格殺勿論!”一位教習冷然道,與同伴步步緊逼。

山賊高手們手上沾滿血腥,都是官府懸賞捉拿的要犯,情知投降也是死路一條,不約而同地撲向對手,想突出包圍,跳入水中逃生。

戰鬥激烈而短促。八位教習實力強勁,而且是有備而來,數息之內就擊殺了三人,重創生擒兩人。

與此同時,客船頂層中部的一個單間中,走出了一個藍衫老者,慢悠悠地朝岸邊的懸崖飛去。

兩個人影從懸崖上衝天而起,呼嘯著逃向遠方,速度奇快無比。

藍衫老者驟然加速,好像飛逝的流星,朝其中一人追去,不久便爆發了激戰,轉眼間又平息了。

藍衫老者又瞬移似的,在空中疾速閃爍,朝另外一人追去。

客船上的山賊,發現最強大的首領也逃走了,終於全麵崩潰,有些扔掉武器投降,有些自己抹了脖子,還有些心存僥幸,解下胳膊上的白布條,混入了乘客之中。

船外側的水匪,見小船被人奪走了,情急之下紛紛跳水,要麽被激流卷入水底,要麽被小船上的人用弩射殺,成功逃走者寥寥無幾。

李垣和歐林將船隻遠遠劃開,身後無人追趕。

別人在暗中看見了他倆的行為,知道跟山賊並非一夥,因此沒有為難他們。

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客船全麵排查不可避免,兩人擔心身份暴露,不願意再返回客船,任由小船順流而下,速度快如奔馬。

隻不過他們不熟悉水道,不敢一直漂流下去,選了一處平緩的地方上岸,鑽進了群山之中。

這裏離江州府有四百多裏,離柳江府也不過五百多裏,徒步趕去也用不了幾天。

黎明時分,二人在一個山洞中停了下來,收集了一些枯樹枝,點火燒烤麵餅和肉幹。

“兩位小友,能否分給唐某一點?”火光一晃,一個老者憑空出現在火堆邊。

李垣和歐林猝不及防,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兩人倏地跳到遠處,抽出短刀盯著來人,心髒怦怦狂跳。

“哎喲,可不能浪費了!”老者撿起掉落的麵餅和肉幹,吹幹淨上麵的塵土,在火上繼續烤製。

“小子失禮,還望前輩不要見怪!”李垣看清楚了來人,定了定神,走過去道歉。

老者打量他一眼,讚許道:“這麽快就恢複冷靜,心性果然了得!”

李垣客氣地問:“前輩來自江州武院?”

眼前這個人,正是飛出客船,去追殺兩個淩雲境的老者。

“我是江州武院傳功閣的閣主唐天德!”老者一邊烤製食物,一邊自我介紹。

“原來是唐閣主,失敬!”李垣抱拳施禮。

傳功閣,是武院管理功法典籍的部門,其閣主相當於第一副院長,權勢極大。

“你真的姓方?”唐天德語氣溫和地問。

他在李垣和歐林之前上的船,雖然一直待在房間中,但是船上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感知。

“小子姓李名垣,偽稱姓方,是騙那郭龍的!”

唐天德說:“郭龍也不是那人的真名,他的真名叫葉段明,是鷹嘴岩山賊的五寨主,專門負責打探消息。”

“此人狡詐多智,唯一的缺點就是貪花好色,這次死在你手中,也是因為其動了色心,失去了應有的警惕!”

“他就是不起色心,李垣也能殺了他!”歐林不樂意了。

她被唐天德嚇了一跳,本就滿肚子不爽,聽他言語有貶低李垣的意思,當即反駁道。

“不錯,李垣刺殺術了得,殺機一絲不泄,確實能殺了他!”唐天德脾氣非常好。

“前輩追殺的人,是鷹嘴岩的匪首嗎?”李垣岔開話題。

“不錯,他們是大寨主楊罡和二寨主柳無命,一個淩雲境後期,一個淩雲境中期!”唐天德介紹說。“鷹嘴岩的山賊,近幾年四處作案,犯下了累累血債,多個州府發布了清剿他們的任務!”

他問道李垣:“你其實是去考柳江武院的吧?”

“是有這個打算!”李垣沒有否認。

“柳江武院雖好,但是派係太多,聚集了很多權貴子弟,被人們稱為小玉龍武院,那裏未必適合你!”唐天德說。

“前輩想收我進江州武院?”李垣看著對方。

唐天德點點頭:“不錯,你根基雄厚,在江州武院修煉,修為一樣提升飛快,不必要非去趟柳江武院的渾水。”

“江州武院就沒有派係爭鬥?”歐林懷疑地問。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江州武院自然也不會例外。” 唐天德正色道,“但是江州武院實力稍遜,可供爭奪的利益沒那麽多,總體氛圍終究要好一些!”

歐林眼珠一轉,笑嘻嘻地說道:“要不,你連我也收下吧,我叫歐林!”

