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養兒不知父母恩
又是愉快的一天,睜開眼,起床,洗漱已畢,西廂房那邊還沒動靜,這都多大的人了,還是個睡不起。
這些日子忙著準備拜師禮,耽誤了好幾天的早功,接下來要到德芸社演出,可不能再偷懶了。
蕭佳潔還沒起,這要是在院子裏練功喊嗓子,把這位惹不起給吵了,那還了得。
正好這幾天覺得身子有點兒僵,便想著出門活動一下。
一路小跑著到了青年湖公園,早起的大爺大媽已經在鍛煉身體了,要說生活上的自律,這些位上了年紀的,可要比蕭佳潔強得多了。
慢慢溜達著休息了一會兒,找了個空地,拉開架勢,打了一套燕青拳,他這功夫也是跟著老爺子學的。
聽老爺子說,年輕的時候,正好趕上日本鬼子進京城,本就是個熱血青年,哪還能忍得了這個,好幾次堵著喝醉了酒落單的小日本,就是一通胖揍。
蕭飛從四歲開始就跟著老爺子學站樁,等到十二三歲的時候,這一手燕青拳已經打的頗有幾分火候了。
打完一套拳,蕭飛就覺得身子骨都輕快,麵對著湖麵站好,雙手叉腰,氣沉丹田,一嗓子喊出去,引得周圍正在鍛煉身體的老爺子,老太太們紛紛側目。
“好家夥的,這誰家孩子,這一嗓子夠透亮的啊!”
蕭飛以前就跟著老爺子學過京劇,因為先天條件好,當時還有京劇名家打算收他,隻可惜老爺子一輩子癡迷相聲,哪能讓唯一的衣缽傳人誤入“歧”途。
不過雖然沒能拜師,但蕭飛自小就喜歡,也願意學,放在票友堆兒裏,也算是出類拔萃的。
後來拜師於清,經常跟著於清去郭德強家裏串門,又跟著王薇學了京韻大鼓,跟著郭德強學了各個地方的曲種,雜唱。
不過這玩意就跟相聲的基本功一樣,會了不代表精了,還需要慢慢打磨才行。
“同仁堂啊,開的本是老藥鋪,先生好比這個甩手自在王。藥王爺就在上邊坐,十大名醫列在兩旁。先拜藥王後拜你,那麽你是藥王爺的大徒弟······”
喊完嗓子,蕭飛又把基本功挨樣過一遍,一遍滿跑著回家,一遍唱快板,背貫口,等回到家的時候,每天的功課已經完成。
進門,到了中院,西廂房還是沒動靜。
這可真夠能睡的啊!
自打蕭飛有記憶那天開始,小姑蕭佳潔就有這個賴床的毛病,昨天要不是張譯腰疼的厲害,估計甭想撼動這位睡神。
打水,洗臉,正忙活著,就見房門開了,張譯邁步走了出來,一眼就瞧見精神頭不錯。
“小飛!起啦!”
蕭飛拽著毛巾擦了把臉。
“姑父!今個覺著怎麽樣?”
張譯活動了一下,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覺得身輕體健的,好些年都沒這麽鬆快過了。
“哎喲!還真別說,小飛,你這兩手可真不含糊,昨天睡覺前,我這還難受得懶得動彈,一覺睡醒,嗬!這輕快,你說你這都跟誰學的啊!”
跟誰學的,你老丈人唄!
“待會兒吃完早點,我再給您施一遍針,回頭配上湯藥,不用多,三劑下去,不說能祛根兒,也能好個差不多!”
蕭飛對自己的醫術很有自信。
對蕭飛的醫術,張譯已經親身體驗過了,現在也不再懷疑:“得嘞!真要是把我這腰的老.毛病給治好了,回頭想要什麽,小姑父都給你買。”
嗬嗬!等您什麽時候能做了我小姑的主再說吧!
“您先在院子裏活動一下,我出去買早點!”
蕭飛說著就出了門,還是街口的那家早點鋪子,門釘肉餅特有名,再配上一碗炒肝兒,絕了。
等蕭飛回來,蕭佳潔也起了,蹲在水池子邊上,迷迷瞪瞪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什麽啊!?這麽香!”
聞見肉餅的香味兒,蕭佳潔立刻開始回血,刷牙的速度都快了幾分。
“給我留倆啊!”
