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亂戰

第三章 亂戰

那時遷雖驚不亂,身子尚未落地,便如靈貓一般靈巧地翻了個身,接著腳尖一點地麵,身子已橫出兩米,穿過兩人間隙,徑奔門口而來,門口四人見狀,舉起長棍便向時遷砸來,時遷卻如一條靈活的遊魚,身子左晃右搖,便輕鬆繞過兩人,第三人一棍當頭打下,棍尚未臨身,人卻已被他閃電般彈出的一腿踢到了牆麵上。

“給我守住門口!“薑霖大喝一聲,努力按捺住砰砰急跳的小心髒,吼道,”拿下他本老爺重重有賞!“

“殺呀!“眾人頓時雙眼放光,一起湧向門口,門前僅剩的那個護院幹脆直接倚在大門上,一聲大喝,長棍直奔時遷肩頭砸來,時遷眉頭皺起,眼中寒芒一閃而過,手腕一翻,狸牙妖刀已經現於手上,側身躲過長棍,一刀正中對方腹部,那護院慘叫一聲,時遷已經一腳將他從門口踢開,一見大門已經上好的門栓,他不禁麵色一苦,這時背後風聲驟起,他忙側身閃避,卻正好處於一人懷中,那人雙臂用力,想將其鎖死,不料時遷柔弱無骨,如同泥鰍般滑溜,輕易便從其腋下走脫,翻身便是一腳,將那人踢開。

徑自奔上門口,單手去卸那門栓,卻被一根長柄水瓢打翻在地,接著眾人一擁而上,一個疊一個地將他壓在身下,眨眼就看不見人影了,薑霖見狀頓時心頭一喜,但是臉上的笑容還沒綻放出來,便見一人如同鬼魅一般從門口悄然繞過眾人,迅速向窗子摸去。

“他向窗子過去了,給我守好窗子!”薑霖頓時急了。已經疊羅漢的眾人紛紛爬將起來,還站在一旁的幾人則快步衝向窗戶,但是時間已經來不及,時遷縱身一躍,撲向窗子,卻“砰”地撞在窗戶上,哎呀一聲慘叫,跌落於地:這窗子他娘的居然是向裏開的!

翻身爬起的當下,便覺眼前一黑,砰的一聲,被一口黑鐵鍋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臉上,當即倒翻於地,抬起頭來,額上血流如注,忍痛一骨碌爬起來,持刀衝向那持鐵鍋的廚子,這時兩根長棍已經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後背之上,他“噗”地噴出一口血沫,又見黑鐵鍋再度迎麵而來,頓時身子一矮,單刀橫切,那手持鐵鍋的廚子頓時慘叫著跌倒於地,大腿處鮮血狂噴,傷口處深可見骨,直看得薑霖心驚肉跳:他可是生平頭一次見到這麽血腥的場麵!

時遷已經來到窗前,剛拉開窗子,砰!右臉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擊,他踉踉蹌蹌地退向窗子左側,狸牙妖刀叮當一聲墜地,轉過身來,捂住嗡鳴陣陣的右耳,腦袋裏已是混亂不堪,眼見無數粒狀之物正在麵前散落蹦跳,這才知道原來方才打在臉上的居然是一個鐵算盤!看到前方三米處一臉緊張地望來的老者,知道那算盤就是他扔的,他頓時怒從心起,罵道:

“老狗!連你也敢欺我?!”把手入懷,一掏一擲,“嗖”的一聲,老者頓時瞪大雙眼,雙手捂住咽喉,喉嚨處血流滾滾,撲通一聲,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啊?”一見老者斃命,眾人頓時大驚,衝向時遷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一時間居然再無人敢上前。

“相公,你還不出手?這賊廝怕是要拚命了!”徐寧娘子急忙向薑霖使眼色。

“我——出手?”薑霖心頭一驚,暗道我要出手我還有命嗎?可是也由不得他了,徐寧娘子不開口也就罷了,這一開口,眾人的目光頓時都投了過來,眼睛裏有期盼,還有?崇拜,當然還有某些莫名的意味…

薑霖頓覺壓力山大,說實話,他可真不想參戰,沒辦法,自己不會武功啊!眼見時遷如此鐵血,二十來個人還拿不下他,自己怎麽敵得過?但如今情勢所逼,現在他不出戰也不行了!薑霖在心中暗罵徐寧怎麽娶了你這敗家娘們兒,更是頭痛自己苦心弄出的這個“甕中捉鱉”之計化成了泡影,唉!這徐寧府上的男丁怎麽都這麽廢物?…

可是——這仗怎麽打呢?薑霖急中生智,猛然想起孫子兵法裏說過的一句話“攻心為上,攻城為下!”,當即有了主意。他頓時須發皆張,暴喝一聲:“混賬!”

他騰地站起身來,一把抓起床頭附近的碗燈,“砰”地摔個稀碎。眾人頓時一驚,人人噤若寒蟬,心裏都念叨著:完了,老爺怒了,這賊人廢了!

