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九支流言

征集視頻活動開始後,骨越門附近隨身攜帶攝像機的人明顯多了起來,從早到晚,人影不斷,也有人一到夜間就徘徊在骨越門前。

現在的縣城裏,但凡聽到骨越門三字,便有人圍攏過來,手機、攝像機立即舉起,一通搶拍。

如今骨越門藥業將要成立的消息傳開,骨越門附近拎著攝像機的人,猛然增多。

這個情形,盡落藥商眼底,有人讚歎骨越門廣告做得好,有人嫉妒骨越門號召力強,有人則忌憚不已,為之心驚,略顯惴惴不安之態。

這不安的人當中,便有投票新名單中,多出來的那三家。

此時,在李正中的協助下,趙安梁已經把幾名編外門徒安排在他們周圍。

其中一家,主營膏類成藥,門店就在骨越門斜對麵,蔽昔閣醫學書店的右側鄰居。

這人是女的,叫郭紅英,四十歲左右,劉伯易前妻王彧淇的閨中密友。她習慣把車停在骨越門對麵停車場,似乎是為了方便每天看幾眼骨越門。

這天,郭紅英把車停好,往自家店走去。

像往常一樣,郭紅英和停車場老保安,熱情的打招呼。

老保安也笑容滿麵回應,不過,每當郭紅英走近的時候,他突然說:

“骨越門九支要回來了!其中有一家,昨天下午來這裏停車,正好看到。”

其它正在步出停車場的人,也聽到了這句話,紛紛湊過來,一探究竟。

“骨越門?”,這個話題最近比較熱門。

有人說:“骨越門我知道,九支是啥?”

老保安笑笑說:“這骨越門共分九支,每家都是一堂,建在九個大城市。這裏的骨越門,就是他們的總部!”

“這個,我們從小就聽過,老傳說了!”

“你剛才說的是,你昨天見過?”

老保安清了清嗓子,接著說:“十幾年前,胡燁不知道為什麽失蹤了。”

“從她失蹤後,這九支就再也沒有在縣城聚過!”

“之前,每年中秋後,他們都會聚在這裏!”

“而且,他們每次聚在這裏時,會帶來各個地方的大師級人物!”

“那場麵,相當難忘!我年輕的時候,幫骨越門往金都送過藥,那時候,是胡德青的爺爺當家,那年的大會,相當難忘。”

聽到這裏,郭紅英皺了皺眉頭,說:“你說昨天看見了?”

老保安點頭:“嗯,我越想越覺得那是骨越門在金都分支的人,應該是現在的當家人!那人長的太像當年那位了!”

有人說:“你不會記錯吧?”

聞言,老保安大笑:“我就是閑的,聊幾句!老了老了,記錯很正常吧!哈哈哈!”

說著,他指著旁邊的搭檔說:“他倒是年輕,可是啥都不知道,閑聊都不會!”

眾人跟著大笑,隨後各自離去,但沒人覺得這老保安會亂講,就像他自己說的閑聊,閑聊哪有什麽亂講不亂講,解解悶而已。

看著眾人離去,老保安望向骨越門,心裏默念:“希望這次沒有做錯!”隨後,讓年輕搭檔看一會,說聲去修手機,便走開了。

老保安的年輕搭檔,正是趙安梁安排這裏的編外門徒之一。

他望著老保安的背影,默默給趙安梁發了條信息,便在停車場門口來回踱步。

趙安梁立即聯係毛小軍,得知他沒有出門,便立即趕了過來。

毛小軍輕聲說:“先不管真假,傳的越邪乎越好。”

說完,他又笑了:“反正也傳了這麽些年了。真有如何?沒有又如何?”

毛小軍似乎有些不以為然,他認為此次的骨越門九支之說,應該是胡德青和梅循證的謀劃之策。不過,他又覺得這骨越門九支的說法,絕不是空穴來風那麽簡單。

他認為,既然胡德青沒有講明這事,必然有他自己的考慮,肯定不是欺騙自己!

沒講過,哪來的欺騙?

