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死，早已成為定局，無法改變
都城。
曆史研究院會議室。
陸老爺子到底是年紀大了，看到這些東西根本沒法控製得了情緒。
此時他一雙眼睛通紅，他感受著崇禎的感受，體會著崇禎的體會。
崇禎的痛苦，悲傷，絕望，不安，不甘，所有的一切感情，崇禎似乎都能夠通過他那雙眼睛感同身受。
大明王朝建立不易。
大明的開國皇帝朱元璋，本是一介乞丐。
大明的天下，是他一步一個腳印，一點一點的從腐朽不堪落魄的元王朝手中奪來。
為此，他付出了不知道多少時間精力和代價。
大漢江山，終究再一次開啟。
他橫跨東西，帶著兵馬，翻過一山又一山，走過一程又一程，他將一座座城池，一座座江河，從這一刻的手中奪回來。
可如今，大明王朝終究敗落了。
經過永樂盛世，大明王朝，盛極而衰。
天災人禍，使得這座王朝表麵光鮮，內裏也卻是千瘡百孔。
不論今日亡，明日亡，總有一天會沒有啊。
崇禎可以接受大明王朝，走向敗落。
可是，隻能亡於漢人。
如今……清軍入境，又當如何？
崇禎本來已經做好了要死的準備。
可是現在，他卻猶豫了，不是因為怕死而不敢死，隻是因為他無顏麵見祖宗。
崇禎身為帝王，可卻是一個可憐的存在。
亂世之中，帝王隻會比普通人更加痛苦。
“朕，實在無顏麵見祖宗，朕，實在愧對於滅祖列宗！”
崇禎說著，渾身像是被抽幹的力氣一樣，跪倒在地上。
王承恩看見走上前卻想要扶住崇禎，可是崇禎卻一把將人推開。
周然見狀也隻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崇禎可憐，周然雖然心生同情，但也沒什麽可做。
他能做什麽？
曆史從來都是如此，無聲無息的滾動上前，沒有人能夠製止得了。
寒風呼嘯，崇禎滿腔悲痛。
他不停的用手抽打著自己，每一巴掌都用盡了全力。
王承恩竭盡所能去阻止，同時，崇禎卻並沒有半分要停下來的意思。
不過片刻時間，崇禎也是臉頰通紅。
冷風襲來，冷與熱的交替，讓他清醒了不少。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向周然。
他記得，這個年輕人說他來自於後世。
後世之人，也許知道不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大明的天下，必然被淹沒於曆史的塵埃之中。
他就算再怎麽掙紮再怎麽抱怨，也無濟於事。
最後的時間，他想安安安靜靜的度過。
崇禎起身，朝著一隻冷眼旁觀的周然走近。
崇禎相比於剛才已經冷靜了不少。
“朕知，就算是死，也無法償還大名百姓，可是，大明王朝既然已亡於朕之手，朕，又有何顏麵活著？”
“死，已成定局！”
“可是，朕，必須得死的明明白白！”
崇禎前後的變化很大。
可是周然卻並不覺得驚訝。
這所有的一切改變，他都能夠想得通。
這個地方本來就是崇禎給自己尋的墳墓。
他的死，早已是定局。
崇禎說，他要死的明白，周然也隻是點了點頭。
崇禎低頭，將身上這身沾滿了泥土肮髒不堪的龍袍直瀉的打量了一番。
“朕，是天選之子，生來就注定成為帝王，朕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權利和機會，眾人都以為這是無上榮耀，但是，這又何嚐不是枷鎖，朕，一生都被牢牢的束縛其中，不能做自己想做之事，為了天下，為了百姓，為了大局，就算有不想做之事，也隻能忍著！”
“如今，朕，終於可以將其擺脫！”
崇禎話音落下，他直接一把就將身上的龍袍給脫了下來，扔在地上看著，不想多看一眼。
脫下之後，他的目光之中就隻剩下了解脫。
仿佛這樣就掙脫了枷鎖一般。
王承恩見狀，趕緊上前小心翼翼的將龍袍給撿了起來。
“陛下，陛下這可是龍袍，這是龍袍呀……”
“這是您帝王身份的象征，這怎麽能夠隨意亂扔……”
王承恩急著不行，這一身龍袍已經跟了崇禎十多年的時間。
如今，他卻毫無聯係的將其棄之！
“人之將死，要這一身龍袍有何用？”
“大明王朝都已經沒有了，穿上這身龍袍，除了死的更快之外，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麽其他的好處！”
別說是王承恩了。
就連觀眾們在看到這人的時候都為之震撼。
“這是龍袍是貨真價實的龍袍啊！”
“這玩意，是身份的象征，穿上它你就是尊貴無雙的帝王，古往今來又不知道多少人為了能夠穿上這身衣服殺的頭破血流，可是現在，崇禎皇帝將其拖下，就好像是睜開了枷鎖，整個人都自由了，你們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有了光亮一般……”
“崇禎皇帝身處高位，本就是身不由己，或許，隻有他這種真正的經曆過皇帝的無可奈何的人才會知道，做一個普通人究竟有多幸福吧！”
“脫下龍袍他就可以做自己，穿上龍袍他就隻能以天下為重，這樣的責任和重擔，讓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去顧及自己！”
“同樣都是人，有些人隻需要考慮到自己吃飽穿暖即可，可有些人卻要顧及四萬萬人是否能夠吃飽穿暖，如此一想，就覺得這至高無上之位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寧願做個簡簡單單的普通人，一生一世無憂無慮！”
“我操，在看到這裏的時候，我真的是想哭死了，帝王之位，原來也沒有電視劇裏麵演的那麽值得人稀罕！”
“在其位就得謀其職，帝王這份工作，大概是這世上最難做的工作，雖然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但是，他也有別人無法承受的壓力。”
“崇禎為了天下，一身勤懇，換來這麽一個結果，他所有的付出都將會付之東流，世人隻會知他崇禎是個昏庸無能之人，他，終究是看透了，厭倦了！”
“崇禎是個可憐人，錯就錯在他生錯了時代，如果他能夠早生一些，也許，他的勤勤懇懇還有攻擊就能夠被世人牢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