接著,薑霖雙眼怒睜,狠狠地看向時遷,時遷見他望來,身體不由一顫,居然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喉嚨處咕嚕一聲,卻是咽下了一口唾沫。

接著薑霖直麵時遷,眼睛死死地盯住他的雙眼,挺直了腰杆,“啪”地一腳狠狠地跺在地麵之上,這一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響亮,似乎這一腳不是踏在地上,而是踏在了人心坎上一般。“啪!”…”啪!”…”啪!”每一腳落地,都讓人心頭劇顫,而時遷更是在他緊緊逼視的目光下,幾乎陷入了麻木與呆滯,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他,巨大的心理壓迫感讓他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身體已在微微發顫。

薑霖最後一腳“啪”地重重地落在距離時遷三米遠處,暴喝一聲:“時遷!你好大的膽子!“

時遷頓時一個哆嗦:他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你夜入官家府邸,意圖不軌此為一,打死打傷我府中數人,罪大惡極,此為二,跳籬騙馬、挖墳掘墓、罪行累累,此為三!如上三條隨便一條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薑霖繼續高聲說到。

時遷沒有吭聲,眼角極速地**了幾下,呼吸也變得越發急促起來。薑霖借機大吼一聲:

“時遷!你可知罪?!”聲如雷霆,直叫人心旌動搖。

時遷一驚之下,身心劇震,險些跪倒,忙雙手抱拳,沉聲道:

“徐大人,在下手頭拮據,來此隻是想弄點錢花,本不想傷人,又因身上有官司,不想被擒,殺人也純屬被逼無奈之舉,還請大人能夠高抬貴手,時遷他日必將厚報於大人。”

“哈哈哈!”薑霖放聲大笑,眾人不明所以,也隻是陪笑,而他這一笑,卻令時遷的心整個沉了下去,右手悄悄探入懷中,捏住另一枚星蚤飛刺,雖然他不知道自己能有幾分勝算,但讓他束手就擒他是決計不肯的,即使對方是武藝高強的徐寧,自己對上他凶多吉少…但沒想到,“徐寧”接下來的一句話,竟讓他大吃一驚。

“你本事不錯,是個人才,有沒有興趣在我手下效力?”

“啊?您,您說什麽?”時遷生怕自己聽錯了。

“我說,你本事不錯,我很欣賞你,想給你個差事做,你願不願意?”薑霖朗聲說道。

時遷頓時激動起來,右手也從懷中放了下來:自己隻是一個飛賊,外家功夫平平,幹的多是挖墳掘墓為人不齒的勾當,平時飽一頓饑一頓,生活困苦不堪,若不是想吃點好的、穿點好的,又怎會上梁山搭夥?而徐寧是皇帝貼身近衛軍金槍班教頭,拿的是朝廷俸祿,有權有勢,為他辦事,豈不從此就有了體麵的營生?往高了說這還是官家人呢!這事兒換誰誰不心動?

“在我手下,我保證你犯下的官司再不會被人追究,我也會適當給你舉薦,將來在金槍班謀個一官半職也不難,從此步入仕途,後世子孫也都有好處…”薑霖老氣橫秋地說道。

沉默…徐府的家丁們在沉默,時遷也在沉默,不可否認,時遷確實是動心了,跟著徐寧與呆在梁山一比,那就沒什麽可比性,在梁山往好了說是英雄好漢,但實際上不就是草寇嗎?你不承認也沒用,後世子孫也就是草寇流氓的後代,除非造反成功改頭換麵。可是如今梁山上雖然人馬不少,但農民起義在曆史上有幾次是成功的?謀反是那麽好謀的?聽說宋哥哥在背地裏好像也在謀求招安的事,說到底不一樣是要歸順朝廷嘛?

可是,如果他騙我呢?時遷轉了轉眼珠,又一想,不對!徐教頭有必要這麽騙我嗎?憑他的本事再加上這麽多手下人在,要拿下我豈不是輕而易舉?何須這般麻煩?幾經考慮之下,時遷終於還是理智站了上風,試探著問道:

“大人,您如何保證你說的話是真的呢?我隻是一介飛賊,自問本事不大,哪裏值得您另眼相看呢?”

“齊國孟嚐君門客三千,手下各色人等一應具全。但有本事,又何必在乎出身?我徐寧雖然不敢拿古之賢人作比,但求才愛才之心還是有的。你潛入房梁數個時辰都未能被我查覺,方才我府上二十餘人也都拿不下你,你的本事已經足夠讓我另眼相看了。”

時遷頓時心頭一喜,當即噗通跪地,叩頭說道:“時遷拜見老爺!願老爺長壽吉祥、子孫綿延,今後時遷的命就是您的,一切為老爺馬首是瞻!”

“嗯,很好!”薑霖走上前去,雙手將時遷攙起,時遷心旌搖曳,得遇明主,一時間萬千思緒入懷,忍不住就要垂淚,感受到“徐寧”握住他雙手的大力,時遷更是感動得不行,但接著一個破鑼般的聲音頓時打破了這個旖旎,那聲音因為極度興奮都跑了調:

“都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給我拿下他!”出聲者正是薑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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