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致命的反擊
萬富來取出酒壺猛灌一口，聲音低沉地敘說起來。
原來，雍城駐軍統領宋三石，是萬富來等人的肅州同鄉，先他們幾年從軍。
有一年肅州遭遇旱災，地裏顆粒無收，萬富來和數十個同鄉千裏迢迢投奔宋三石，在他的幫助下當了兵，並得到了不錯的發展。
兩年前，雍城駐軍統領和上千名官軍，被一股山賊伏擊而亡。
宋三石臨危受命，帶著萬富來等人前來雍城，一邊重整軍務，一邊追查殺害前任統領的山賊。
經過兩年時間地調查，宋三石意外地發現，線索竟然指向了城主宗榮。
這一發現讓他無比震驚，一麵暗中向上通報，一麵加緊收集證據，不料一直在絕密狀態下地調查，竟然泄露了消息。
一個半月前，宋三石率領親兵前往射營巡查，途中遭到伏擊，兩百多人無一生還。
“宋統領是一個半月前遇襲的？”李垣和歐林對視了一眼，問道。
“不錯，就在上個月中旬！”萬富來點點頭。
“他們是不是誣陷船上的乘客，是殺害宋將軍的山賊？”李垣淡淡地問。
“不錯，宗榮和吳良材正是這樣上報的！”萬富來點點頭，“隻因連仲意外身亡，預想的布置沒有完成，他們擔心周邊的人前去探查，因此沒敢在雍城公布這一說法。”
“宗榮是一方大員，你隻是一營校尉，一切行動都受到節製，如何跟我們合作？”李垣淡淡地問道。
“將軍待兵如子，事事以身作則，深得將士們愛戴，他被人暗算，軍中同袍非常憤怒，隻要振臂一呼，必定各方響應！”萬富來說。
“不夠！”李垣搖搖頭。
“騎營校尉高進忠是我同鄉，他感念宋將軍的恩惠，也在謀劃複仇！”萬富來見李垣態度堅決，知道不透露一點幹貨不行。
“宋統領死後，誰來接任？”李垣問。
“兩年時間，連死兩位統領，誰還敢前來接手？”萬富來冷笑一聲，語氣悲憤。
李垣問：“宋將軍是什麽修為？”。
“淩雲境初期！”萬富來沒有隱瞞。
“這麽說，凶手有可能是淩雲境中後期了？”
“從戰鬥痕跡來看，可能性很大！”萬富來看著李垣和歐林。
“宗榮和吳良材是什麽修為？”
“吳良材應該是登山境後期，宗榮則不知深淺！”見他們沒有退卻的意思，萬富來鬆了一口氣，心中多了幾分希望。
眼前兩人修為不高，卻能正麵擊殺登山境中期的連仲，無論用了什麽手段，都不容小覷。
“不知深淺？連宋將軍都看不清宗榮的實力？”李垣眉頭皺起。
“不錯！”萬富來點點頭。
“看來凶手就是他了！”李垣若有所思，說道。
“為何這麽說？”萬富來驚訝地問。
“宋統領是淩雲境初期，連他都看不出宗榮的深淺，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歐林皺了皺眉，像是看傻子。
“確實如此！”萬富來咬牙切齒，“這麽看來，殺害前任統領的也是他了！”
李垣忽然問道：“你是怎麽確定，我們會出現在這裏？”
“我們趁著連仲被殺，水營一片混亂的時候，暗中抓了幾個舌頭，問出了當日的情景。”萬富來解釋說。
“我和高校尉認為，以兩位的鬥誌和能力，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步營扼守北郊進山通道，兩位若是想報仇，必然要來這裏探查一下。因此每天下午，萬某都會來此等候一段時間。”
李垣跟歐林對視一眼，說道：“其他路口想必也有你們的眼線了？”
“不錯！”萬富來沒有否認。
“你們想破釜沉舟，在新的統領上任之前，解決掉宗榮等人？”李垣問。
“正是這個打算！”萬富來斬釘截鐵地說，“萬一新統領心存畏懼，不願意追查宋將軍被害的事情，將軍之仇將永無得報之日！”
“你們可有殺死淩雲境的能力？”李垣問。
“有！”萬富來自信地點點頭。
“那好，我們就迫使宗榮動手，然後予以圍殲！”李垣說。
“你有何良策？”
“如此這般……”李垣將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
“好計策！”萬富來興奮地站起身，“我們就依計而行！”
三天後的清晨，雍城中出現大量傳單，說城主宗榮是長生子，為了幫長生穀斂財，明裏為官、暗地為匪，指使雍城水營屠戮客船，然後顛倒黑白，誣良為匪，罪不容誅。
城主府的書房內，宗榮手中抓著一張傳單，像困獸似的走來走去，神情猙獰而扭曲，再不複往日的從容。
他命令連仲屠戮客船時，預計到可能有人逃走，做出了周密地安排，因此並不怎麽擔心後續影響，畢竟這樣的事情，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幹了。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誣陷他是長生子，讓其瞬間陷入了絕境。
長生子們為了斂財，一向無所不用其極，上至宗門大派、皇親國戚，下至普通百姓，全都是其作案的目標。
許多受害者實力強大，他們一旦聽到風聲，才不管消息是真是假，都會蜂擁而來找他的麻煩。
偏偏他跟長生穀確實有不少合作，也確實是為官為賊，底子髒得像茅坑，根本經不起細查。
