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障眼法
“喜月”茶樓，三層樓的規製，原先的主體建材全是木質結構，年久失修，幾易其手，最後落在一位姓韓的先生名下。
韓先生不缺錢，專門聘請專家教授論證了一年多，最後確定了一套精致的改建方案。
茶樓的外部仍然保持當初的木質材質，內部則進行了現代工藝的改建、加固。
鋼筋、水泥、不繡鋼、斷橋鋁……之類建材大量被使用，不過，事後都被建築師巧妙地隱藏在純木建材之內。
如此一來，“喜月”茶樓則集傳統建築工藝與現代化修繕技術完美結合的典範之作。
韓先生長袖善舞，“喜月”茶樓重新開業之後，一年下來，利潤還是相當不錯的。
隨著人氣漸旺，“喜月”茶樓逐漸發展為麗津當地一著名景點，南來北往的遊客慕名而至，為其增添了不少人文氣息。
因為地理位置關係，“喜月”茶樓一直是北朝宗舊貨市場重要生意的洽談地點。
一樓一處偏僻的茶座，關臨嶽坐那兒等候老半天了。
老林的眼光向來犀利得很，別的玉石他可能看走眼，象“雪雲燒”那種百年難遇的奇玉，老林斷不會看錯的。
實物的麵都沒見，關臨嶽直接就給王嫂轉了40萬。
這就是關臨嶽行事的風格：該大膽的時候，絕不能猶疑。
不過，對於蘇笑安這個年輕人，關臨嶽心頭還是存了不少疑慮。
“年紀輕輕的，怎麽可能具備如此深邃的鑒玉能耐呢？！背後有高人指點？還是……”關臨嶽心下暗忖道。
在關臨嶽看來，蘇笑安目光清澈，絕少市場裏常見的乖戾、陰鷙、虛偽……之氣，言談舉止間，盡顯陽光大氣，年輕人當中，能有這種氣質、襟懷的還真不是很多見。
對於蘇笑安的人品，關臨嶽還是信得過的。
不過，關臨嶽說啥也不會相信蘇笑安一眼就能看破“雪雲燒”外殼，直視奇玉。
“這種概率隻怕最多也就是億萬分之一吧？”抬頭看看窗外，關臨嶽一個勁兒地在那兒琢磨。
“叔！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說著話，蘇笑安進茶樓了。
“客氣個啥嘛！坐！累了一天了，歇歇！”說著話，關臨嶽給蘇笑安沏了杯茶。
“叔！您老還真不是一般人，手都沒碰一下那塊玉，直接就給王嫂轉了40萬，這氣派，晚輩真是佩服得很呐！”喝了兩口茶水，蘇笑安恭維了關臨嶽幾句。
“老林玩了大半輩子玉石，象‘雪雲燒’這種奇玉，他是不會看走眼的，我信得過他，當然，也信得過你的為人。”
“老林就是那位作坊主？”蘇笑安問道。
關臨嶽輕輕點了點頭，沒說話。
蘇笑安就手將購物袋順勢推放到關臨嶽近前，笑著道：“這兒也沒什麽外人，您老可以掌掌眼了吧？”
微微一笑，關臨嶽順手從腳底拿出一個購物袋，也放到桌上。
這個購物袋的顏色、大小，甚至新舊都跟蘇笑安手上的一模一樣。
壓低嗓音，關臨嶽悄聲對蘇笑安說道：“你是個聰明人，明白我的意思吧？慢慢地，將真玉石收在懷裏，有點兒沉，冰涼冰涼的，很不舒服，給！這有塊墊布，幹淨的，你把它墊上，慢慢地倒到地上，趁周圍的人不注意，換個袋子。”
蘇笑安多聰明啊，當下就明白關臨嶽這是要調包。
北朝宗舊貨市場，麵積空闊，各行各業，幹啥的都有，魚龍混雜，其中也不乏靠撈偏門吃飯的人。
“王記老店”這塊“雪雲燒”至少已經驚動了兩個人，人多眼雜的，誰知道還被什麽人瞧了去。
謹慎起見，是該使使障眼法，省得被厲害的角色再給掂記上。
不動聲色間，蘇笑安按照關臨嶽的指點，悄悄地將那塊“雪雲燒”換了個包裝，悄悄擱在左腳腳跟附近。
關臨嶽是街麵上行走的老人了，他特意挑選的茶座肯定有他的道理。
四下環顧幾眼，蘇笑安發現，他倆所坐的茶座原來是一處死角，蘇笑安的左側、關臨嶽右首直接就是一麵老牆，周圍其它地方也沒發現有什麽行跡可疑之人。
“現在可以大大方方將桌上的袋子打開了，順便演演戲，好象咱們特別怕別人看到似的。”說到這兒，關臨嶽自己先偷偷地樂了。
好久沒做過此類手腳了，關臨嶽覺著自己仿佛再次回到年輕那會兒。
輕輕點點頭，蘇笑安裝模作樣地掩飾了一番，半遮半掩地從道具購物袋裏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件東西。
謔！一模一樣一塊“雪雲燒”！
“不是吧？這麽快就做出來了？”蘇笑安心下暗吃一驚。
明明知道袋子裏放著的是一塊贗品，一見到實物，蘇笑安萬萬沒想到居然做得分毫不差。
“市場裏水挺深的，幹啥的人都有，你前腳剛離開那家作坊，後手就有朋友幫著做了一件，瞧瞧，足以以假亂真了吧？”說著話，關臨嶽臉上露出會心的微笑。
“太厲害了！簡直一模一樣，如果不是溫度接近室溫，我反正是分辨不出來。”蘇笑安實話實說。
“沒辦法，這都是吃虧吃出來的經驗，唉……真玉，你拿回住處，為嘛呢？在這市場裏，你是生人，沒誰注意你，‘雪雲燒’擱你那兒比我那兒安全得多。”
“明白了！”
“我這有聚光筆、分色放大鏡，你就裝模作樣地向我請教，我呢，假裝你的師傅，給你講解玉石之道。”說著話，就見關臨嶽從衣兜裏取出幾件鑒玉的專業工具。
嗬！一件比一件精致。
看來，關老爺子年輕那會兒也不是個普通人呐！
一老一少，一邊喝著茶，一邊乍有其事地在那兒品鑒著假玉。
蘇笑安不知道，此時此刻，至少有十幾雙眼睛正在不同方位貪婪地盯著那塊似模似樣的“雪雲燒”。
茶水越喝越淡，瓜子早就嗑光了。
“差不多了，咱們這就分手吧！回到住處，也別刻意放到暗處，那樣反倒容易被人發現，找一人們視覺盲點大大方方擺到那兒就成。”
“晚輩記下了！”
“我先行一步，你稍坐一會兒，順便把茶錢結了。”說著話，關監嶽拎著假玉出門走了。
蘇笑安在那兒閑坐了五六分鍾，感覺差不多了，起身上吧台把賬結了，拎著腳底那個購物袋就此離開了舊貨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