“以你的修為,江州武院能教你的已經不多了!”唐天德微微一笑,“但是你二人暫時無法分開,就一起加入吧!”

李垣和歐林同時看著他,神情警惕。

“你們服用過陰陽生魂果,雖然控製住了毒性,但是跟人廝殺時,氣息還是會溢出的。”唐天德輕聲說道。

李垣和歐林麵無表情,再次手握刀柄。

“兩個十四五歲、血氣方剛的少年男女,竟能抗住這種奇毒的侵蝕,力保本性不迷失,這份意誌力舉世罕有!” 唐天德擺擺手,示意二人不用緊張,讚歎道。

“前輩說我倆服用的是陰陽生魂果?”李垣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你們不知道?”唐天德驚訝地看著二人,隨即反應過來,“也是,陰陽生魂果本就是陰陽果,隻因培育方法不同,才生出了毒性,一般人難以辨別兩者的差異!”

他告訴李垣和歐林,去年初冬,陰陽公子隱居的山穀被人發現,其屍體也在溶洞中被人找到。

其用活人培育陰陽生魂果的事,被人宣揚開來後,各方高手紛紛前去查看,將陰陽生魂果樹的殘枝哄搶一空。

“你們聞一聞,這樹枝的氣息,是否與你們身上氣息相近?”他取出一小段樹枝遞給二人。

李垣和歐林接過來,仔細嗅了嗅,隱隱約約地確實相似。

唐天德要過樹枝,說道:“由於培育方法太過歹毒,為世人所不容,因此見過這種果樹的人很少。我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搶到這麽一點!”

“早知道這樣,我們應該多收集一些,說不定能賣個大價錢!”歐林撇撇嘴。

“還好你們沒這麽幹!”唐天德語氣嚴厲,“服用過陰陽生魂果,還能保持本性清明的男女,是絕佳的修煉爐鼎,會有無數人想要據為己有。你們不想成為別人的爐鼎,就要對此事守口如瓶!”

李垣和歐林麵麵相覷,壓力山大。

唐天德取出一枚玉符,遞給了李垣:“這是特招學員憑信,你倆拿著這個可直接進入武院,無須等到考核之日!”

“多謝前輩!”李垣接了過來。

“我會封鎖你倆的消息,就說是我的故人之後,若有人試探挑釁,你們盡管放手還擊,無須顧忌!”

“看來江城武院,也沒有那麽太平!”李垣默默地想。

“走了!”唐天德站起身,憑空消失不見,真的是神出鬼沒。

李垣、歐林對視一眼。

歐林問:“你真的要進江州武院?”

“嗯,侯前輩也曾經說過,我隻需找到合適的功法,潛心修煉就是了,至於進哪一座武院,並不是太重要!”

“唉,咱倆現在難分難舍,我就陪你一起去吧!”歐林神情惆悵。

“不要說得這麽煽情,容易引起別人誤會的!”李垣好心提醒她。

“一邊去!”歐林瞪了他一眼,“你這人太掃興了!”

遠方的山頭上,唐天德鬆了一口氣,心中得意之極:“老梁頭若是知道,我搶了柳江武院一個絕世天才,會不會找老唐我拚命?”

“嘿嘿,等到李垣橫掃柳江武院那日,我要親口將這個秘密告訴他,看他會不會吐血而亡!”

“哼,什麽玉龍國第二武院,什麽鄰裏相幫,讓江州武院並入柳江武院吧。我呸,也不怕撐死你這個老東西!”

唐天德如此看重李垣,是因為他發現二人服用了生魂果,竟然能保持元陰元陽不失,這讓他極為震驚。

當年他在宗門時,曾親眼見過一位觀星境強者誤服生魂果後,變成一個本性喪失,隻知瘋狂求歡的怪物。

而這對少年男女同處一室,卻能不越雷池一步,這份定力和心性實在太罕見、太難得了。

再想想李垣以煉體境修為,殺死一個見性境巔峰,他知道自己撞見寶了,決心不顧一切將人留下。

因此,當他發現李歐二人乘小船離開後,立刻追蹤而來,一開始便用盡心機,終於將兩人忽悠進了自家武院。

當然了,心中一刹那的貪念還是有的,但是轉眼就被他打消了。

這對少年男女根基無比雄厚,肯定是高人**的,無論二人得到了什麽樣的機緣,都不是外人可以隨便覬覦的。

至於李垣境界為何這麽低,他倒是不覺得奇怪。

武道學院是試金石和曆練場,是為宗門篩選人才的地方,很多強者的後輩,都是自家打基礎,然後送進武院學習和曆練。

隻不過很少人會像李垣這樣,打根基打得喪心病狂,十四五歲了還未完成內息積累。

“李垣口中的侯前輩是誰?還有那個小女孩,對我毫無畏懼之心,顯然出身不凡,也不知是哪家的後輩?”

“不管她是什麽來曆,以禮相待便可!”

唐天德琢磨一會兒,搖了搖頭,悄無聲息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