想到這一點,毛小軍忽然覺得很有意思,便忍不住笑起來。

他不禁從頭捋起整個過程,感覺各個步驟已經順利進行,距離逼出禍首似乎隻差一步了。

但這一步,有多遠?

要是此次推算成功,那麽便能安穩一段,要是出了差錯,那就再來一次狠的。

不過不管結果如何,這都能起到懾住大部分藥商的作用,讓自己這幾年在燕京的時候,骨越門不會有太多煩事纏身。

毛小軍如是認為。

當聽到骨越門金都分支有人來到縣城,蘇紅燕大吃一驚。

與別人不一樣,蘇紅燕對骨越門九支的事情了解的很清楚。

此刻,他認為這個消息,大概率是真的,絕非傳言。

骨越門連投資都能接受了,還不讓九支來縣城聚首麽?

他覺得,必須提醒兒子、孫女,讓他們警告親朋不要招惹骨越門。

不說怕九支,剛拿到的“骨越門監製”總不能這麽快就搞掉吧?

蘇紅燕立即離開藥廠,通知幾個開藥廠的親戚趕緊帶上子女到自己家,並親自接上蘇秋香和蘇青翡趕了回去。

此時,他家已經來了三十幾人,眾人紛紛向前詢問,啥事這麽急?

蘇紅燕便請大家盡量約束自己人,不要和骨越門發生任何衝突,並明確表示,那個關與骨越門九支的傳言,並不是傳言。

眾人聞言皆驚,鄭重點頭。

幾個年長的人,都知道蘇紅燕從一個毫無根基的人,一步一步走到現在,他的判斷,他的話,不會出錯。

突然,蘇秋香笑著說:“這骨越門九支當真存在麽,我倒要看看,他們是真是假!”

看得出來,蘇秋香對於骨越門九支的消息不以為然。

正在踱步的蘇紅燕停下來,轉身凝視著蘇秋香。

蘇秋香跟著住嘴,迎著蘇紅燕那銳利的眼神,心中有些發毛,小心翼翼地道:“爹……”

蘇紅燕麵無表情,冷冷的說:“你要不是我兒子,老子管你死活?當初又怎麽會被唐鵬偉嘲笑?”

“你現在還有臉跟我說這些!”

蘇紅燕怒上心頭,眼中閃起狠辣之色。

蘇秋香頓時怕了,聲音中帶著恐懼:“爹,親爹,我快五十了,別動手打了,別……”

他眼中的老子,說打就打,小時候打,大了還打,到現在四十多歲,還是——說動手就動手!根本不管誰在場!

旁邊的蘇青翡連忙轉過身去,老子打兒子,孫女隻好裝作看不見。她心裏雖然有些氣憤,但爺爺講的沒錯啊……

啪!蘇紅燕反手一耳光直接抽在蘇秋香臉上,失望的說:“到了現在,你還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愚蠢嗎?”

蘇秋香被抽紅半邊臉,很是窘迫,但卻不敢表現出絲毫不滿。

其餘人都不說話,不知道該不該勸說發火的蘇紅燕。

都覺得蘇秋香,好像,確實,不應該說那話。

蘇紅燕臉色變幻,走向蘇秋香,抬起手來,似乎好想再打!

眾人愣了,他們不知道蘇紅燕為何如此憤怒。

突然,蘇紅燕把手背了起來,慨歎一聲,聲音一下變得蒼老,充滿悲哀之意:

“我這種沒有根基的人,能得到骨越門的監製,哪有你們看起來的那麽容易!我們不能因為不知好歹,把到手的機遇弄沒!不然的話,就會成為笑話!希望都能明白……”

隨後,輕指蘇秋香:“你也快五十的人了,怎麽啥都看不明白……”

蘇紅燕似乎再自言自語,眼神變得十分憂鬱。

眾人連忙上前安慰,客廳裏的氣氛慢慢變得溫和起來。

另一處,小二也聚攏了親朋友好,向他們談起骨越門九支的事。與蘇紅燕那邊情況不一樣,小二這裏的人都蠻配合,一副聽任安排的態勢。

縣城裏,另外一些對骨越堂知根知底的人,聽到消息後,也開始警告自己人,不要和骨越堂對上。

世界之大,總有人不信邪,張逸平就對這個消息,嗤之以鼻!

