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藥企出頭

圍坐在西岐廳茶座一邊的村班子,在範晉海的帶領下,一直靜靜看著這邊,始終不語。

此刻,見事已議定,範晉海起身離開茶座,緩步走向大圓桌。

胡德青與梅循證對視一眼,站起身來。

胡德青掃視眾人一眼,略沉吟,平靜的說:

“小的藥商,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就需要麵對那些沒來的藥企了!”

正如胡德青所言,那些沒來的藥商,都在觀望中,一些不亞於張保運的神鳶藥業的藥商,僅憑其規模也真正稱得上企業,確實應該叫做藥企了。重要的是,這些藥企,以合資為主,多數都有資本在背後支撐。

梅循證立即接口:“那些人,才是真正操刀的人!”

“剛才這幾個,最多就是那些人手中的……攪屎棍!”範晉海微點頭,輕笑一聲,戲謔道。

沉思片刻,胡德青對範晉海說:“到時候,會麻煩你女婿出手了。”

梅循證緩緩點頭:“何必表,我見過他,一身正氣,卻不實幽默感!”

何必表,正是何花的父親,玉雕出身的醫藥投資人,真正意義上的資本的大佬。

不像藥商口中的大佬,更多是負麵含義中的忌憚與狠辣,比如他們對唐鵬偉、林俊魯的稱呼。

差不多二十年前,隨著經濟發展的加速,不少大型醫藥集團來此設立分支機構,有些甚至把總部搬來此處。考慮到商業之外的安穩,他們紛紛選擇合資形式。

這些藥企資本雄厚,生產技術嫻熟,讓本地藥企難以相比,但其品類卻是常規藥物,市場競爭慘烈,利潤並不高。

落戶本地之後,他們看到了低價高效的骨越散,心動不已。

他們抱著誌在必得之心,紛紛前來商談合作,卻都被胡德青婉言相拒。

於是,他們把期望改為批量從骨越門進貨,胡德青倒是不反對,但卻表示量產有限,先保自用。

無奈之下,他們把目光投向了本地藥商,希望通過利益拉攏一些本地人,讓本地人從中斡旋。

至於本地藥商會采用什麽手段“斡旋”,給自身帶來什麽後果,他們並不在乎,隻希望那些拿了好處的,為他們兩肋插刀。

這些藥企認為,與本地藥商沒有法律上的隸屬關係,本地藥商就算是因此出事,也不一定能引到他們身上。

所以,他們知道了這次骨越門開放合作的事情,根本沒有直接出麵的任何舉動。

他們之所以會如此沉得住氣,隻因為他們對那些收了好處的藥商,抱有希望。

這些希望,便來自於資本碾壓,或者說金錢魅力。

在他們的概念裏,就算醫道感悟再強,也終究會被資本淹沒。

要是在醫道與資本之間來一場合法戰鬥,他們相信自己會贏。

於是,此次,他們就在那裏靜觀藥商的表演,看看誰能奪得頭籌,然後他們擇機吃下那個最後得到骨越門合作的藥商。

在法律的框架內,他們深信漁翁之利的優勢。

盡管長居縣城,但胡德青稍微動腦,便知道這些藥企在想什麽。

那過分的自信,正是可以利用的致命漏洞。

胡德青在當時的骨越門九支懇談會上,就曾經說過:“過度自信,隻會招來慘痛代價。”

當時參與骨越門九支懇談會的眾人,對這些藥企嗤之以鼻:真當骨越門醫道之外,就沒有頭腦的積累,不懂所謂資本麽?

不說近千年醫道傳承所積澱的智慧,僅胡德青的祖母Giovani Taylor、母親Apfelbaum Edna就分別來自兩個財團家族,胡德青祖父胡良周早在幾十年前就嚐試過資本手段,隻是覺得發展太快,會被動做出有違醫道根本之事,自行放棄而已。

這些人不了解骨越門,才如此盲目自信。

眾人說:“正所謂,無知者無畏。”

骨越門九支若是拿出來,也是一個相當龐大的醫藥集團,隻是胡德青要求低調。

他說,醫者行事如行醫,同樣須首先固澀精氣。

如果沒有資本壓陣,這些藥企的選擇隻有一種,那就是克製自我,不向骨越門伸手。

但正因為背後有強大的資本,讓他們有著企望,覺得自己有機會拿住胡德青,吃下骨越門,得到骨越散藥方。

與此同時,他們認為有本地藥商作為傀儡衝在前頭,就算自己得不到也沒有損失,得手的話,不僅能提高利潤,還能得到更多資本的認可。

縣城裏其它傳承百年以上的老字號,都看出了他們的心思,紛紛搖頭,認為這些藥企的念頭很天真,要是骨越門那麽容易搞定,怎麽可能傳承這幾百年?人家懶得理你,你當人家怕了你……

不得不說,這些藥企出於自身安危考慮,選擇讓本地一些藥商作為傀儡,有些取巧,也確實把自己的直接風險降到了最低。

但是,他們似乎少算了一點,在另一種危險麵前,金錢無力。

比如,今天葛周等幾人,就迅速選擇首先保證自己在本地的生存,輕易就放棄了與骨越門對立。

範晉海對這些藥企的想法知之甚詳,隻因其中有幾家藥企,是他當年招商找來的。

“他們小心的很!”沉默片刻,範晉海緩緩道,“這些藥企,會輕易出麵嗎?”

“他們會來的!”梅循證胸有成竹,“不過還是需要小軍出麵,先拉秦夏藥業出來走兩步,做個示範。”

眾人都笑了,梅循證說的對,秦夏藥業和神鳶藥業一樣,都是本地藥商和外來藥商合資成立的藥企,而秦夏藥業則是縣城最大的藥企,還有大師李國峰坐鎮。

隨後,眾人互相道別,各自分頭行動。

範晉海得知何花今晚不願回彭道灣村,便囑胡德青多加關照,便回村了。

胡德青帶梅循證、林家南二人,沿街步行,往骨越門行去。

路上行人大多識得胡德青,紛紛招呼,惹得林家南大為羨慕,直言此地民風甚好!