到了那時候，別說他這個小小的城主了，就是他在玉龍國的那位靠山，也會被人像拍蒼蠅一樣拍死。
更加可怕的是侯三劍這樣的強者，跟長生穀勢不兩立，實力強得連玉龍國皇室都要退避三舍。
他們隻要起了疑心，根本不需要確鑿證據，就能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吳良材快步走了進來，臉色陰沉地問：“老大，怎麽應對？”
宗榮語氣陰森：“這個身份不能用了，讓咱們的人撤離雍城。”
吳良材咬牙切齒：“周山河這個畜生，若不是他，咱們也不會惹上這麽大的麻煩！”
宗榮煩躁地一揮手：“說這個有屁用，讓都尉衙門全部出動，將散發告示的人找出來，我要親手殺了他們！”
“是！”吳良材殺氣騰騰地離開了。
宗榮臉色變幻了一陣，走到書架前，按動機關，打開了暗室，將裏麵琳琅滿目的珍寶收進符袋中，最後抓起一把長刀，臉色陰沉地坐在書桌後。
大約半個時辰後，吳良材快步走來：“老大，步營和騎營有異動！”
“說！”宗榮語氣森然。
“內線來報，萬富來、高進忠率領數百精銳，往北郊的邯山去了，說是要抓什麽人？”
宗榮心念轉動，猛地站起身：“這兩人被你我打壓，為求自保，一直在暗中謀劃反撲。他們這個時候領兵外出抓人，應該是發現散發告示的人了，想抓住對方，扳倒你我！”
“接下來該怎麽辦？”吳良材問。
“你率領都尉衙門的人，秘密趕往邯山，等萬富來等人找到對方，與我一起圍殲他們！”
“是！”吳良材轉身離去。
宗榮麵無表情地提著刀，快步走進了內宅。
“老爺，發生什麽事了！”兩個小妾迎了上來，驚慌地問。
宗榮一聲不吭，揮刀殺了二人，隨後見人就殺，將內宅屠戮一空。
他提著滴血的長刀走出內宅，吩咐門口的護衛：“你們處理掉身邊的累贅，立刻趕往江州，等候召喚！”
“遵命！”幾個護衛抱拳拱手，四散而去。
宗榮身形一閃，消失無蹤。
巍峨險峻的邯山中，李垣和歐林身披偽裝，悄悄藏在山坡的草叢中，看著遠方的山道。
“沒想到你這麽陰險！”歐林低聲笑道。
“以毒攻毒罷了！”李垣神情淡然。
“他們真的有把握殺死宗榮嗎？”歐林問。
李垣輕輕搖頭：“宗榮能殺死兩任駐軍統領，說明其對雍城駐軍非常了解，他敢來這裏，必然是有倚仗的。萬高二人修為不如他，即使有什麽殺手鐧，殺死他的機會也不大！”
“所以你才不願意跟他們待在一起！”歐林恍然大悟。
“無論他們誰勝誰負，對我們來說都很危險，何況正麵搏殺，也不是咱們的長項！”李垣低聲說道，“別說話，有人來了！”
萬富來和騎營校尉高進忠，率領數百精銳部下，從前方的山道呼嘯而過，消失在山林之中。
大約半個時辰後，吳良材率領數百名部下，騎著馬趕了過來，在山前翻身下馬，像猿猴一樣潛入山中。
李垣和歐林沒有關注都尉府的人，而是眯眼盯著另一側的小路。
一個身穿便裝的中年人，在小路上一步數丈，閑庭信步似的走來，頃刻間從二人上方掠過。
“宗榮！”二人在萬富來提供的符影中，見過宗榮的模樣，一眼便認了出來，當即控製心跳、收斂氣息，不敢有絲毫動彈。
數十息之後，宗榮再次返回來，神識水銀瀉地般地掃過山林，並沒有發現隱藏完美的李垣和歐林。
他靜立了一會，鬼魅般的消失不見。
“淩雲境後期！”李垣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就在昨天晚上，他衝開了最後一條經脈，內息在頭部形成了特殊的循環，破妄術的實眼部分入門了。
如今，他的視力成倍提升，能看清楚四五裏外之人的麵孔，能看清楚頭發上的微塵，能在漆黑的夜裏視物。
原本需要望氣術加持，才能隱約可見的修為氣息，如今在他的眼中卻一目了然，無比清晰。
歐林臉上粘貼的偽裝物，正常之下難以看出破綻，在破妄術的視角下，卻呈現出不自然的斑塊，讓人毛骨悚然。
李垣破妄術初成，無法像侯三劍那樣看破她的真容，卻至少能知道，哪些部位是易容過的了。
邯山西部山區，萬富來和高進忠帶人圍住了一片山林。
兩個身披偽裝的人藏在樹林中，一個握著窄鐵條的青年高聲喊道：“宋將軍死於宗榮之手，你們不去找他報仇，卻來追殺我們，這是什麽道理？”
萬富來厲聲喝道：“你們說宗榮害死宋將軍，可有證據？”
青年說道：“那宗榮是長生穀的長生子，為了聚斂不義之財，屢次製造慘案，你們一查便知！”
“果然是你們倆！”青年話音剛落，一個森然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宗榮出現對麵的山頭上，死死地盯著說話的青年，目光陰森可怖。
萬富來和高進忠豁然抬頭：“宗大人，你怎麽來了？”
宗榮冷笑道：“聽說你們想利用這二人扳倒宗某，宗某便自己送上門來了！”
“真的是你害死了宋將軍？”萬富來臉色陰沉下來。
“是又怎樣？”宗榮冷笑著問。
話音剛落，數百名都尉府的精銳出現在周圍的山上，包圍了萬富來等人。
“動手！”高進忠見狀，猛地大喝一聲。
周圍隨即響起了可怕的爆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