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師父，他們罵街
蕭飛要上台，圍在上場門的眾人紛紛讓開身，這兩天蕭飛在台上說單口，功底如何，大家夥心裏都有一杆秤。
誰都知道單口不好說，一人便是一出大戲。
可蕭飛愣是撐下來了，說的還是相聲圈子裏沒多少人會的《九頭案》，別說徒弟輩的，就算是老先生也得承認，單論這兩天的演出，蕭飛的單口已經成了。
現在郭德強要喊蕭飛上台，擺明了就是要讓這孩子上去露臉的，或許有人心裏別扭，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是蕭飛應得的。
郭德強每次演出，到了返場的時候，總會把徒弟輩的喊上去，再讓觀眾認識認識，他也跟著托付托付，算是給徒弟們一個表現的機會。
今天喊蕭飛上台，顯然也是這個意思。
老先生們瞧著蕭飛上台，心裏都是滿意，德芸社現在的演員不少，可要說能挑大梁的，還是郭德強，老先生們的段子雖然熟，但是太溫，老客們能聽出其中的滋味兒，可在剛入坑的觀眾麵前，肯定不討巧。
徒弟輩的演員就更是差強人意了，基本功都不錯，老活也能拿得起來，但就是還沒整出來自己的風格，規規矩矩的，不太起眼。
唯一能讓人眼前一亮的也就是曹芸偉，但性子不穩，太浮躁了，還得著實磨煉。
“好！！”
蕭飛剛一亮相，台下便響起了叫好聲。
蕭飛腳步一頓，接著趕緊笑著抱拳拱手。
今天的觀眾也確實捧他，有人帶頭叫好，其他人也開始一聲又一聲。
“好！！”
“來一個，來一個！”
蕭飛隻是笑著，不住的拱手答謝，等走到郭德強和於清這裏時，看著於清忽然把桌子的位置讓了出來，自己站一邊，他趕緊上前了一步，要把師父扶回桌子裏麵的。
而郭德強卻笑著說道：“來吧！來吧！孩子，這位置就是你的。”
於清也推著他來中間，蕭飛這才不再讓，來到中間後，先是恭恭敬敬的對著台下的觀眾鞠躬，接著抬起了頭。
“呃……”
郭德強剛想說話，忽然，觀眾們笑場了。
“哈哈哈哈！”
“嗯？”
郭德強也是一愣，這都瞧見什麽了？結果扭頭一看，差點兒鼻子沒給氣歪了。
“去！！”
一揮衣袖，把正站在他旁邊和他比身高的蕭飛給轟走了。
“這倒黴孩子，多缺德！說相聲的裏頭還有好人嗎？”
“這不才證明，我和師叔您關係好啊。”
“去，你不沾我便宜都是好的！”
郭德強一邊揮衣袖，一邊笑著對話筒說道。
“從他一上來時，各位觀眾的掌聲和叫好聲來看，我就知道，您各位可真是捧他了，來吧，孩子，自我介紹一下。”
蕭飛點點頭，後退一步，恭恭敬敬的抱著拳：“各位觀眾朋友，三老四少，學生蕭飛，師從驢.鞭！”
最後倆字含含糊糊，可偏偏又讓人聽得見。
“你先等會兒！”
於清本來還舔著胸脯美呢，結果聽到蕭飛嘴裏蹦出這麽倆字，登時就不幹了。
“你剛才說的師從······”
“驢.鞭！”
這次比剛才真著一點兒。
台底下的觀眾這次也聽清楚了，頓時發出了一陣笑聲。
於清，驢.鞭，嘿！還真像！
台下的佟筱婭直接紅了臉，這蕭飛怎麽什麽都說啊！
也不嫌害臊。
“小子（zei）！”
於清手裏拿著把扇子，往桌子上一敲，側身瞪著蕭飛。
“你把那倆字兒給我說清楚了！”
蕭飛做出害怕的樣子，還朝後麵躲了一下：“師父，何必呢！”
郭德強也跟著幫腔：“孩子說的對，那些都不重要。”
於清：“我今個還就非要較真，說！”
蕭飛一咬牙：“好！學生蕭飛，師從······”
接著，蕭飛突然聲音一頓，對著台下用力一揮手，場下整齊劃一的高喊著。
“驢···鞭···！！”
“謔！！”
於清不自覺的發出了一聲感歎。
“我這名怎麽聽著這麽壯陽啊！”
“哈哈哈哈！”
台下又是一陣大笑。
可這時候，蕭飛卻一指台下的觀眾：“師父，他們罵街。”
“去！還不是你這臭小子起的頭！”
於清也是滿臉無語。
他有預感，自己這剛得的外號，估計會像範鎮玉先生的“飯.島愛”一樣，名垂青史了。
“哈哈哈哈哈哈！”
在觀眾的笑聲中，郭德強把手虛搭在蕭飛身側，說道：“人都說三歲看到老，這孩子一看就蔫吧壞。”
“嗨，師叔，您就甭客氣了，咱們逗哏的不都這樣。”蕭飛接了一句。
