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老天公道

沒等三個人剛跑兩步,屋子裏就傳來一對男女的哭喊聲。

陳大栓有點發懵,“大哥,我怎麽聽著屋子裏有女人的聲音?”

老二也察覺到了,“聽著……好像是咱媽!?”

“救命啊!”

“快來人救火!”

屋子裏,苗秀芬和陳老杆夫婦隻能看見大火和濃煙,咳嗽著一點力氣也沒有,外加上喝了酒,渾身發軟得根本沒力氣下床。

如果不是陳老杆口渴醒了,恐怕兩個人直到被燒死,都沒辦法發出半點聲音。

陳老二頓時慌了神,“真是爸媽!大……大哥,咱們現在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救火啊!”

三兄弟沒時間研究火是怎麽燒起來的,隻能想辦法救火。

可整個茅草屋已經化作火海,隨時都有坍塌的可能,他們隻能在門口傻站著,誰也沒有陳清河當初玩命的勇氣。

很快,周圍捉蟬蛹和蛙肉的人,都看到了茅草屋被點燃的場景。

“快來人啊,著火了!”

三五個人拿著水盆、水桶、從河邊打水救火。

人來得越來越多,可是茅草屋已經燒穿了,就連牆壁都燒得通紅,根本沒辦法進人。

三兄弟跪在地上,假模假樣的哭著爹娘。

此時,陳清河和楊音韻就遠遠的站著,冷漠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會兒,楊音韻也恍然明白過來怎麽回事,驚聲問:“你早就知道他們會放火燒屋?”

陳清河淡然聲說:“今天發生的事,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要把一切都爛在肚子裏,明白嗎?”

楊音韻總算明白,為什麽有了錢的陳清河,也要堅持搭建草屋。

還有,他明明恨陳家三兄弟到骨子裏,還要和他們繼續交朋友。

原來這一切,早在半個月之前,就已經有了預謀。

猶豫了許久,楊音韻小心翼翼的說:“清河,陳老杆一家人雖說可恨,但是……”

“但是我不應該這麽極端對不對?”

楊音韻不吭聲,算是默認。

陳清河問:“老婆,你覺得該怎樣製裁他們?”

楊音韻低著頭,怯怯的說:“我總覺得,惡人會有老天懲罰,我們不該使壞。”

她之所以這麽說,並不是聖母婊,而是單純的膽子小,哪怕受了欺負,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八零年代人的堅忍,是習慣了天災人禍後,無奈的抉擇。

來自於二十年代的陳清河,帶回了一身的鋒芒,又怎麽可能慣著這種混蛋。

他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都說人在做,天在看,可陳家三兄弟差點把我孩子燒死的時候,差點非禮你的時候,老天在哪?”

“地上的事太多了,有時候老天爺也忙不過來。”

“老天爺做不到的事情,隻能由我來做。老天爺管不了的事情,隻能由我來管。”

“苗秀芬和陳老杆的死,是他們罪有應得,我們沒必要有任何負罪感。”

陳清河的話,讓楊音韻心裏釋懷了許多。

她還是忐忑的問:“他們兩個被燒死了,你就不害怕麽?”

陳清河不由一笑,“老婆,我給你猜個謎語。”

“帝王死曰崩,諸侯死曰薨,大夫死曰卒,仇人死了該叫什麽?”

思考了一會兒,楊音韻搖了搖頭,“不知道。”

“仇人死了叫真爽。”

陳清河笑著說道:“別說害怕了,這兩個老東西一死,我睡覺都覺得特別香。”

“老婆,讓這三個混蛋跪在地上慢慢哭,咱們回家。”

陳清河牽著楊音韻的手,借著遠方燃起的熊熊大火,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二天,村裏傳來了苗秀芬和陳老杆的死訊,陳家三兄弟開始買棺材,準備發喪。

陳清河像是沒事人一樣,繼續在家收茯苓,以及蟬蛹與蛙肉。

八月末了,鳴蟬與青蛙越來越少,山上的茯苓也漸漸的被人挖光。

陳清河一家人的生活,也變得清閑了起來。

第三天吃早飯時,陳清河嚐試和父母商量,“爸,媽,我想和你們商量一下,今年咱能不能別種紅薯,換一種作物?”

張桂花忍不住埋怨,“你這孩子,怎麽滿腦子奇怪的點子。咱們石龍村祖輩都是種山紅薯,種別的都不夠口糧。”

陳大栓以前上過一段時間私塾,思想相對開明一些。

“清河,你想在山上種什麽?”

“種茯苓。”

陳清河侃侃而談道:“前段時間,我在家後麵的小菜地裏,培育出了一些茯苓的幼苗。”

“咱們這裏的氣候,又特別適合茯苓種植,所以……”

“不行,絕對不行!”

張桂花情緒有些激動,“你這孩子,之前花了大幾百塊收那一堆木頭嘎達,媽都沒說你什麽。”

“現在如果在田裏種了木頭疙瘩,萬一賣不出去,我們一家老小,不得喝西北風去!”

想著好幾百塊錢,被陳清河莫名其妙的花了,張桂花越想心裏就越難受,忍不住大滴的眼淚砸下。

陳清河無奈,“媽,我不種了還不行麽,您別生氣。”

“你說說你,好不容易不胡混了,又開始敗家。”

張桂花唉聲歎氣的數落,“咱家好不容易賺點錢,能給你蓋大房子,剩下點錢還能找大隊買幾塊好田,讓你以後過上好日子。”

陳清河一臉尷尬,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就在這時,院門忽然有人喊:“家裏有人嗎?”

“在呢。”

一個穿西裝打領帶,帶著銀框眼鏡的中年男人進門,“哪位是陳清河先生?”

陳大栓嚇了一跳,下意識問:“他又犯什麽事了!?”

中年男人不由一笑,“老先生,他沒犯什麽事,我是昌平藥材公司的董事長趙昌平,聽說陳清河先生家裏囤積了很大一批茯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