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享受憂傷
沙啞的煙嗓，緩慢的在現場流淌，和小提琴聲應和，互相交纏，然後嫋嫋的進入到每一個人的耳朵之中。
就像是一縷秋風，緩慢的進入到了人的心田，卻又在心田裏慢慢的解凍成一縷春風，在憂傷的同時，卻又感覺到一種音樂帶來的感官享受。
享受憂傷。
這已經是音樂的最高境界之一了。
隨著那“嗚……嗚……嗚……”的淺吟低唱的出現，忽然之間，就像是看到了那冰河上姑娘在冰河上小心翼翼走向小鹿的場景，仿佛看到了那冰河裂開的場景，看到了鹿群在林中跳躍奔跑的場景……
仿佛牽扯著靈魂在飛揚……
柳歡也忍不住輕輕的用手敲擊著座椅的扶手，他的眼鏡的鏡片之中的光，似乎有些遺憾，當初他沒有主動的去邀請錢多多進入他的戰隊。
勒英有些吃驚，她是導師不錯，但是這首原創，確實有經典之作的味道了，就像是錢多多的前一首歌曲一樣。
古風的哲學和憂傷的故事。
這個姑娘似乎總能給人帶來驚訝的地方。對勒英來說，就是驚訝。
但是對於張良穎來說，就是驚喜了。
她確實很驚訝於錢多多的才華，以及她獨特的嗓音和唱歌時候的表達方式，實在是太難得了，如果順利，這姑娘以後的成就會很高。
這首歌她不是沒有聽過，但是今天唱出來，似乎味道更加的濃鬱。濃鬱到即便是排練時聽了好多遍的張良穎也能感受到那種憂傷的美麗。
“唱得太好了！”旁邊的那個中年男人側頭對榮羽說道，“你女朋友真不錯。”
榮羽也笑了笑，不再解釋他和錢多多的關係。
任何事情都有它的目的。
駱文婷的父親就是想要強調一點，即便你唱得再好，你的男朋友隻是個小麵館的老板，小攤小販的，這就是錢多多的弱點。
“她就在冰河上眺望，眺望著一隻鹿，輕輕的躍過，輕輕的回眸，嗚……嗚……嗚……”
錢多多的吟唱逐漸由高亢變成了低徊詠歎，最後那聲音輕飄飄的，漸不可聞，但是似乎有還有聲音在耳邊縈繞。
這或許就是對餘音繞梁的一種解釋吧。
這也或許是對一首好歌，一首很動聽的歌的褒獎。
榮羽懶得回應他。對待這種老謀深算的老狐狸，他自然采取漠視的態度。這首歌無疑比他女兒駱文婷的抄襲“原創”要好得多了。
但是中年男人似乎並不著急。
“我就是讓她來看看，體驗一下。”中年男人繼續輕聲說著，似乎沒有被榮羽的不回應影響到，“人生嘛，都是這樣，經曆過的東西都會成為自己的財富，在以後的日子裏，可以更加成熟穩定的做好自己。”
中年男人正在說話的時候，幾個導師也開始點評錢多多的演唱了。
畢竟這是全國直播，兩個人的實力擺在這裏，如果太偏頗了，肯定會有問題。
“我實在是沒想到，這是我第二次在這個節目做導師了，但是卻是我聽到的最好聽的一首原創歌曲！”於哈林絲毫不掩飾對錢多多的喜愛，“節目完了以後，我誠心的邀請你來我的工作室，我們一起玩音樂。”
“謝謝於老師！”錢多多對他鞠了個躬，但是並沒有表態。
這姑娘沉穩得住，不會別人掏出個棒棒糖就會跟人走的小傻姑娘。
勒英笑嗬嗬的點點頭：“是個不錯的歌手。”
簡單的一句話評價。但是也很難得了，她算是承認了錢多多的歌手的身份，而不是用學員或者是選手來稱呼她。
勒英自視甚高，她有時候雖然也會花式的誇獎一個人，但是卻很少用這樣的詞去定性一個人的身份。如果她定性了這個人的身份，大多數就是代表著她認可了這個人的這一身份。
現在錢多多就是被她認可了。
輪到張良穎了，她似乎想給這個姑娘更多的話題性，主動地引導錢多多說道：“這首歌和上一首歌比較，各有千秋，在我看來，就是兩首經典的歌曲。不過我有個疑問……”
說道這裏，張良穎忽然就停頓了一下，然後似笑非笑的看著錢多多。
錢多多忽然笑了笑，似乎意識到了張良穎會問什麽。
“你說上一首歌，是你和男朋友一起創作出來的。那麽這一首呢？不會也是和男朋友一起創作出來的吧！”
張良穎一副很八卦的樣子，引得演播室裏一陣笑聲。
話題，話題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
“我男人……”
頓時全場又忍不住笑起來，這一次笑聲比張良穎的八卦樣還要大。
“好吧，你男人，那麽這首歌是不是你和你男人一起……”
張良穎有些無奈的笑了，然後追問。
“是的！”
張良穎的聲音還沒有完全的說完，錢多多就給出了準確無誤的答案。