家裏有這麽個吃貨姑姑,幸虧是嫁出去了,不然的話,蕭飛這當侄子的,都得操碎了心。
兩個門釘肉餅,一碗半炒肝兒可還好?
換成別人,處在蕭佳潔這個歲數,就算是看著眼饞,可為了保持身材也得忍著,可蕭佳潔卻是可從來不會虧待自己的人,尤其是她的胃,更是寶貝著呢。
解決完早點,蕭飛又給張譯施了一遍針,而後進屋將昨天就準備好的藥方遞給了蕭佳潔,他的書法雖然還沒登堂入室,可是也足夠震撼寫字好似蜘蛛爬的小姑了。
“昨個就跟您交代了,您一整天都幹什麽了,連藥都沒抓。”
昨天蕭飛回來也忘問了,今個早上一起來才發現,昨天寫好的方子,還在桌子上壓著呢。
蕭佳潔聽著不禁臉紅,生病的是她男人,可這瞧著,怎麽還沒有蕭飛這當侄子的上心。
昨天她確實給忘了,李小晚打電話過來,說是公司有事,她就去忙活了,等回到家,就把這事給忘到腦後了。
“哎呀!我今天肯定去。”
說著把方子接了過去。
“可以啊!小飛,這字寫的可真漂亮,回頭給我寫一幅大字,我掛辦公室裏。”
“我這字可不值,等什麽時候練好了一準給您寫一幅,對了,小姑,這藥等我晚上回來煎。”
煎藥最考驗功夫,火候大了小了都影響藥性,鬧不好治病救人反倒成了毒害人性命了。
蕭佳潔沒出嫁之前,也幫著蕭銘棟煎過藥,可這麽些年,手早就生了,再加上,這藥是給張譯吃的,蕭飛更是不能大意了。
明知道自家這位小姑姑是個不靠譜的,還讓她去弄,回頭別真的把張譯給害了。
“知道!知道!忙你的去吧!我等會兒就去抓藥。”
蕭佳潔一邊說,一邊看手上的藥方,越看蕭飛寫的字越喜歡,這大侄子,還有什麽是他不會的。
也不知道將來會便宜了哪家姑娘。
沒錯,擱蕭佳潔的眼裏,自家孩子永遠都是最好的,別說尋常人家的姑娘了,就是拉到歐洲去配個王室的公主,那都得是人家高攀了。
心裏琢磨著,又不禁想到了昨天跟著蕭飛一起吃飯的那個人。
普通朋友?
隻是為了表示感謝?
嘿嘿!不能夠吧!
······ ······ ······ ······
蕭飛出了門直奔師父於清家裏,今個要去張文天老爺子家裏,老爺子住在燕郊,去晚了可不成。
車到了樓下,給師父打了一電話,時候不長,於清就下樓了。
“昨個你師叔跟著小偉,爺倆差點兒翻車!”
剛坐上車,於清就八卦了一句。
蕭飛聽得一愣:“鬧起來啦?”
於清點頭:“可不,我跟你師叔也認識好些年了,還是頭一次瞧見他跟著徒弟發那麽大的火。”
郭德強可是一直都非常疼徒弟的,對跟在身邊的幾個孩子都當成親生兒女一樣。
家裏日子過得難,可是隻要手裏有閑錢,總忘不了給徒弟們改善一下。
尤其是何芸金和曹芸偉這兩個最早跟著他的,知道何芸金愛吃魚,郭德強就隔三差五的讓王薇去買。
曹芸偉就更不用說了,本身就跟著王薇有親戚,既是郭德強的徒弟,又是他小舅子,那更是寵得不得了。
蕭飛聽到郭德強居然對著曹芸偉發了脾氣,也覺得奇怪:“為了什麽啊!?”
曹芸偉這人雖然傲,雖然狂,但是對郭德強還是非常尊敬的,平時跟家裏住,也一直都是規規矩矩,幹活,練功,都十分勤快,這怎麽還鬧起來了?
“為什麽?少爺,你走的時候,就沒遇見小偉?”
蕭飛皺眉,回想起來昨天晚上他離開後台的時候,和曹芸偉走一對臉,曹芸偉那眼神冷冰冰的。
“師父!聽您這意思,總不能是因為我才鬧起來的吧!?”
於清苦笑:“還真就是因為你。”
這······
“嗐!一開始也沒鬧,就是小偉跟著你師叔說,不願意再捯飭老活,說是沒意思,還跟你師叔說,打算找個機會上台說《官場鬥》。”
嗬嗬!