“沒有！”郭德強趕緊擺擺手，“好家夥，你別往溝裏帶我啊！我可是好人家出來的！”
“噫······”
觀眾們又開始起哄。
簡簡單單幾句話，就讓大家夥注意力重新集中了。
老先生們看著蕭飛跟著郭德強，於清搭居然也這麽從容不迫，而且有來有往的，這些可都沒事先對過，全都是現場抓，這才叫能耐。
尤其是“驢.鞭”這個梗，簡直就是神來之筆。
這個時候，郭德強也正式介紹道：“諸位，給您引見一下，蕭飛，於清，於老師的開山大弟子。”
台下再度響起了叫好聲和掌聲，蕭飛也是連連拱手鞠躬，表示感謝。
“蕭飛說相聲也是家傳，我不知道您諸位有沒有七十往上的，要是有的話，您肯定聽說過解放前，京城的名角蕭銘棟老先生，師從高鳳山，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好角兒，說學逗唱，樣樣精通，尤其是文哏相聲，堪稱大家，可惜老爺子於四年前故去了，是我們相聲界的一大損失，蕭飛，正是蕭銘棟老先生的長子長孫。”
蕭飛雙手合十，往上拜了拜，這才對著台下的觀眾鞠躬。
還別說，今天來的觀眾裏，還真有聽過蕭銘棟相聲的，得知蕭飛居然是那位文哏大家的親孫子，也是驚歎不已。
蕭銘棟在60歲之後，基本上就不再登台了，現在還能知道這位的，可真是不多了。
郭德強接著說道：“您昨個有來的，已經聽過我們孩子的單口了，今天開場也是孩子說的《九頭案》，實話實講，這段活是真不好說，老先生，老前輩們創作出來的年代太過久遠，篇幅又太長，基本上都是會兩段頭，再往後不是沒人會，可會的人太少，能串下來的，據我所知，全國也沒有一個，諸位，要是這小子說半截把您諸位給扔下了，千萬記住了找他，可別找我啊！”
蕭飛這還準備拱手致謝呢，聽到後麵就不對味兒了。
“您這是給我托付呢，還是憋著害我呢！”
台下又是一陣掌聲，這三個人湊在一塊兒，真是太有意思了。
“師父！”
於清趕緊背身：“瞧我幹嘛啊，我也不會。”
“哈哈哈哈！”
“您諸位放心，保準扔不下，隻要您天天來，保準把故事給您說完了！”
郭德強也是大笑：“好嘛！這孩子可真是個買賣人，這就把往後好幾天的票給賣出去了！”
“好！”
“明天還來！”
“明天說完嘍！”
伴隨著無比熱烈的掌聲與叫好聲，蕭飛再次拱手致謝：“我謝謝您諸位了。”
於清也同樣抱拳，最後師徒倆齊齊後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對著台下的觀眾鞠了一躬。
至此，算是把蕭飛給推了出去。
“說歸說，鬧歸鬧，蕭飛的《九頭案》說的怎麽樣？您諸位聽了兩天了，到與不到的，您諸位多多包涵。”
郭德強今天為了推蕭飛，也真的是不遺餘力了。
之所以這麽做，或許他的徒弟們並不理解，但是，郭德強也顧不得了，他是為了德芸社好。
之前德芸社能挑大梁的角，也就是他一個，徒弟輩裏的雖然也有討觀眾喜歡的，可終究還沒到當一杆旗立起來的時候。
這段時間，郭德強一直在京城，每天的兩場演出都坐鎮劇場，上座率才能維持成現在這個模樣，但是，每回隻要他一出去，這邊的座兒立刻就能下降一半。
為什麽？
還不就是因為沒有能鎮住場子的角兒嘛！
可以說，郭德強今天是要把這一寶壓在蕭飛身上了。
德芸社現在的狀況也就能勉強維持收支平衡，有的時候還得虧欠，為了養著這個班子，郭德強不得不到外麵去接活，做主持人，演戲，寫劇本，不在京城的時候不少。
等到他出去賺錢的時候，要是能有個人把場子給鎮住了，對德芸社的發展那是大有裨益的，經過這兩天的演出，郭德強看重了蕭飛。
至於徒弟們怎麽想的，會不會覺得他胳膊肘往外拐，郭德強也隻能盼著徒弟們能自己想明白了。
“說了這麽多，道了這麽多，還是感謝您諸位多捧了！”
郭德強說著，突然話頭一頓，彎腰隔著蕭飛看向了一旁的於清。
“於老師！咱們好像忘了把孩子喊上來到底是為什麽吧！”
於清故作一怔：“謔！合著這麽半天您才想起來啊！”
台底下的觀眾也笑了。
“叫小番！”
“對！叫小番！嘿嘿嘿！”
郭德強看著身旁這師徒兩個，滿臉的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