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秋天的第一場雨
黃甲有個好品質，不懂就問。
網絡上查不到，他還真的聽了榮羽的去問他老爹黃柏榮。晚上等黃柏榮回家的時候，他早早的等在客廳裏。
黃柏榮進門，看到黃甲從沙發上站起來，有些詫異。
“今天怎麽回家比我還早啊？”
黃甲說：“爸，問您一個問題。”
黃柏榮一聽，有點兒意思，笑了笑，坐下來：“那先給我泡杯茶！”
“問個問題還泡茶？”黃甲嘀咕著去泡茶了。
“問吧！”黃柏榮端起來喝一口，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
黃甲就最煩這幅樣子，看起來不是顯得高深莫測，而是顯得有點兒陰沉心機，主要是一看到老爹這樣子，心裏有點發怵。
“星沙譚家菜一年的收入是多少？”
“到譚家菜吃過飯的有哪些人？”
榮羽交待的兩個問題，黃甲照本搬出來了。
黃柏榮沒有立即回答，手指頭敲了敲沙發的扶手，然後抬頭看黃甲：“譚家菜去年的營收是2300萬，去譚家菜吃飯預約排到了7個月之後。在譚家菜吃過飯的人有全國首富、政界大佬和商業精英，文人墨客……”
黃甲點點頭，然後準備起身走人。
“這就要走？”黃柏榮看到黃甲起身，忍不住問到。
“問完了，肯定要走啊！”黃甲說。
“嗯，好好做事，需要我幫忙的時候，你可以來找我！”黃柏榮點點頭，擺了擺手，示意黃甲可以走了。
星沙的晚上依舊還熱的很。
黃甲開著車到了榮羽小區的樓下，一下車，熱風將他緊緊的包裹起來，一身汗就出來了。但是他的心也跟著熱起來，朝著樓上走去。
這種老小區沒有電梯，這是黃甲想吐槽的地方，多次建議榮羽租個好一點的小區去住。
黃甲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之後，就將信息和榮羽分享了。
“我爹說，讓我好好做事，需要幫忙的時候，可以找他。”
黃甲興奮：“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已經得到了我爹的認可了？”
榮羽看著他歎氣：“如果你再沉穩一點，再往前進一步，可能會真的被認可了。”
“不是……羽哥，不就是兩個問題？”
黃甲摸著頭，不解。
“在這兩個問題之後，你可以和你爹說一說藝廚後麵的打算。甚至可以寫一個計劃書給你老爹，但是你啥也沒有，就兩句話。你真當你家是大內皇宮啊，說話打機鋒的宮心計？”
榮羽摸著他的頭。
“別摸我！”黃甲搖頭，身子扭了扭，想擺脫榮羽的手。
“你爹是搞商業的，看能力不是看政治能力，而是看商業能力。你有沒有機會繼承一點財產，你就得表現出來啊！”
“我會寫個屁的商業計劃書。”
“又不是讓你親自去寫，你能找到人寫出好的商業計劃書，也是你的本事，因為你是老板啊。”
“哦，那現在怎麽辦？寫計劃書？”
“是啊，這種事情，你交給聶小青啊，她拿手！”
“對呀，我怎麽把她給忘記了！”黃甲一拍大腿，哈哈大笑。
“說完了！”
“完了！”
“完了那就滾蛋吧，在我這裏蹭吃蹭喝就算了，還要蹭睡！”榮羽趕人。
“那我去酒店開房！”黃甲還真拍屁股走人了。
9月份的星沙沒有下過一場雨。都快中旬了，很多人都眼巴巴的看著天空，試圖想用目光凝聚出雨雲，然後來一場肆意的風暴，將夏天的燥熱全部帶走。
雖然是立秋，但是立秋那天吹的是南風。秋前南風雨潭潭，立秋南風秋要旱。也就是說這個秋天已經是鬥秋了。
鬥秋天旱，燥熱的天氣讓人都顯得焦躁起來。榮羽所在的社區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社區主任栽了，然後牽連出很多的交易和人。
在9月20日的那天，終於等到了一場秋雨。
來的挺突然的，烏雲聚集的很快，然後風暴也來的很快，一場秋雨下了四五個小時還沒停。導致了榮羽門前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連最忠實的老粉老郭都沒來。
這就是結果。
幸虧早上賣了50多碗麵了。現在下午一點多種，還有幾碗麵的份量沒有賣出去。這是榮羽的麵館第一次還有沒有賣出去的麵。
郭老頭打電話來：“榮老板，給我送碗麵過來，給你加兩塊錢送餐費。”
