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生死之交，起於年少時
梁臨看著宋鳴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一時有些哭笑不得，出言寬慰道，“那可不成，我若是不救你，日後誰陪著我遊山玩水呢。若是離了你，我當真又成了孤家寡人了。”
宋鳴一聽，哭的更大聲了。
“你都把我救下來了，幹嘛還要一遍遍挨他們打啊！！你這個瘋子！！！”
梁臨看他哭得這麽凶，感到有些手足無措。
往日裏挨了自己打都嬉皮笑臉的大少爺，如今還是第一次見他哭的像個七八歲的小姑娘。
可見剛才的事對他的打擊不小。
宋鳴過了好一段時間才平複下來，他擦幹眼角殘餘的淚水，倏然站起了身。
“我堂堂鬆漣宗少主，如今竟在下界受到這樣的折辱，這口氣，我咽不下！”
梁臨看著他這幅模樣，輕笑出聲，“不過是叫人打了一頓，何足掛齒。”
宋鳴一聽這話，眉毛倒豎，“什麽叫‘不過是一頓打’？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
“你看你這個滿不在乎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不信！我早晚要帶你回我宗門好好見識一下，什麽是真正的上界第一宗門！”
梁臨聽罷卻隻是搖了搖頭。
“我並不是不信你，你那滿身的少爺做派，誰看不出來？”
“隻是你要知道，實力不如人並不是件丟臉的事，若是你當初真的依他們之言，又是磕頭又是狗叫，那才是真正令人不齒的。”
“人活一世，最要緊的是一身的血性，方才一役，我也沒輸。”
宋鳴看著他眼神中灼灼的光亮，一時間竟怔住了。
“你這人……真是不瘋魔不成活，也隻有你這樣的傻子，被打的去了半條命，偏是不肯服輸，一遍遍地挨他的打，現在還覺得自己贏了。”
梁臨睨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沒求饒麽？你我半斤八兩罷了。”
宋鳴一噎，旋即放聲大笑。
“是啊，哈哈哈哈哈哈，你我二人都是瘋子，都瘋了！”
梁臨雖未出聲，但眼中也寫滿了笑意。
半晌，他突然開口，“若非技不如人，你我又怎麽會落得今日這般境地。我倒也罷了，不過是個毀了元靈的廢人，你既然是上界世家宗門的少主，怎麽會跟我在下界虛度光陰。”
說不羨慕那都是假的，畢竟對他而言畢生難以獲取的東西，之於宋鳴都是唾手可得。
宋鳴收斂了笑意，有些窘迫地撓了撓頭。
“此事嘛……就說來話長了。”
“不過我初來下界就被你所救，之後這段時日更承蒙你的幫助，如今你再度救了我，這份恩情，我都不知該如何報答。”
“此番經曆，我們也算得上一句生死之交了，擇日不如撞日，你我二人不如就在此處結為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聽到這話，梁臨睫毛輕顫，心中動容。
人生的前十幾年，父母遭人暗害，幼妹被自己親手送走，身負血海深仇卻又報仇無門。
原以為自己會渾渾噩噩地在世間做一具行屍走肉。
現如今，能多一個同甘共苦的兄弟，不失為一件樂事。
他強撐著站起身，“拜吧！”
宋鳴看著他堅毅的麵龐，猶豫再三還是開口。
“你雖小我一歲，可若論為人處世，我……需叫你一聲大哥！”
一句大哥出口，這位紈絝少爺的臉少見的漲得通紅。
天元門廢墟前，浩瀚碧空下，兩個少年鄭重起誓。
結兄弟誼，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禍福相依，患難相扶，天地作證，山河為盟！
……
“我原以為，當年宋皇許是折服於帝君強大的實力，才拜服於帝君門下，成為他的擁護者。”
“是啊，世人皆傳他二人是在征戰時才結下了深厚的情誼，沒想到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
畫麵外，修士們忍不住出言感慨。
當年，宋鳴對帝君的忠心不二，三界都看在眼中。
在他們看來，二人定是共同麵對過大風大浪，甚至是刻骨銘心的生死劫難才會擁有這般情誼。
卻不曾想，二人之交，竟始於年少時的相交相識。
如此年少意氣、不摻雜任何利用的純粹情感，當真是令人動容。
此時的宋鳴也陷入了回憶。
當年二人的誓言回響在他耳中，令他心中陣痛。
若是沒有後來的弑姐之仇，兄弟二人又如何會離心？
宋鳴望著古畫，眼底盡是哀慟，忍不住低聲呢喃。
“大哥，你怎麽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我真希望一切都能回到故事的開端……”
……
很快，當初鬆漣宗家主定下的五年之期已到。
梁臨和宋鳴相攜而行，轉眼已是十四五歲的年紀。
一日，二人正在山間獵一隻雄鷹，隻見遠處的天邊金光乍現。
二人回首望去，天空重重的雲層被染上霞光，祥雲之下，一道聖光照耀，一列仙鶴環繞著一尊金碧輝煌的紫檀木轎輦向他們飛來。
轎輦之後，更是跟了一群服飾考究、風姿綽約的仙人。
轎輦落在宋鳴麵前，一眾仙人跪伏在地，高呼著“恭迎少主。”，一個容貌清麗的女子上前為他換上一身新裝。
就連一旁的仙鶴，都仿佛是通人性一般，對著宋鳴輕輕低下纖長的脖頸。
轉眼間，宋鳴就恢複了在上界時貴氣逼人氣宇軒昂的少主模樣。
他轉頭看向梁臨，語氣中盡是少年的意氣風發。
“大哥你看，我可沒騙你，我確是宗門少主。”
誰知梁臨臉上仍是帶著淡淡的笑意，宋鳴沒有在他臉上找到任何驚訝亦或是羨慕的情緒。
“我一早便說過，我信你。”
宋鳴撓頭笑了笑，原來大哥真的將他每一句話都放在心上。
“大哥，你跟我一起走吧，當初你我結拜之時就說了，禍福相依，你別在下界過這種顛沛流離的日子了。”
梁臨神色未變，隻是搖了搖頭。
“你我身份懸殊，日後注定是殊途。”
“況且我元靈被毀，已是廢人一個，就算是去了上界也不過是平白遭人白眼，倒不如在這山間做個閑雲野鶴的閑人，倒也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