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複盤
“錦隆大廈”，麗津市地標建築，總高128層，商務租賃性質，主要經營寫字樓、私人會客室、工作室、餐飲業務。
當地人稱其為“一路發”大樓。
該大廈整體造型方方正正的，最上麵20層設計成展翅欲飛的飛鳥形狀，整體由靛藍色景觀玻璃包裹而成，顯得明麗耀眼，富貴大方。
這種地方，蘇笑安還是第一次來。
“1724號，應該是這裏了。”蘇笑安心下暗忖道。
“叮鈴……”蘇笑安按了按門鈴。
“幹嘛？！”打門裏走出來一個二十來歲的精壯小夥子，隨口問了問，神情、說話語氣多少有些衝。
蘇笑安並不介意，陪著笑臉回應道：“對不起，多有打擾！朋友介紹，圍棋複盤，我也不確定是不是這間房間。”
“讓他進來吧！”這時候，屋內傳來一聲男聲，聽聲音，應該是個有些傲慢之人。
應門的那男的不再多說什麽，揚了揚下巴，示意蘇笑安進屋。
室內麵積非常闊大，一進門是個大客廳，左首位置應該是間書房，右首位置門關著，看不到裏麵的情況。
此時，客廳沙發上正坐著三個人，居中的是位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紳士，休閑商務便服，麵皮白淨，大眼睛，尖下頦，頭發略微有些自來卷，這一點跟蘇笑安還有些相像。
此人右首位置並排端坐著兩位中年男子，一位有些禿頂，這會兒正在那兒跟居中的那位年輕男子說著什麽，另外一位表情意外地朝蘇笑安打量了幾眼，沒說話。
“咱們今天就先聊到這兒吧，照眼下的情形，這合同還是簽不了，再議吧！”說著話，年輕男士把兩位客人打發走了。
“你就是蘇笑安？”年輕男士沒有起身，神情倨傲地問了問。
“是我本人，朋友介紹，過來幫著複複盤。”蘇笑安陪著笑臉回應道。
“他們說你是才藝培訓師？”
“算是吧，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工作，暫時應應急。”
“是嗎？能掙到錢不？”
“唉！時好時壞的，單子不是很多……”
“我怎麽聽著象是混日子的行當啊！那邊IPAD裏麵有視頻，你先看看，待會兒給我解釋解釋我到底輸在哪兒，以後怎麽才能贏那小子。”
“好的，好的！我試試！”
從始至終，那位年輕紳士始終沒有起身。
應門的那個小夥子出去禮送客人也沒再回來。
蘇笑安猜測，這位客戶在此處應該還租有其它房間。
搜索神器顯示得一點兒也沒錯，眼前這位年輕紳士棋力相當一般，基本算是“菜鳥”級，看盤麵，他肯定是執黑一方。
年輕紳士的對手顯然比他高明多了，定式使用非常熟練，精於布局，心思還挺縝密，看得出來，那位對手一直在努力不出小錯，一步也不行。
“跟他下棋的那位心理素質比一般人可是強太多了，棋力又遠在他之上，理論上講，眼前這主兒這輩子也贏不了人家的。”看罷多時，蘇笑安心下暗忖道。
“吳先生，我看完了，現在幫您複盤嗎？”說著話，蘇笑安起身恭敬地問了一聲。
才藝培訓師，聽著名兒好象還挺清雅的，其實，就一服務行業從業者而已，說句不好說聽的，跟快遞員、保潔員又有多大的分別？
為了掙到錢，蘇笑安得保持最起碼的職業素養。
不過，就本心而言，蘇笑安多少有些看不上眼前這位年輕紳士。
這貨多少有些裝13。
“那邊有投影儀，會使嗎？”年輕紳士眼神下翻地斜斜地瞧了蘇笑安幾眼，嘴角還帶了幾分蔑視的表情。
“會點兒。”說著話，蘇笑安手腳麻利地將室內投影設備調試好。
“說說吧！”年輕紳士故意拉長語調吩咐道。
在筆記本電腦裏調出相關的遊戲程序，蘇笑安熟練地一步接著一步慢慢講解起來……那位年輕紳士可能覺著蘇笑安比他想象的要聰明得多吧，一邊聽著，一邊時不時還：冷眼打量了幾眼。
在那位年輕紳士看來，自己電腦裏安裝的圍棋程序尋常人應該是接觸不到的，如此看來，蘇笑安平時應該多少接觸過一些上點檔次的人。
這時候，年輕紳士這才相信蘇笑安或許還真是一位職業培訓師。
複盤講解進行到三分之一的時候，年輕紳士聽得有些不耐煩了。
“停！你就說說吧，他為啥老是贏我？明明就差那麽一點兒，我怎麽就是占不了優勢呢？”
“這……您這邊多少有些急於求勝，他的心理素質可能相對要好一些。”蘇笑安心裏清楚，眼前這位闊少肯定是那種極要臉麵的人，自己說話可得小心呢！稍不小心，百分百會開罪於他。
三胖子不是說了嘛！前麵已經攆走了十幾位專業棋師了。
“切！你就直接說他比我陰險不就得了嘛！羅裏吧嗦的，真是的！”年輕紳士不屑地回應道。
“您這麽說……也行……另外，對方好象專門研究過您下過的棋局，時時處處都想著克製您。”
“是嗎？步步為營的打法？”還不錯，年輕紳士還懂幾句成語。
“應該是的，您這邊每走兩步棋，他那邊立馬就會設置一個雙翼齊開的‘套路’包圍您，同時，他還特別注意跟自己其它白棋相呼應，所以……跟他下棋，挺心累的。”蘇笑安笑著解釋道。
“太對了！每回跟那小子下棋，我就特心煩，你還別說，你這人還懂點圍棋啊！你倒說說，以後得怎麽樣才能勝那小子？”
“這……這隻是複了一盤棋局，樣本數量不大夠吧？”蘇笑安有些為難地回複道。
蘇笑安心說，就你那兩下子，恐怕這輩子也贏不了人家。
為了順利賺到複盤服務費，蘇笑安也隻好想到哪兒胡說到哪兒了。
很明顯，眼前這位年輕紳士就一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圍棋對弈對他來講那也太過遙遠了。
吳希傑壓根兒就不適合下圍棋，情商、智商、心理素質……哪方麵他也不是個兒啊。
“樣本數量？！啥意思？得多少錢？”吳希傑神態急切地追問道。
“我的意思是得多看看您二位下過的棋局才行。”
“我靠！你直接說不就得了，跟我拽什麽文詞兒，說！怎麽才能勝他？”
“這……隻怕短期之內恐難如願。”
“你小子是不是嫌錢少啊？開個價吧，隻要你幫著我贏他一局，錢不是問題。”
“這……不是錢的事兒。”蘇笑安讓吳希傑整得有些蒙頭，實在不知道該跟他咋解釋了。
正在這時，應門的那個小夥子推門走了進來，也不多說什麽，靜靜地垂手站立在一旁。
蘇笑安掃了那小夥子一眼，心下猜測，那主兒可能是司機之類的下屬。
“不是錢的事兒？那是咋回事兒？”吳希傑不耐煩地問道。
被逼得實在沒辦法了，蘇笑安隻得笑著回應道：“我得現場多旁觀幾次那人跟別人下棋的表現。”
“這簡單，回頭我來安排。小猛，給這人拿500塊錢，這就打發他走吧！”說罷，頭也不回，吳希傑起身上書房那也去了。
陪著笑臉從小猛手上接過五百塊錢，蘇笑安離開了“錦隆大廈”。
不管怎麽說，幾天的飯錢總算是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