想屁吃呢，加兩塊錢讓我冒著雨給你送餐？
榮羽就說：“小本買賣，概不外送。”說完果斷的掛了電話了。
就是這麽硬氣，哪怕是麵沒有賣完，自己也這麽硬氣。這麽大的雨，送餐？榮羽看看天，似乎還沒有停的意思。
一個人影朝著這邊走過來，撐著黑色的雨傘，穿著一件短袖的襯衫，還有長西褲，皮鞋已經被雨水淋濕透了，拖著水漬。
“一碗牛肉麵！”
來人將傘收起來，倒豎立在門口，沒有帶進店裏，說了這句話之後，就默默的坐在了餐桌邊上，看榮羽站起來。
“王老板，這個點還來吃麵？”
王鐵軍麵無表情的看了看榮羽說道：“嗯！”
語言更加的簡潔。和之前一樣，除了談廚藝，談吃的之外，他都不願意多說其它的閑話。仿佛隻有廚藝才能值得他一談。
榮羽去操作間，煮了一碗麵，端出來。
等榮羽走到他麵前，還沒有放下來的時候，王鐵軍就站起來了，恭恭敬敬的雙手從榮羽手中捧過來麵碗，小心翼翼的放在餐桌上，拿了一雙筷子。
一旦開始吃麵，他就不再說一句話，非常的專注。
錢多多的信息發過來了：男人，魔城真的讓人震撼。等我賺到錢了，我們在魔城買套房子啊，可以看江的那種。
榮羽：那你好好努力，爭取早日給我買到房子。
錢多多：還有五個城市，中秋節的那天都回星沙市參加中秋晚會，我想寫首新歌，在晚會上唱。
榮羽：你一邊參加演唱會，一邊寫新歌，能有靈感火花嗎？
錢多多也苦惱：就是啊，唉，進了這個圈子，感覺時間都不是自己的了。馬上就要去排練了。男人，想你了！
榮羽：我每天鍛煉身體，等你回家。
錢多多大笑，笑得眼淚兒都快出來了。她就喜歡和榮羽這樣沒有絲毫壓力和顧忌的聊天，能夠讓自己繃緊的心情輕鬆好久。
那邊有人在喊“錢多多，準備排練了”。笑過了，於是錢多多就發信息：時間就是證明你愛我的深度。時間越長，愛的越深，懂？我去排練了，乖乖等我回來!
榮羽看到錢多多的回複，忍不住也大笑起來。這種X暗示的話語，毫無違和感。
隻不過這笑聲在隻有兩個人的麵館裏有些突兀。
但是王鐵軍根本就沒有受到影響，繼續低著頭吃麵，而且他吃得有點兒慢，幾乎是一縷一縷的慢慢的品嚐的。
最後喝湯的時候，就一小口一小口。
似乎整個吃麵的過程，就是一種細細的品味和享受的過程。
王鐵軍在廚師方麵還算是個實誠的人，能夠很清楚的對榮羽表明自己不如他，這就是他坦誠的地方。
能夠將一碗麵很享受的吃完，而不故意做作，顯得很自然，也是一種坦誠。
吃完之後，他依舊是自己去後廚將碗筷洗幹淨了，然後放進了消毒櫃裏。又覺得自己好像沒有什麽裏有繼續坐在這裏，轉了兩步，指著還剩下小半銻鍋的海帶湯問。
“這個……多少錢一碗。”
“不要錢！”
不要錢？
王鐵軍立馬從消毒櫃裏拿了一個小碗，然後盛了一小碗海帶湯，又重新坐下來，慢慢的坐喝。
同樣也是喝得很慢。
一小碗海帶湯能夠喝上十分鍾，也算是個人才了。
喝完了還表現出意猶未盡的樣子，榮羽就對著他說：“你還可以喝幾碗的，反正今天肯定是賣不完了，潑掉了也是浪費。”
王鐵軍搖了搖頭，他是一個很自製的人。
“湯是很好喝的湯，我不如你。但是不管是湯也好，麵也好，過猶不及，過了，美味就會打折扣，所以我寧願留著念想，等下次再來喝。”
榮羽就點頭：“大廚都這樣。”
王鐵軍說：“在您麵前，我不敢稱大廚。”
“我看你兜兜轉轉的，有事？”榮羽想早點將王鐵軍打發走人。
王鐵軍有點躊躇，但最後還是說道：“聽說您在搞私房菜。”
“對啊，你聽我說的。”榮羽點點頭。
“我想加入。水台、砧板、打荷、上什、燒臘、點心……隨便都成，做個雜工都可以的。”王鐵軍看著榮羽的眼睛說道。
榮羽皺起眉頭：“你的酒樓呢？哦……明白了！”
9月份發生的事情，榮羽是知道的，社區的暴雷，基本上也可以判斷為王鐵軍的酒樓肯定要黃了。而且還有一大筆帳但沒有結。而且失去了指定酒樓就餐的資格，在這樣的社區裏，生意幾乎是可有可無的了。更重要的是，他本人都很可能被牽連。
最終的結果酒樓黃了。
王鐵軍也不尷尬，隻是看著榮羽，落魄中帶著點期待。
“對不起……你說的，我一樣都不能滿足你。”
榮羽並沒有要落井下石，因為王鐵軍這樣的大廚給自己打下手，對王鐵軍對自己都不太好。而且如果要做口碑，隻能是自己親自來。
王鐵軍慢慢的走出了店子，撐著傘，有點兒就像是飄在秋雨中的落葉一樣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