梅循證卻說,那不是民風好,是老胡人好。

胡德青聞言大笑,回句:“你知道就好!”

梅循證隨之大笑,引得行人側目。

三人說說笑笑,回到骨越門的時候,毛小軍已經帶梅兗、何花二人做好午飯,靜候三人歸來。當然,做這頓飯,毛小軍是主廚,二女是觀眾。

吃飯時,胡德青便跟毛小軍說,想辦法帶秦夏藥業出來表演一下,讓其它那些藥企不再觀望,主動前來骨越門談合作。

毛小軍明白,胡德青這是暗示他先去找林俊魯的女兒林夢雲,再和林夢雲一起去李國峰在秦夏藥業的辦公室,讓李國峰說服李瑧九。

不過,他覺得,似乎不用這麽麻煩,胡德青可以直接讓李瑧九過來就是。

但轉念一想,他明白了,胡德青這是讓他打窩子,吹黑風。

然而當毛小軍來到李國峰辦公室的時候,眉頭卻是皺了起來。

這裏,竟然有不少人!

其中幾個人,他認識,那些藥企的老板。

顯然,其他人也是藥企的人,要麽是老板,要麽就是比老板還重要的人。

此刻,他們匯集在李國峰辦公室,眉飛色舞,神采奕奕,似乎得了大獎一樣!

看見毛小軍和三個女孩貿然進來,他們愣了一下,隨之盯住毛小軍。

他們都認識毛小軍,不禁麵露疑惑,骨越門的小少爺,來這裏幹什麽?

有人視線隨即瞥向李國峰,似乎在說:你秦夏藥業,和骨越門有內幕嗎?

林夢雲帶毛小軍三人突然闖進來,也驚了李國峰一瞬,他略一沉思,便說:

“這是毛小軍,我外甥女的男朋友!也是骨越門的小少爺!嗯,你們可能認識!”

毛小軍懂李國峰的意思,這是給你小子解圍,配合著點。

於是,毛小軍靦腆一笑:“諸位好!”

此時,毛小軍心下一動,暗喜,這下,好像不用專門讓秦夏藥業出門表演了,直接在這裏就開始吧。

眾人紛笑:“還‘諸位’!果然是高門精英!”

聞言,毛小軍做出一副苦哈哈的表情:“高門啥啊!這幾天的事情,你們肯定都知道了!嗯,你們會裝作不知道!”

李國峰似乎聽出了毛小軍的言外之意,忙追問:“是不是‘又’遇到麻煩了?”

“也不算麻煩,反正麻煩也沒斷過!”毛小軍回道。

有一人插話進來:“說來聽聽,看我們有沒有辦法?”

毛小軍表情轉回無所謂:“也沒啥,就是那些事!你不想合作的時候,一群一群的來,烏泱烏泱的,趕都趕不完!”

接過林夢雲遞過來的水,他喝了一口,繼續訴苦:

“誰知道,真要合作的時候,發現他們每一個行的,都是樣子貨,裝的像那麽回事!實際跟企業完全不搭邊,就是草台班子……算了,不說了,反正我也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聞聽此言,眾人紛紛看向李國峰,略沉默,李國峰接口道:“那,就算你走了,這骨越門還能關門不成?近千年的基業,可不是說丟就丟的。”

毛小軍歎口氣,輕聲說:“其實,是我姥爺想去燕京陪讀!”

啊?眾人愣了一瞬,相互看看,最後視線集中在李國峰身上。

李國峰向眾人微頷首,輕聲問毛小軍:“老胡沒有其它想法嗎?”

眾人聞言色動,緊盯毛小軍。

毛小軍拉過何花,歎口氣說:“實在不行,讓他爸來幫忙找個合適的人,代管骨越門。”

何花朝毛小軍翻個白眼,看都沒看這些人一眼,揚頭看向天花板,啐道:“什麽叫‘實在不行’?我們出手,還不是看在我姥爺的麵子上!哼!”

眾人:……這女孩誰啊,這麽牛氣?

李國峰觀眾人表情,略沉吟,試探著問道:“小軍,這位姑娘是誰?”

何花沒好氣的說:“我爸叫何必表,你們應該都知道。”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這是何必表的女兒!名副其實的資本大佬,何必表!在他女兒麵前,何必表演!

剛才說什麽?何必表會派人接手?這……意味著大家都沒機會了。

沉默片刻,李國峰緩緩道:“我這就帶他們去找老胡談談!”

眾人立即起身,一人拍拍毛小軍的肩膀:“縣城的事,咱自己解決!我們會盡力幫忙!”

毛小軍心中暗啐,誰跟你“咱”,說什麽“幫忙”,都是相互算計,不好意思……

看眾人出門,何花湊到毛小軍耳邊小聲說:“姐的表演不錯吧!”

梅兗聽到了,啐道:“我才是她姐!”

林夢雲看二女鬥嘴,輕聲說:“那我……隻好做他女朋友啦!”

二女:“……”

毛小軍微皺眉頭,看著三人,淡淡說道:“你們不覺得,從此刻開始,我的危險才算真的來臨了嗎?”

話音即落,梅兗立即接口:“沒錯,剛剛開始真正的危險!”

她知道,這些人可不會留下什麽把柄,不像本地藥商那麽好對付。要是不小心,可能真的會掉進圈套,一旦自己走錯,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何花表示,她會讓何必表盡快想辦法給這些人一點顏色。

梅兗輕笑一下,隨即告訴何花,見過何必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