這一下連坐在榮羽旁邊的中年男人都有些側目了，看著榮羽笑：“年輕人真是了不起啊！這麽有才華的女生……”
這個讚揚的角度還真是清奇。
成年男人的世界裏，果然隻有利益，這個中年男人說話做事，都已經透露出一股子的陰謀的味道了。
雖然他滿臉都是笑容，說話不疾不徐，和藹可親，還有長者之風，但是在這種外在形式的遮掩下，他的心早已經是油膩膩的讓人反胃了吧！
如果不是兩世為人，如果自己真的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很可能就會被這種外表和聽起來很好聽的漂亮話給糊弄住了。
但是榮羽不隻是兩世為人，更是一個廚子。
他知道做菜的一種境界就是形之於外的清淡與包之於心的油膩，有這麽第一道菜是很能形容這種人的，那就是油淋茄子。
油淋茄子的中年男人。
“哇哦-”
這一次又是於哈林直接驚呼出聲了，他的表情很誇張，瞪著錢多多說道。
“我記得你的男……人是個廚師吧。我印象很深刻，一個很有特點的廚師。”於哈林開心的很，“和我年輕的時候一樣長得很帥的男生。”
“是的，這首歌就是根據他給我講的故事來寫的。”
“但是為什麽會根據一個故事來寫歌呢？”張良穎又繼續的追問，她要給錢多多這個姑娘製造更多的話題。
話題有花邊的，這種很快就會消散。
還有內涵的，這種可能會影響到很多人很長時間。
錢多多就說道：“其實我一開始創造的時候，就陷入到了瓶頸當中了。因為一首歌很成功，古風的嘛，還能勵誌，挺好的。所以這一次我也想著不靠他自己能不能也創作一首同樣的歌曲。但是真正去創作的時候，才知道很難。”
“不是創作難，而是想要超越自己之前的那首很難。”
錢多多繼續說道。
“所以我就隻好問我男人說，我要怎樣才能超越上一首歌曲？我男人就說道，如果上一首已經很好了，那麽就不要去寫一首同質的歌曲去超越它了，因為你超越了一首，就意味著你以前的那一首被你放棄了。”
這一段話加上了錢多多自己的理解，但是她並沒有解釋，而是繼續說。
“所以你別鑽牛角尖了，非要想著什麽去超越，難道就不能從一個新的角度創作出另外一首經典的歌曲嗎？”
聽到這裏，很多人都若有所思，這已經牽涉到了哲學範疇了。
哲學使人深刻嘛！
錢多多嘴角帶著笑，似乎在回味自己和榮羽在一起討論的時候了，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所以我就問，那麽從一個什麽新的角度？我男人說，講故事。”
講故事？
眾人開始是一愣，然後就恍然。
“於是我男人將他曾經經曆過的一個故事講給了我聽。這也就是我在這首歌裏麵唱的這個故事，一個女大學生，為了拯救一頭受傷的小鹿，而永遠的消失在冰河的故事。”
錢多多最後的聲音像是在歎息一樣。
“就像我男人說的，這或許就是憂傷的美麗吧，這是最為打動人心的東西，也是最為撫慰人心的東西，有遺憾的美才是值得永久的流傳。”
錢多多說道這裏停頓餓了。
張良穎的眼角有些濕潤，用紙巾擦了擦。
攝影師將這個鏡頭拍了進去。張良穎既然知道為錢多多製造話題，那麽她也會利用這個話題，為自己增添一些話題。
老牌歌手的窘境就是沒有新的熱點關注度，而作品創作也已經進入到瓶頸時期，他們也需要製造話題性。
都是老江湖了，並不因為你性格上的直率或者善良就不懂得這些套路的。
“我男人還說了……”
“以此也算是悼念了逝去的青春和美麗的靈魂，隻想冰河解凍的時候，鹿群經過這裏，會回首駐足，因為這裏鮮花最豔，春風最暖……”
“啪啪啪……”
一陣熱烈的掌聲，忽然就淹沒了錢多多的聲音。
“我給出我的一票。”
張良穎毫不猶豫的將通過的票給了錢多多。
錢多多順利淘汰了駱文婷。
一陣陣的熱烈掌聲，然後錢多多走過去，和導師們一一的擁抱握手，最後衝向了嘉賓席，發出歡快的尖叫聲，張開了雙臂。
榮羽趕緊站起來，走到走廊那邊。
果然錢多多一個猛撲，跳起來，兩條大長腿就夾在了榮羽的腰間，然後兩條手臂就緊緊的箍住了榮羽的脖子。
一張嘴，就啃了上去。
“你不要臉啦？”榮羽小聲的罵道，“以後你還要不要當大明星了？”
“我高興！”錢多多換氣的時候，猛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