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狐妖之死
梁臨緩緩睜開眼睛，眼前模糊的人影逐漸變得清晰。
“阿柒……你怎麽？”
他沒有想到小狐妖怎麽會趕來的，而且她剛才為了助自己一臂之力，現出九尾靈妖的真身。
梁臨能猜到，小狐妖方才一定是耗費了自己體內的靈力積蓄，強行突破嗜魂蠱的詛咒。
隻是這後果，從她煞白的小臉上可見一斑，小狐妖的身體狀況雪上加霜。
“你還說呢，我再晚來一刻，這後果不堪想象。你為什麽不替自己想想……怎麽總是要拚命？”
小狐妖嬌叱道，憔悴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擔憂的神色。
她起身飛到譚心，麵前的靈花在陽光下如同琉璃般璀璨，小狐妖玉指輕觸花瓣，頓時花瓣傾瀉如雨，紛紛落地，隻見花心中一顆結出一顆金色靈丹。
小狐妖摘下靈丹，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她能感受到靈丹中蘊含著豐富的能量。
“快，服下它。”小狐妖撲倒梁臨麵前，欣喜的說道。
梁臨皺了皺眉，“不，我還撐得住，你快吃吧。先解開你的噬魂蠱要緊。”
他掙紮著就要起身，想證明自己身體無大礙。
可是他的四肢像灌了鉛一般沉重，體內靈息紊亂，一時間難以恢複。
梁臨的固執程度，小狐妖知道，可她也一樣執拗，索性也不打算再與他說些什麽。
她忽然捏住了梁臨的臉，小手上的力氣卻是不小，她撬開梁臨的嘴，迅速的將靈丹塞進了他喉裏。
“得罪了。”小狐妖抱歉的眨了眨眼，一臉無辜的模樣。
“唔……咳咳，你這是幹什麽！”梁臨麵露慍色，他沒想到小狐妖就這樣讓他吞下了靈丹。
梁臨連忙將手指插入喉中，費力的想要把靈丹從嗓子裏摳出來。
可無奈靈丹像是瞬間化在他體內似的，任憑他百般折騰，隻能是幹嘔。
梁臨憤怒的望著他，轉眼間那神情又像是憐憫和哀傷。
“你就不能為自己想想嗎？”
小狐妖笑著搖搖頭，那笑容中不知是釋然還是無奈，“沒辦法，這靈丹雖好，但是對我來說作用不大，倒是你吃了能夠消解天道的反噬。”
“咱們還要想辦法，走出禁區呢……”
“那九嬰的獸丹，對你可有用？”梁臨急忙問道。
小狐妖呢喃道：“九嬰與你殊死一搏，怕是早已獻祭了自己的獸丹，與他自己神形俱毀了。”
看到梁臨眼神中的落寞，小狐妖趕快改口，用輕快的語調說道。
“別灰心嘛，總之還是謝謝你。不過下次不要再這樣莽了，我真的後怕……”
“我們倆個都要好好的走出禁地，好不好？”
麵前的少女笑意盈盈的看著他，一副對前路充滿了希望的模樣。
梁臨也望向少女閃爍的眸子，“好，一言為定。”
……
畫麵外，在場諸位無一不為之動容。
沒想到小狐妖卻依然把這能救命的靈丹給了帝君，她有什麽理由一而再，再而三的這般救他，不圖回報呢？
“這小狐何故如此呢？”
“糊塗啊，她自己可能要喪命如此了。”
“二人萍水相逢，狐妖這般掏心掏肺的待他，帝君若還有良心，日後也不該那樣屠戮妖族。”
眾人唏噓不已，他們始終不明白，為什麽小狐妖寧願把活命的機會親手送給他人？
世間竟有這般菩薩心腸的妖？還是另有什麽隱情呢？
不過他們都願意相信，小狐妖的所作所為都是出於對帝君的善意。
在場之人，隻有一人心中滿是恨意。
此人自然就是黎昭月，她心中忿忿不平。
“你這小狐究竟有沒有腦子，他怎麽知道你這樣舍棄一切救他？”
“你可知道日後，他會給我們妖族帶來滅頂之災。”
“可惡啊可惡，你救起他不知道要有多少同胞死於非命……”
雖然她心中明白，後來發生的慘劇若論因果實在算不到小狐妖的頭上。
但是最讓她惱怒的就是，既然小狐妖對帝君有這般恩情，對比日後帝君的喋血無情，更顯得可憐。
若是小狐妖當時不多管閑事？
若是小狐妖不闖入萬衍宗給他盜取丹藥？
若是小狐妖不把靈丹喂給梁臨？
……
是不是妖族的血就不會浸染大地，母親就不會慘遭封印，同族就不會流離失所。
可惜沒有如果了。
黎昭月狠啊，她每每回憶起血色的過往，心中有多痛，恨意就有多深。
她多麽希望自己就是這隻小狐妖，那樣她一定會拚盡全力殺了梁臨，這樣就不會發生日後的慘劇了。
小狐妖，你真是我們青丘一脈的罪人！
靈丹在梁臨體內分解，靈力湧出，很快他就感覺到有一股浩浩****的生命之息正在他的體內蒸騰翻湧。
原來淩亂的氣息也逐漸歸於平靜順暢，被天道反噬帶來的損傷，正在一點點的被修補如初。
梁臨的眼睛裏閃過一點晶瑩，他看著麵前的小狐妖本是二八年華的模樣，如今卻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她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
“不……不要。”
梁臨目光驚恐，他用雙手捧住小狐妖的臉，初見時膚若凝脂的少女如今的肌膚就像是腐朽的樹皮。
小狐妖嘴角艱難的扯出一絲微笑，她明亮的眸子徹底失去了光彩，她支撐不住了緩緩地倒下。
梁臨連忙伸手，將小狐妖攬在懷裏。此刻，小狐妖的身子輕的就像是一團棉花。
風席卷而過，樹上盛開的花瓣飄然落下，黑鴉的啼叫讓人的悲傷痛徹心扉。
小狐妖看著天空中吹落的花瓣，往前伸了伸手，卻什麽也握不住。
梁臨隻覺得心髒猛然抽搐，臉色不知何時變得如此蒼白，她緊緊的將小狐妖圈在懷裏，仿佛那樣就能躲過黑白無常索命。
梁臨握著她的小手，仿佛握在手裏的是一塊寒冰。小狐妖的眼睛已經被黑色的咒術布滿，再也不見一絲光亮。
“你不是說過，要和我一起進出禁地的嗎？”他眼裏噙滿淚水。
小狐妖在他懷中，深深的望著他，氣若遊絲地說道，“對不起……我食言了……你……你要活著，替我……再看一看……”
話還沒有說完，小狐妖已經沉沉的合上了雙眼，鼻息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