這是瞧見蕭飛說單口,觀眾喜歡,心裏有想法了。
“然後,師叔就急了唄!”
見於清點頭,蕭飛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無非就是昨天曹芸偉見蕭飛第一次登台,就博得了一個滿堂彩,結果等到他上場的時候,原本已經炸開了的場子卻溫了,心裏不平衡。
這人是個一點兒都不肯服輸的主兒,就算是認可蕭飛的能耐,私下裏也願意拉下臉來請教,可是真到了台上,那是誰都不在乎的。
德芸社徒弟輩裏,曹芸偉一直自認是能耐最好的一個,現在突然殺出來了一個蕭飛,讓他心裏產生了危機意識。
本來是徒弟輩裏拔了頭份的小角兒,突然意識到地位不保,要開始較勁了。
其實,蕭飛何至於去搶他那一口飯吃?
對此也是無奈了!
至於郭德強為什麽惱了?
多半還是因為不被徒弟理解吧!
郭德強讓曹芸偉捯飭老段子,目的是為了磨煉曹芸偉的心性,以及鞏固基礎,老段子因為觀眾聽得多了,包袱使出來很難起到效果,所以才更難說。
曹芸偉真要是能把會的幾十段老活都給使好了,使出彩兒了,那基本上就算是出師了。
結果,郭德強的一番苦心,曹芸偉不但不理解,估計心裏還得以為郭德強是故意在打壓他呢。
對此,郭德強能不傷心?
說起來,蕭飛認識郭德強也有些年頭了,知道這位是個對待徒弟掏心掏肺的。
可蕭飛都看得明白,曹芸偉卻看不透。
都說不養兒不知道父母恩。
師父和徒弟這關係其實也和父子一樣,做師父的自認為是為了徒弟好,可惜的是,當徒弟的並不領情。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良言!?
怕是人家聽了都覺得不耐煩,還以為你憋著壞呢。
“師父,最後是怎麽解的?”
要是鬧完之後,到現在還沒解開的話,蕭飛真的要考慮是不是還能繼續到德芸社去說相聲了。
第一次登台,就鬧得人家師徒不和,蕭飛再去的話,心裏也是別扭。
再怎麽說,德芸社也是郭德強操辦起來的,蕭飛是在人家的地盤上找飯轍。
“放心,讓你嬸子給拉開了,又說了小偉一頓,最後,小偉給你師叔跪下了認錯,這件事才算過去!”
這樣就好,最怕的就是這個疙瘩解不開,真要是因為這件事,師徒兩個離了心,那豈不是成了蕭飛的罪過了。
“小偉這孩子,我現在也有點兒琢磨不透了,以前看著還挺好的,腦子聰明,勤快,學東西也願意下苦功夫,最重要的就是他在台上活泛,可昨個鬧的這一出,我怕是看走眼了,這孩子的心氣太高,小夥子年輕,不怕他狂,可就怕他狂的自己都壓不住,真要是那樣的話,我看他也出息不到哪去。”
蕭飛聽得一笑,也沒接話茬兒,他這人的習慣就是不在背後說人,有些話,於清能說,因為他是長輩。
於清也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兒多了,及時止住,擺了擺手:“不說了,小飛,咱們爺們兒不管那些,人家門裏的事,礙不著咱們,咱們爺倆就踏踏實實的說相聲就行了,其他的不摻和!”
“師父!您這麽想就對了,到底不是一門的人,有些話不該咱們說,看著就行了。”
蕭飛知道,於清本來是打算和郭德強掰扯一下的,不過看現在這意思,是直接放棄了。
本來就不會個愛管閑事的人,何必自尋煩惱。
隻是,於清心裏也打定了主意,同樣的事情,就這麽一次,再有下回,他立馬就拉著蕭飛走人。
想說相聲,到哪不能說,何必非得受那份閑氣。
“小飛,你小子也給我記住了,咱們爺們兒是不摻和,但是,不惹事也不能讓人欺負了去,聽見沒有?”
蕭飛笑著點頭:“記住了,師父!”
蕭飛知道,於清也看出來昨天那一出是怎麽回事了,今天之所以主動跟著他提,也是為了安他的心,至於昨天到底怎麽解決的,想來一向護徒弟的於老漢也不會客氣了。
算了,揭過去就好!
揪著不放的話,倒是顯得他們爺們兒矯情了。
反正以後日子還長,慢慢來吧!