坐在一旁的袁陽苑,卻是不動聲色,靜靜看著他在那裏慷慨激揚。

就在各處因骨越門九支而有所反應的時候,毛小軍的錄取通知書到了。

特製紅色快件拿在手上,散發著熱烈的喜慶感。

正麵“錄取通知書”五個大字,注定是很多人一生的轉折點。

眾人集中在骨越門後院正廳,盯著桌上的紅色快件,等待毛小軍親自打開。

“呲!”

可惜,在眾人的注視下,毛小軍表情平靜,隻是看了一眼便直接撕開了,抽出通知書,瞄了幾秒鍾,好似確認真假一般,之後,順手給了胡德青。

嗯?眾人愣了一下,這……並沒有意料中的激動啊!毛小軍此刻的表現,宛如一片羽毛,帶著雲淡風輕,飄飄然落在眾人眼中。

傳閱幾次之後,通知書再次出現在毛小軍手中。

他再次看了一眼,輕輕裝回快件封套,目光沉靜。

“小軍!”胡德青雙手交握,似有淡淡的興奮,親眼看到成績切切實實變成了錄取通知書,他心裏的一塊石頭才算落了地。

當初得知成績的激動,終於在胡德青心中轉化成了開心。

這是自胡燁失蹤後,胡德青第一次如此開心,他盡力嗬護毛小軍長大,而最後的結果也沒讓他失望,培養出了這世間極好的一塊料。

“我先去放起來。”毛小軍拿著快件,輕聲說道。

梅兗突然笑了:“小軍,我陪你去!”

二人直接往東廂房走去。

待二人出門,胡德青看了看梅循證,小聲問道:“這次的消息,你安排的麽?”

“不是你安排的?”梅循證和林家南聞言一震,驚聲道。

隨後,三人陷入沉思,此消息暫時看不出害處,反而對所謀之事有直接推進,但目的在哪裏?很明顯,這人對骨越門非常了解。

了解骨越門的人雖然不多,但算下來,至少也有七八十個。

要說沒惡意,憑什麽幫骨越門推波助瀾?

假設有惡意,由為什麽偏偏選在這個時間段?

是做好事不留名,還是佛口蛇心?

沉默良久,三人仍舊得不出準確的判斷,隻得通知縣城裏的九支之人,小心行事,謹防不露聲色的圈套。

林家南輕輕叩了下桌子,緩緩說:

“對付流言背後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所謂‘流言’,變成現實!”

“說我善,我就好似菩薩!”

“說我惡,我就勝過蛇蠍!”

“這時候,那人會說,看,我說對了吧!”

“不論結果如何,不論那人目的如何,用我們做流言主體,隻能說明——觀眾相同!”

“觀眾相同的前提下,此流言一出,必然首先驚嚇觀眾!”

“我們的目的,不就是驚嚇觀眾嗎?”

“所以,我認為,不用判斷!管他什麽目的!我們隻管讓長日烏堂公開來骨越門就是了,而且要很快!”

胡德青與梅循證對視一眼,重重點頭,梅循證立即通知胡俏,讓他做個準備,盡快帶幾人來骨越門正門叩門。

林家南要過電話,提醒胡俏,必須是九輛完全相同的車,一定要在每輛車裏放上長日烏堂的車證。

胡俏表示,既然是公開出場,就必須要全部金都牌照,但現在縣城隻有一輛金都牌照的車。隻能是直接從金都開過來,這一路五百公裏,最晚明早到。

胡德青想了想,讓他控製好時間,接近中午的時候到。

胡俏答應一聲,便掛了電話,略停頓,便再度拿起電話,安排車輛。

安排好所有事情,胡俏抬起頭,隔著蔽昔閣醫學書店二樓的玻璃,望著骨越門。

突然,他目光微縮,一輛救護車閃著燈,突然停在了骨越門前的台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